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钢铁鲜血烈焰 > 第3章 虎口寨攻防战(下)

  在虎口寨寨墙的另一处,程一刀和霍家四兄弟苦战中。四根长矛看似威力无比的戳刺,这一次竟然被轻易化解,真满洲兵身体看似粗笨,实际上十分灵活,他低下身,扑倒、匍匐前进,转瞬间就拉近了距离。长矛引以为豪的长度反倒成了弱点,霍家四兄弟惊恐地发现,敌人位于攻击的死角,自己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时间来不及霍金抽回长矛,只够狼狈地规避。程一刀借着霍金让开的空隙,双手握着长刀迎头而上,染血的利刃直朝真满洲兵面门而来,年纪较小的霍铜霍铁叫好声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这一次,他们又判断错了。

  一声金属碰撞的铿锵,真满洲兵轻描淡写地用包了铁皮的大盾格挡开程一刀的劈砍,粗壮的身体趁势向后一缩,他的右手紧握着的腰刀朝着矛杆划出一道野蛮的弧线。

  咔嚓……咣当!霍银在一秒钟内完成了从长矛兵到木棍兵的转职,而转职事件的制造者正一脸嬉笑着就地一滚,不仅躲开了霍金霍铁的联合戳刺,还趁机把霍金的长矛杆子也砍为两段。仅仅前后不足十秒的交锋,就已经废掉了对手五人中两人的兵器,更何况自己身后的响动让他确信有更多的清兵正攀墙而来,这一刻,真满洲兵心理完全是即将大杀特杀的豪迈,甚至有了那么一点点猫玩老鼠的恶趣味。

  ……先废掉剩下的两个南蛮子手中的矛杆,再把那个另一个南蛮子手中长刀击落……然后再把他们的脑袋剁下来吧……有意思,很有意思!既然已经赢定了,为何不让胜利来的更有乐子一点?

  一丝狂妄的狞笑爬上了真满洲兵的嘴角,但这狞笑只持续了一秒。长期杀人放火的“交流”让他非常熟悉明人的语言,那对面拿长刀的南蛮子分别说的是:“快,咱们一起把真鞑子推下去!”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方才轻易得手导致的骄傲,让真满洲兵错失了稍瞬即逝的良机,现在的他只来得及用铁皮盾勉强挡开一根长矛,而另一根长矛和两根木棍,已经结结实实地戳到他身上。

  失去铁尖的木棍自然无法穿透布面铁甲,矛尖虽能穿入,却也在真满洲兵挣扎之下,偏向到另一个位置。此刻的真满洲兵并没有受伤,却感受到三个人一起推搡而来的巨力。

  ……不,不能这样……砍断它……必须砍断它们……腰刀迅速劈砍向矛杆,但却被一把长刀硬生生招架住,崩口、卷刃?那是当然的,不过到了生死关头,程一刀哪顾得了这许多。

  “啊……呜哇啊啊……”这是真满洲兵的惨叫,来源于霍铁的攻势。这一下长矛攻击的是动弹不得的目标,直奔小腹,完美刺穿。

  “狗鞑子,活该断肠。”霍铁恨恨地想着,也加入了推搡的合力之中。期间真满洲兵的惨叫音量不断加大,口中依次喷出白沫、血沫和鲜血,腰刀的挥砍一次比一次疯狂,但都在铿锵的激突中被程一刀招架了下来。他摔了下去,方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真满洲兵终于摔了下去,他连同后面两个足够倒霉的假满洲兵一起,堆积在寨墙下尸堆顶端,剧痛和衰弱感充斥着渐渐模糊的意识,还有那似乎渐渐远去的兵刃撞击声。

  ……死的……真不值啊……啊啊啊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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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雄辉负责的方位,势均力敌的战斗。

  该死!这个短头发的南蛮子怎么力气这么大?

  法克-尤尔-马泽尔!这个早几百年该入土的清兵居然是个左撇子!

  没错,这就是捉对厮杀的两人心里想的话,现在的情况比较微妙,因为这是一个右利手和左利手的对战,两者的兵器在同一侧,盾牌也在同一侧,于是常规的刀来盾挡变成了盾碰盾,武器对武器的哭笑不得状态,再由于交战双方都对自己的臂力有着病态的迷信,于是现在两人的兵器正如胶似漆地咬合在一起。虎口寨的狼牙棒当然不是《水浒传》中霹雳火秦明用的那种超重型双手兵器,而是一根略似大号棒球棍,在大的一头“种”入粗短铁刺的单手硬木棒。这东西虽然看起来粗鄙不堪,用起来也是粗鄙不堪,但好歹结实耐用,左撇子清兵的腰刀砍进了狼牙棒,却砍不断,硬生生卡在里面,再加上双方都想夺回自己的武器并剥夺敌人的武器,本应该是血腥的近战搏斗,竟奇葩地扭曲为变种版掰手腕。

  “哇呀呀——”

  “哼——啊——”

  一边是古代白山黑水残酷生存环境中生存竞争的胜者,另一边是现代高蛋白饮食外加锻炼出的壮汉,既然两者争夺武器的“掰手腕”行动分不出胜负,于是乎又都在寻找破解僵局的办法,那一刻仿佛虚空中一道闪电劈过,两个力量型的死斗者同时灵光一现——人除了手,还有脚啊?

  说时迟,那时快,毛雄辉的右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个飞踢,而左撇子清兵的左脚也来了个摧山断石的狠踹,两者的速度相当,力道相当,怎么看都是同归于尽的死局,除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因素——毛雄辉比左撇子清兵个子高,相应的腿也长出一截。

  由于严酷的、不可违背的物理学基本远离,左撇子清兵的左脚在距离目标还有数厘米的时候戛然而止,而毛雄辉的右脚却结结实实地踢在他的裆部。这是一次蛮不讲理的钝***打击,强度远超人体某关键部位的皮层、韧带及其余软组织的承受极限,这造成了一个重要器官不可修复的毁损,或者更通俗地说——这货的的蛋被踢碎了!

  “哇……啊……呢呀……呢呀啊……”由于超乎人体承受极限的剧痛,左撇子清兵嗓子都变了调,那声音竟然不像五大三粗的男人发出的,而尖细的类似于太监。毛雄辉倒是没有在意这货目前的性别属性,而是瞅准机会把狼牙棒连同卡在上面的腰刀一起呼在左撇子清兵的脸上。这是倾注方才所有愤懑的重击,腰刀深深嵌进了清兵的皮肉,而狼牙棒毫不留情地砸断了他的鼻梁,这家伙的脸“凹”了下去,血飚的简直如同血瓶漏了一样,一张嘴大张着,却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毛雄辉大叫一声“K.O.”,把清兵从寨墙上踹了下去,将鲜血淋漓、卡在一起的两把兵器分开似乎是个难办的事情,但这事并不需要他烦劳,因为一只手递给他一根新的狼牙棒,另一只手递给他一面方才清兵垂死挣扎时扔下的铁皮盾。

  “俺叫祝七七。”

  “俺叫曹八八。”

  “大兄弟的断子绝孙脚真厉害,一下就送一个真鞑子上西天!”

  “过奖,运气好而已,”毛雄辉喘着粗气,心里有些后怕,若是敌兵的腿比自己长,那蛋碎而死的就是自己了,不过大敌当前,提升己方士气是第一要务,“大伙一起杀鞑子,战无不胜!”

  战友的默契,在这一刻达成。

  以马大疤为核心的微型绞肉场,清军的重点攻击对象。

  在往常“披甲人出击,敌惧,遂破”的伎俩破产之后,真满洲兵迅速切换为斩首战术。杀了他!杀了这个占山为王十几年,给清军补给线造成大小麻烦无数,实为山贼至今却仍以千总自居的东江镇余孽!马大疤一死,群龙无首的虎口寨必然大溃,片甲无存!

  十几个真满洲兵和三倍于此的假满洲兵放弃了其余一切目标,孤注一掷地朝马大疤方向猛冲,而迎接他们的也不是易与之辈,不仅包含了马大疤手下所有老兵,还有新一代最耀眼的两位新秀。

  “杀!”马大疤炸雷般的嗓音之后,激起了数十声附和,仿佛是某种回音,他的破旧的衣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这红色又被尘土染成了黑色,这红与黑的身影周围,环绕着太多横七竖八的尸体,硕大的朴刀早已砍崩了口,豁口处挂着太多血污和残肉。

  “杀!”马翠花清脆的嗓音已经变得沙哑,红缨枪之舞现出疲惫,却丝毫没有减少威力,在身法快的如同闪电一般的压寨闺女(没错,毛雄辉都觉得奇怪,这山寨没见压寨夫人,倒是有个压寨闺女)身边,总陪伴着一个木讷的身影,是的,面瓜没有花招,面瓜甚至没有技巧,他的每一轮格挡都严肃认真,他的每一下敲击都一板一眼,现在的面瓜面色如铁、一语不发,充盈在心头的只有一句话:只要俺在,没人能伤到翠花姐,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相比于那用木头和土石构筑,参差不齐的寨墙,仇恨与勇气才是虎口寨的真正防线。这是一支不会屈服的队伍,他们无法被打败,他们只能被耗竭……

  而耗竭的厄运,至少在现在还没有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