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以后，萧玄泽看了看桌上的信纸，从下方又另取出一张，上面的字迹早已干透，是早前写过的。
他将两张信纸合分别装进两个信封封好，叫了无涯进来。
“送到黎山去。”他冷声吩咐。
无涯做错了事，不敢吱声，接了信一瘸一拐从窗外跳了出去。
萧玄泽抿着唇。他给玉烟染看的那张信纸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她不会猜到，他给岳琮的信远不止这些问候的话，给她看的那一张从官道送去，就算被朝廷截获也无伤大雅，他私下写的那一封，会由他的人直接送到岳琮手上。
上一次，他哄岳琮逃出送行队伍后，在黎山的那些人手一直没撤回来，为的就是这个，他将人手借给岳琮用，相应的，岳琮要替他做不少安排。
但这些事不能让玉烟染知道，她为高贵无匹的长公主，尚且不被许私下同属国打交道，他一个别国质子，更要被人怀疑，一旦被她发现，她的立场无法对他的所作所为知不报。
眼下她对自己的态度跟他刚进府的时候大有不同，萧玄泽有些愉悦地想，她今甚至要自己去宫门口接她，这是个好的开始，他不能让多余的事打搅到他们好不容易重建的关系。
“南北。”
“下！”南北立刻跳了进来。
萧玄泽抬头瞧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怎的看上去如此兴奋？”
南北眼睛眨了眨，压住嘴角，“没有啊下。”
萧玄泽面无表，“长公主让你闭嘴不割你舌头，现在让你说话你不说，本王就会留着它？”
南北捂着嘴，含混不清道：“下我错了，您饶了南北吧。”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他家下，他看见下重新对女子有了兴趣后有多激动的。
想必云妃娘娘和定国老将军在天有灵也定会万分欣慰吧。
南北满心欢喜的同时也有点为他家下忧愁。
若他欢喜的是像柔霞长公主那样温柔婉约的女子，那柔缈长公主怎么办？她可是出了名的凶狠冷酷，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面首惦记的是自己的皇姐，那他们家下岂不是遭殃了？
南北重新聚拢眉头，显得苦大仇深，充满怜悯地望了萧玄泽一眼，满脸悲壮，心想着不管下喜哪位公主，只要下重，自己就视她为主人，刀山火海都要为她去闯！
萧玄泽不知他这满心跌宕起伏的绪，只觉得他这一会儿工夫已经从兴奋到纠结最后坚定，表变幻莫测，显得诡异又愚蠢，萧玄泽一点都不想猜他那个蠢笨的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今晚上，我们都没见过两位长公主，听明白了么？”
南北眨了下眼睛，“那柔霞长公主若是问起有没有来过......”
“没有，就说本王去过一趟纷纭居。”
南北立刻会意，点头道：“小的明白。”
萧玄泽扫他一样，冷淡道：“无涯办事不利，不要以为你就没错处，若是你早点发现，当时也不会叫长公主看见那么难看的一幕。”
南北低下头咽了咽口水，心想完了，下不会拔剑往他大腿上戳个窟窿吧。
“怎么不说话？你不服？”
“不不，”南北噗通一下跪地，“小的有罪，下尽管罚吧！”他悲壮地闭上眼。
萧玄泽心道终于瞧不见他脸上那些愚蠢的表了，淡淡道：“罚你十晚膳，滚吧。”
南北一愣，睁开了眼睛，接着一边喊着“多谢下宽宥！”一边跳起来跑了出去，眼角眉梢都是兴奋激动。
萧玄泽无奈地叹了口气。
——
翌清早。
柔霞迷迷糊糊中睁眼，感觉体沉重，头脑昏沉，似乎有点没睡好。
她翻了个，想要坐起来时，帐外头忽然想起一个柔和的嗓音，“长公主可醒了？奴婢服侍您起吧。”
柔霞一愣，这声音很熟悉，但既不是彩绢也不是彩扇，好像是......洞庭！
她正疑惑着，忽然抬头瞄了一眼帐，又愣住。
这好像不是她屋里那张。
她一下子坐起来，没等洞庭再问，已经撩了帘子，从拔步里探出脑袋。
洞庭被她吓了一跳，依然温声道：“长公主有何吩咐？”
柔霞扫了一眼四周，惊讶地问：“我怎么会在你们长公主屋里？缈缈呢？”
洞庭刚要开口解释，玉烟染从东暖阁那边走了过来，手上还端着一杯温的蜜水。
“我在这儿呢八皇姐，你不记得了？昨晚你喝多了，来了我的院子。”她笑得温柔甜美，将蜜水端给柔霞，姿态轻柔娴雅，如一只水畔芦苇上栖息的蝴蝶。
柔霞下意识接过杯子，抬眸愣了愣，偏头问：“我喝多了？还来了你的院子？”
“是啊，八皇姐。”玉烟染叹了口气，“突然就来了，当时我还在沐浴呢，你来的时候好好的，丫鬟们就没告诉我，直到你倒在我屋里，她们才惊觉，等我从净室出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那我，我岂不是给你添了不少乱子？”柔霞的手和眼不安地动着，“昨晚你也睡在此处么？是不是吵你睡觉了？”
“哪儿能啊，”玉烟染笑道：“你的规矩一向好，就是醉了睡觉也很乖巧的，不过我怕你突然换了睡不安稳，在那边屋的榻上歇的。”
柔霞抬手揉了揉脖子，随后又轻轻敲了敲脑袋，皱眉道：“酒这东西果然不能多喝，休息了这么久，还是觉得乏累。”
“八皇姐昨夜怎么想起喝酒了？”玉烟染偏头笑她，目光里有不易察觉的深意。
“也没什么，”柔霞放下手，脸上羞红了，“就是......昨儿个厨房送的饭菜特别合胃口，再加上见你有惊无险，心里高兴，不自觉就喝多了些......”
玉烟染盯着她，想看出一丁点伪装掩藏的痕迹，但柔霞的目光里歉意和喜悦参半，很简单，玉烟染实在想不到这样一双眼睛里有哪一处能藏下半点谋。
她还待再问，柔霞忽然抬头，费力回想一番，疑惑道：“不对啊，我怎么觉得，昨晚不知什么时候，我好像醒来了一次，然后.....看到了湛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