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钢铁鲜血烈焰 > 第47章 初战(下)

  月光与火光照耀下的青州城西门,毛雄辉主力部队严阵以待中。

  正所谓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矛,来袭的清军骑兵并不能无视阻击的火力,却足以在突袭的风险和攻克城门的巨大收益中做出取舍。一道完整的城门防线包含护城河吊桥、水平开合的城门和千斤闸三道“门户”,而前两者是无法在战时紧急关闭的,于是最后一道就成了争夺的重点。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都不是善与之辈,他们对自己的马速和战技很有信心,甚至做好了牺牲马匹卡住千斤闸自己作为步兵冲进城去的准备,只要立下头功,主子自然会赏赐更好的战马,而青州逆贼最近连连“吃大户”得手,金银财宝一定少不了!况且城头上的逆贼虽然数量不少,用于阻击的箭矢却算不上密集,心高气傲的清军骑兵并不认为这里面有什么保留曲目,反倒以为对面的弓箭手在故意放水为倒戈做准备。

  近了!更近了!清军骑兵的最前锋已经冲到了吊桥之上,而千斤闸嘎吱嘎吱地才落下来一小半儿,由于吊桥相对狭窄,冲在最前方一批骑兵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脸上纷纷露出胜利的笑容,相比之下那城楼上扔下一堆黑乎乎的玩意并不是太值得重视的事情。

  下一秒,就由不得他们重视不重视了。

  由于光速和声速的差异,和讬、李率泰都是先看到炽烈的火光,猛眨了一个眼后,才是雷霆般的巨响。

  “怎……怎么?”

  “不好——”

  这就是和讬、李率泰的第一个念头,前者是迷惑,后者是惊恐。原因无非是和讬更喜欢纯粹的冷兵器格斗,铳、炮之类在他看来无非是“懦夫的把戏”,而身为汉军旗人的李率泰更明白先进兵器的重要性,依照他的推论,刚才这么大动静,爆掉的火药怕是有上百斤!

  弥散的苍白色硝烟覆盖住青州西门,挡住了视线,却阻挡不住逆贼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这呐喊里满是杀戮的兴奋,却没有一丁点儿挫败的绝望。早已是战场老油条的李率泰自然猜得到发生了什么,而心高气傲的主将和讬,也在咬牙切齿后非常不情愿地下达了命令——“撤!”

  此刻的青州城西门,从吊桥到城门洞,再到已经闭合的千斤闸内侧,足足躺着四十三具清军骑兵的尸体。他们中有十九个直接死于二百多枚木柄震天雷的集群轰炸,十三个是受了重伤从马上摔下来再被之后的标枪暴雨击毙,七个是冲进城门洞侥幸未死还试图逃跑结果背后中了数标深达脏腑而死,还有五个骑兵由于马速过快加上马匹受惊失控,居然在千斤闸关闭之前冲进了城内,等待他的是方才被撵着屁股追的赵慎宽、郭把牌等人的报复,还有翟五和尚无情的铁棍。

  两个清军骑兵被赵慎宽、郭把牌乱刀砍死,另外两个被翟五和尚用铁棍敲的不成人形,最后一个清军骑兵似乎运气较好,由于洛英专门强调要抓一个活口,他从马上被揍下来后直接被捆了,耳朵和嘴巴都被堵了个结结实实。

  “杀的痛快!真他娘的杀的痛快啊!”是赵应元粗犷的声音,他本来是带着一帮手下在青州西门附近埋伏以防不测,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哈哈,毛老弟,真有你的!俺赵某人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瞅见你这么打仗的!够响!够猛!够过瘾!”

  “赵将军过奖了,”从城楼上走下来的毛雄辉说道,“我毛某人的战术简单粗暴,无非是大量、集中地使用火器,然后极大量的投掷兵器,最后近战收尾。这几场仗打下来确实管用,就是比较烧钱……”

  赵应元爽朗地大笑,显示了标准的武人思维方式:“钱不是问题!只要打赢了,狗大户、狗鞑子那边钱多的是!到时候分金银的时候多匀给你点儿就是!”黑面武人走到那个被俘虏的清兵身边,在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这个鞑子兵要怎么审?秦兄弟啊,听说你手下有专搞凌迟的小刀手,能片三千多刀都不死,给这狗鞑子用上正合适。”

  虽然耳朵塞着听不清楚,被俘的清兵还是觉得大事不好痛苦地扭曲着,而此刻的秦尚行眼里精光四射,正跃跃欲试,却被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洛英打断了。

  “嗯哪,还是交给我吧,”依然是少女甜美的嗓音,却含着腹黑的杀气,“青阳子教给我一些不见血却足以让人痛不欲生的办法,再不练练要手生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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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城西门附近某屋舍内,有史以来最“温柔”的审讯现场。

  祝七七和曹八八对审讯的理解基本来自地狱,各种上刀山下火海剥皮抽筋一应俱全,结果今天郡君审清兵的场景让他们三观受损——根本看不到凶器,除了被五花大绑的清兵就是一小罐捣碎的萝卜缨和一头山羊……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毛雄辉让祝七七和曹八八把清兵的鞋脱了,他俩照办了,冲鼻的脚臭味儿并没有减少迷惑,而下一刻,他俩眼睁睁的看着朱伦璎用一把木勺把萝卜缨连同汁水涂在清兵脚心上。洛英对马翠花做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后者很麻利地把山羊牵了过来。

  山羊是食草动物,对植物的美味比身为杂食动物的人更加敏感,而对脚臭的耐受度又远高于相对娇气的人类。两者叠加,效果就是山羊喜闻乐见地开始舔清兵的脚丫,最为敏感的脚心由于萝卜缨渣和汁水多,带刺的羊舌头还舔的特别仔细。大量的神经信号从脚心的神经末梢出发,疯狂地传入清兵的大脑,其效果……好的出奇。

  “……呃……呃……啊……啊……呜……呀……哈……”虽然耳塞没了,但还被堵着嘴,清兵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这种声音,洛英满意地看着这个过程,然后又用木勺子加了一点萝卜缨和汁水,这次她示意马翠花把清兵嘴巴里塞的东西揪掉。

  嘴巴一得到解放,这清兵就用汉话大骂起来,但这种大骂不仅没有干货,而且人格侮辱效果也被强行插入的“哈”给破坏的一塌糊涂。从这些破碎的骂人话里众人倒是得到一点信息,例如货叫“阿昌阿”之类。

  真满洲兵阿昌阿自以为意志坚如钢铁,而且也早就做好被各种毒打的心理准备。问题是他的心理准备只包含对抗痛觉却不包含对抗痒觉,而让他感到极端侮辱的是审讯他的居然是娘们儿!如果是那个手不离兵器,连拔堵嘴都是用红缨枪挑的猛女也就罢了,但是个人都看得出圆脸小娘们儿才是头头!这狗日的圆脸小娘们他一晚上能日二十个……等等,好像不能这么说,否则自己不成狗了嘛?

  阿昌阿很快发现自己没法再纠结是不是狗,因为无法抑制的痒劲正在摧毁他的意志。圆脸小娘们儿笑眯眯地说了句“嗯哪,嘴上不承认身体却很老实嘛”,而他的身体还真因为克制不住的痒劲儿而扭曲地抽搐起来!圆脸小娘们儿见状捂嘴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其他人耳朵里很正常,在阿昌阿听来却如同巫婆。巫婆!没错,这小娘们儿一定是个巫婆,在阿昌阿的世界观里,建州密林里那些跳大神的萨满祭司的女儿或女徒弟,是和这个圆脸小娘们儿最接近的存在!

  自己一定是被小巫婆下了什么咒了,否则不可能这么不堪一击!越来越剧烈的身体反应让阿昌阿迷信的脑袋更确信这一点,何况还有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块头在一边添油加醋。

  毛雄辉以非常平静的口吻讲述着“痒刑”的细节,这种十分没品的刑罚其实在中世纪的欧洲、中东、中国等处都出现过,尽管随地域不同,喂给羊吃的物料种类有蜂蜜、盐、草、菜等具体区别。就算是最强壮、最无畏、最不怕疼的勇士也扛不住痒的侵袭,而且如果痒的时间太长,人是会肺部窒息活活笑到憋死的,如果不想让人死的快就暂时把山羊牵开,等缓过气来再继续舔,折腾几天几夜才死翘的都不在少数……

  当捣碎的萝卜缨被羊吃完,又换了一罐的时候,涕泪横流、大小便失禁但由于间断缓气一直没憋死的阿昌阿终于崩溃了,他再也没有了真满洲兵的狂傲之气,只剩下这么一句半死不活的“……杀……哈哈……杀了我吧……呃哈哈……”

  阿昌阿眼中的小巫婆捂嘴一笑:“嗯哪,我是会杀了你,不是痒到憋死,而是痒到累死的方式哦~”

  阿昌阿一听又尿了:“……你……你们要……哈哈……啥……我……说……哈哈……呃……”

  “嗯哪,很好,”洛英直接拿起纸笔,“不要试图给我说废话,我问什么你只回答是和不是就行。”然后她问了一遍有关来袭清军的数量、编制、将领、武备、粮草之类的问题,毛雄辉又用不同方式问了一遍。精神已经崩溃的阿昌阿好像一只破了的皮口袋,忙不迭地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等他的精神终于勉强恢复正常,意识到自己居然出卖了主子这样严重的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实在太晚了。

  “嗯哪,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洛英不无促狭地说着,示意马翠花把一封包裹好的信递到阿昌阿手里,“把它交给和讬,然后战场上见吧,要知道这附近有很多我们的人,你要是乱跑的话,想想后果。”

  洛英不再言语,阿昌阿惊讶于自己被释放的速度,毛雄辉则在他屁股上又踹了一脚:“还不快滚!”祝七七和曹八八架起被松绑的、已经被折腾的如同烂泥的阿昌阿,一路押送到城门口,城墙上垂下一根长绳,上面拴着一个大笼筐子,阿昌阿就在缩在里面被放出城去,在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洛英依偎在毛雄辉怀里,确信千斤闸、水平开启的城门、吊桥全部关闭后沉沉睡去,忙了这么久,她确实需要睡一个好觉了,而抱起她往回走的毛雄辉明白,和讬那边的今夜可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