萧玄泽：“……”
玉烟染：“……”
两人许是拆招拆得太投入，看起来竟像真的在打架了。
玉烟染给李大山解释了一下，他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在练习啊，我还以为当真打了起来，若真打起来，烟公子这样瘦弱，岂不要被云公子打趴下？”
玉烟染不服气地撇撇嘴：“待我练成这套拳法，我就不瘦弱了，本……本来我也不瘦弱！”
“是是是，烟公子说的是。”
“李叔，你是过来找我的吗？”
“啊是是，烟公子，我来给你送这个。”他从怀里取出一卷书册，双手递过来。
“上次您让我随便印本什么书来看看，我便印了这个，烟公子瞧瞧可还行？”
玉烟染伸手接过那个带着油墨香的薄册子，翻了翻，眼睛亮起来。
“这是你自己印的？”
李大山挠挠头，“是我印的，小松小腊帮我打了下手。”
玉烟染道：“这比我在……府里看的书印得都好，就连我家公子也没看过几本这样好的。”她说着将书册递给萧玄泽。
他翻了翻，也感到很吃惊。
这卷书册上的墨迹比市面上卖的印得更清晰，墨迹均匀，拿在手里也不会不小心抹了墨，更加精巧的是，这卷书册的纸张背景竟然是淡黄色的，比惨白一片的白纸看上去更舒服精致。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法子？”萧玄泽问。
李大山自豪地挺了挺胸膛，“我爹先想出来的，用彩色纸印字，只是后来他被我大哥气病了，这想法就放在一边，后来我听他总念叨，便想亲自试一试，没想到真让我给试出来了！”
“你手艺这般好，为何在东都过不下去呢？连你哥的债务也还不起？”
“烟公子有所不知，我大哥他是被别人骗，利息一天就要一百钱，这怎么还得起？而且，这种印法需要买新的设备工具，还需要有经验丰富的匠人，做得也慢，前期的投入太大，我原先做工的书馆觉得不划算，便不愿意支持我。”李大山说到这里略微沮丧。
“这一本，你印了多久？”
“大概四个时辰。”
“……确实很久。”
李大山道：“但如果有现成的刻板，只要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印出一本。”
玉烟染思忖片刻，抬头问他：“李叔，若你想用这手艺赚钱，光你一个人带着小松和小蜡是远远不够的，我可以开个书馆，支持你用彩色纸印书，但你也知道，书馆必须要招人手，到时就需要你将这法子教给其他匠人，你可愿意？”
手艺人最讲究绝活的保密性，轻易不肯外传，还是先问清楚得好。
李大山竟哽咽起来，道：“我一家老小的命都是烟公子与云公子救的，就是为你们做牛做马都行，更别说只是出个手艺了，公子放心，再笨的人，我李大山也能给教会！”
玉烟染见他情绪激动，忙道：“我不要你做牛做马，云兄就更不用了。书馆一事我觉得十分可行，到时候你就做书馆的掌柜，帮我和我家公子看着这个生意。”
李大山痛哭流涕加欢天喜地地回了隔壁，玉烟染坐在萧玄泽屋里的桌边，也笑道：“没想到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我正愁找不到生意做，就遇到了李叔。”
萧玄泽笑道：“你运气好，不过开书馆也不是容易事，要先找个地方、向官府报备、装点门面、招人手、印出书卖，样样都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
“那我就慢慢来，反正我家公子近段时间回不来，他只让我做点生意赚钱，没规定期限。”玉烟染看起来十分乐观。
萧玄泽默了片刻，道：“那事不宜迟，先找一处门面，然后去官府处报备，剩下的慢慢来？”
玉烟染点头，又道：“至于人手，李叔说要有经验丰富的匠人，这我不懂，让他自己找去，再招几个伙计，葫芦巷子这么多人家，招两个年轻力壮的应该不成问题，可以交给李婶。”
“接下来就是计划印什么书了，你可有什么打算？”萧玄泽问。
玉烟染想了想，忽然想起，二月十九是观音菩萨圣诞，宫里定会在宝华寺供应，若是能印一批书卖进宫里，总比在外头一本一本卖赚钱得多。
她将想法说了说，萧玄泽有些诧异她竟有这等志向。
“你想往宫里贡书？这差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接的，再者，若没有门路，只怕不成。”萧玄泽难免觉得她异想天开，又不忍心浇她冷水，只温和地给她讲道理。
玉烟染边听，心里却有另一番思量，皇后把她害得差点死掉，她赚皇兄一笔银子，已经是极便宜了他！
萧玄泽见她那神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再劝。
他站起来，道：“找地方的事情交给我吧，我出去转转。”
玉烟染喊他，“云兄，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实在不必再劳烦你。”
萧玄泽笑道：“也不全是为了帮你，我也觉得你这生意极好，不如我就用书馆入股，你赚了银子难道不想给云兄我分红？”
“可你的银子……”你家主人允许你花他的银子在外头做生意么？
萧玄泽道：“这你放心，只要我差事办成，花多少银子他并不介意，更何况，我兴许还能用这书馆为他赚钱呢。”
玉烟染也不知他这番话是真是假，但她觉得，有那么一个人就在眼前支持着她，与她为同一件事情计划着，安排着，谦让着。
真好，真的。
——
当晚，萧玄泽穿了身十分不起眼的衣裳上街，再加上他平凡的长相，混在人堆里根本瞧不出来。
他沉默地来到万香酒楼，皱了皱眉，拒绝了伙计的引路，径直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万香酒楼一楼大堂里吃饭的一般是普通百姓，二楼则接待一些地位较高的贵族和官员，其中的雅间精巧别致，很合这些人胃口。
而万香酒楼的三楼，很少有人能上去，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上去一观，是以它在元京是一个很神秘的存在，很少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据说这是万香酒楼东家定的规矩，不合他眼缘的人，就是出再多钱也上不来，三楼门口有许多侍卫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