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玉烟染 > 第二百五十一章 落花向流水

  陈芷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就算他能对她要嫁给太子这件事毫无芥蒂,可也不该在见到她后这么冷淡。

  不是她自负,整个皇都,她的容貌不说倾国倾城,但也绝不输任何其他女子,旁人第一次见她总要愣一愣神,连太子也是,可这位湛王殿下竟然毫不动心?

  陈芷瑶生出一股挫败感的同时,恼羞成怒。难不成,难不成只有她对他一见生情?

  她不服输,觉得萧玄泽只是吓唬她,或者是为了报复故意下她的面子,不会真的伤到她,毕竟她即将成为他的半个皇嫂。

  于是她娇斥:“湛王殿下好生骇人,莫不是见太子殿下不在,特意在小女子跟前耍威风?”

  萧玄泽牵住马头,皱眉问:“你还当本王在与你玩笑是不是?”

  “难道不是?”陈芷瑶的好胜心被激起,索性示意轿夫放下轿子,她款款从里面步出来,立于他面前,仰起头对他盈盈笑。

  她本就美丽,刻意展示这种美丽时,更加光华盛放,美艳动人,她自信于自己的容貌,待自己随便哄哄他,他定能识趣地退下。

  本来他今日将自己堵在此处,就表明他心中认定自己与其他女子还是有所不同吧。

  丫鬟和轿夫们都垂着头立在原地,默不作声。原本陈芷瑶被立为太子侧妃,成婚前不可再见外男,她眼下的反应可谓极为大胆出格。

  还在这条巷子窄小偏僻,周围没有繁华的街坊,巷子里再无旁人,而她带的这些人都是丞相府中十分忠心的,是以她才这般大胆。

  她想瞧瞧,萧玄泽被自己迷住的模样。

  萧玄泽认真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审视她此刻是不是清醒。

  良久,他才得出结论,郑重道:“本王明白陈小姐的意思了。”

  陈芷瑶的笑意僵在嘴角,萧玄泽那张脸上始终面目表情,她实在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接着,一阵强过刚刚的鞭响声炸于耳畔,唤回她的思绪。

  “陈小姐,得罪了。”萧玄泽甩过一鞭子,座下骏马不安地走动,他一勒缰绳,骏马前蹄抬起,半个身子立了起来。

  马蹄不可避免带起一地沙土,烟尘四散,陈芷瑶只觉一面黄土笼住了自己,瞬间灰头土脸,她再维持不住方才的优雅仪态,一边往后退,一边扬起玉腕呼扇,被呛得连连咳喘。

  “湛,湛王殿下!你你,这是作甚!?”

  “既然陈小姐不肯主动相让,本王只好用点非常手段了。”萧玄泽语气平淡,像是与对方谈天一般,若能看到他的眼睛便会发现,他眼中半点陈芷瑶的影子也没有,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咳咳,咳,殿下!你……不要太过分,你就不怕我将你的所做作为告诉太子殿下吗?”陈芷瑶的发髻被摇松散了,罗裙也略微褶皱,形容再无方才那般光鲜,她气得跺了跺脚。

  “本王做了什么?陈小姐告诉二哥时可别说得这般模棱两可引人猜想,务必要说的详实具体才是,否则对你对我都不好呢。”

  “你!”陈芷瑶咬牙,她当然不能照实说,原本,她就不该在此处与他纠缠,更不该抛头露面,这事若是传出去,太子就不会放过她。

  萧玄泽又道:“陈小姐现下可以让路了?”

  陈芷瑶再不甘心,也不敢跟他硬耗了,她此刻终于挫败地承认,她的美貌在湛王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她快速钻回轿厢中,对丫鬟道:“快点,咱们退回去,给他挪地方!”

  丫鬟抹了把汗,不敢耽搁,立刻给轿夫下命令。

  萧玄泽骑着马就跟在轿子后头不远处。

  陈芷瑶悄悄瞧见又气了,这是什么人,怕她诓他不成,竟像压犯人一样一步不离地跟着她,简直……太可恶了!自己幸亏没嫁他!

  他们的轿子被骏马与骏马上锐气逼人的少年郎逼得直后退,半点不敢耽搁,因为轿夫倒着走不够熟练,因此好好的轿子被颠得厉害,陈芷瑶在里面紧紧抓着窗框,还是觉得被晃得头晕眼花。

  最后,他们推到这条巷子中最宽敞处,马车旁边正好能空出足够马匹走过的距离,萧玄泽便没有再驭马逼迫他们,而是停下马,朝着轿子拱了拱手。

  “得罪了!”他一拍马,身影轻巧地越过轿子,轻盈地驭马往巷子尽头奔去。

  丫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一阵劲风吹过,那位湛王殿下就跑了个没影。

  “小,小姐,殿下他,他走远了。”

  轿帘唰一下被撩开,陈芷瑶往后头望去,可早已瞧不见萧玄泽的身影。

  他竟然……跑得这样快!陈芷瑶这时才真正相信,原来他一点都不是故意在这里堵她的啊……

  她心塞地放下轿帘,靠在窗边发呆。

  虽然他对自己又无礼又没耐心,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幅冷漠的面孔、冷厉的气质、果断的行径、沉寒的嗓音都无比吸引人,让人心甘情愿地想要臣服。

  这种冷酷几近无情的气质明明那么让人讨厌,却又有那么一丝让她感兴趣。还从来没有那个男子这样对待过她,还这样让她留意呢。

  陈芷瑶默默想着心事,嘴角不自觉勾出一丝笑意。

  萧玄泽绕过巷子后便勒了马,缓下速度。

  若在两年前,他绝不忍心逼迫她退出巷子,哪怕是他先来的,他也会彬彬有礼地原路返回,请他们先过。就算过不去,他也会留下帮他们一把。

  不是因为对方是陈芷瑶,只是因为他觉得让一下没什么所谓,他从不愿与人为难,他的母妃也一向这般教导他。

  只是如今他再不会如此。陈芷瑶是故意找茬,他根本不能信任她,谁知道她后头还会有什么暗招等着他?

  从他两年前回到北晋,残酷的阴谋争夺教会他唯一的一件事便是,不再以善意揣摩一个人。

  这两年,他已将这种想法当做一种习惯,他再不想做从前那样心软又仁慈的人,因为那只会像母妃一样,到最后伤到体无完肤。

  他要做的只有复仇,向这个丑陋又至高无上、辉煌闪耀的皇权复仇,发誓夺取它的一切。

  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舍弃所有感情、良知,哪怕付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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