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钢铁鲜血烈焰 > 第114章 邪光初现

  弘光元年六月初三,当庄子固、赵应元与刘良佐、刘泽清在济宁大打出手,多铎、李成栋血洗高邮的时候,淄川-博兴联军的船队则到达了进入长江口前最后一个补给点——岱山岛施家岙。

  “海泥鳅”的船队早已今非昔比,即使那些不适合在远洋航行的渔船被留在博兴,他现在手下的战船数量也有二十艘,上面的大炮小炮总数超过了一百三十门,其中三分之一是红衣大炮,较小的火器更是不计其数,这是一支精悍的水上力量,陈德相信,就算什么荷属东天竺商行的红毛人攻来,他也能够让他们竖着过来,横着回去!

  施家岙更是今非昔比,曾经的小渔村,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海盗窝”,光从大窝主施太公的体型变化就看的出来经济水平的跃升,更不用说那雨后春笋般生长的屋舍、塔楼、码头,以及来来往往的运输船队。

  中国人绝对不缺少工商业的天赋,说中国人只会种地的河殇流“学者”通通应该被拖出去枪毙两个时辰。在施家岙(现在似乎应该叫“施家港”或者“施家堡”了)停泊的两天中,毛雄辉和洛英非常确认这一点,那些不到一年前还“老实巴交”打渔为生的人,现在做起生意来那叫一个溜!至于工业……那么大面积的盐场算不算工业更不用说武器制造作坊,虽然没法和铁炉堡比,但已经是很可观的了。

  毛雄辉和洛英再次见到了小野康夫,“四国岛铁炮无双”现在只是资深工匠之一,地位并不比陈德从扬州雇(买)佣(来)的的其他工匠更高。平心而论,施家岙武器作坊的产品虽然种类繁多,但由于没有标准化的意识,结果质量参差不齐,而且零件通用性较差。

  正因为如此,毛雄辉在施家岙补充的物资以粮食、火药和铅为主,前两者很好理解,就算是第三种,反正淄川军有标准化的模子,铅很容易就铸造成尺寸一致的大号铅弹。

  洛英的工作则以收集情报为主,除了距离最近的侯大根匪帮和汤千户,她还很想知道两股泰西人(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动向如何,毕竟施家岙的防卫说强也强说弱也弱,真出现荷属东印度公司大舰队入侵的情况,那铁定是陷入苦战……还可能挡不住。

  情报贩子这种东西只要肯花钱从来不缺,但情报的真实与否就只能看你自己的分析能力了。毛雄辉和洛英经过详细的探讨,确定荷兰人似乎没有太大的动静,至于西班牙人,先打的过荷兰人再说吧……

  正以为风平浪静,就等着启航前往扬州战场怼多铎的时候,一个在外人看来非常细小、以至于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让两个穿越者如临大敌——一艘泰西人的船,既不是荷兰人的也不是西班牙人的,而是因为老家被抄(此时西班牙吞并了葡萄牙)而特别怂的葡萄牙人的,他们途径岱山岛想购置一些补给,另外做一些小生意,其中一个商人出售的小玩意儿中,这……这是子弹壳么

  子弹壳

  子弹壳!

  子弹壳!!

  毛雄辉迅速花钱买下了这批共七枚子弹壳,按照他的判断,这些都是AK47弹药的七点六二毫米直径的子弹壳,如果只出现一个还可以解释为古代工匠脑洞大开瞎敲蒙出来的,但一下子出现七个,说不是另一股穿越者的东西,你信么

  洛英纤细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飞速地舞动,没过多久,一张根据二十一世纪通缉令的画像就此完成,她掏出一块份量不轻的白银和一枚黄澄澄的西班牙金币,摆在桌子上显眼的位置:“佩德罗-马塞菲略先生,你认识这个叫阿里木-奥萨马的阿拉伯人么”

  “尊贵的女士,我认识,我当然认识……”葡萄牙商人眼睛紧盯着黄白之物,嘴上开始口胡,这种临时编出来的谎言实在是漏洞百出,侮辱人的智商,于是佩德罗-马塞菲略还没说完一半,就听见了一大片金属铿锵声。

  葡萄牙商人惊恐地看着几十挺加装了刺刀的重型火绳枪对着自己,而那个有钱任性的明国少女正手持一把喇叭枪,黑洞洞的枪口让他心惊。话说这喇叭铳是铁路堡第一批投入实用化的燧发火器,发射霰弹,铳管虽短但口径够大,其威力已经超过了路德维希-范-纽门船长的手铳,因此那手铳如同毛雄辉用过的狼牙棒一样,现在都是纪念品、收藏品。佩德罗-马塞菲略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这帮“明国大海盗”如此蛮横,他马上就怂:“刚……刚才只是开玩笑的,以天主的名义起誓,我下面说的话都是真……真话……”

  在“口径就是正义”的火器威逼和“大黄鱼(金子)”、“雪花灿(银子)”的利诱之下,佩德罗-马塞菲略把能说的都说了,他说的过程中毛雄辉一直笑而不语,洛英则一直以极快的手速做着笔记。葡萄牙商人几次胡扯八道前后矛盾都被揪出来,大囧大惧,最后感觉脑袋被掏空,问什么就答什么,连撒谎的能力都没有了。

  这个少女真是个魔鬼!考虑到她看起来异常年轻的外貌(中国女孩确实比欧洲女孩面嫩)和高的不可思议的地位,佩德罗-马塞菲略脑袋里竟然同时冒出来“这女人的家族在明国一定十分显赫”和“这女人年纪其实很大了,依靠恶魔巫术永葆青春”两种猜测。然而无论什么猜测,都比不了那个神秘少女接下来的提议——她想雇佣他去搜集有关阿里木-奥萨马的情报,报酬相当的丰厚……

  别看十七世纪的泰西人一个个口头上那么虔诚,其实只要给够利息,他们做出来的事儿能把耶和华、玛利亚、耶稣一家三口活活气死。相比之下,佩德罗-马塞菲略已经是算比较有操守的了,他能猜到这是明国异教徒和阿拉伯异教徒的一场对抗,既然如此,他收钱办事让异教徒互相征战彼此削弱,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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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知后觉者有后知后觉者的简单快乐,先知先觉者有先知先觉者的复杂烦恼。

  当佩德罗-马塞菲略一边兜里揣着金子银子一边做发大财的美梦的时候,毛雄辉和洛英则展开了非常严肃也非常重要的密谈——因为阿里木-奥萨马和他的“圣战者”恐怖组织,算是现身了!

  “佩德罗-马塞菲略说,他是从荷兰人盘踞的巴达维亚买到作为‘工艺品’的子弹壳的,而卖给他弹壳的荷兰人说,这东西来奥斯曼帝国占领下的巴士拉港,”洛英对着她的记录,一条一条地说着,“这些人都没有提到阿里木-奥萨马这个名字,但荷兰人说了一个称呼——黑衣谢赫。”

  毛雄辉评判道:“谢赫是长者的意思,看来这个阿里木-奥萨马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一开始就自称什么教长、帕夏、苏丹、哈里发。”

  “正是因为如此,阿里木-奥萨马才显得可怕,”洛英在手机里查看着十七世纪中东的地图,“毕竟现在的中东是奥斯曼帝国和波斯萨法维王朝常年交战的地点,两大势力夹缝中太过嘲讽是最愚蠢的选择。”

  毛雄辉点头:“确实如此,看来指望奥斯曼帝国和波斯萨法维王朝把阿里木-奥萨马掐死在萌芽状态是不太可能的了,而且中东那边的消息传到中国至少几个月的延迟,现在黑衣谢赫已经攻占了巴士拉港也说不定……”

  “嗯哪,确实有这个可能,”洛英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不,黑衣谢赫攻占巴士拉这样的大城市,会引起奥斯曼帝国的警觉,反倒对其后续发展不利。因此真正可怕的情报不是黑衣谢赫攻占了哪座大城,而是他们突然‘消失’了……”

  毛雄辉问:“历史上有这样暗中发展势力取得中东霸权的实例么”

  洛英眉毛一挑:“当然有啊,著名的山中老人就是如此。”

  毛雄辉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他看过的武侠小说:“山中老人……不是明教的么”

  洛英一副“你这人没救了”的表情,然后开始历史科普:“山中老人是中东最邪恶、最血腥、最无所不用其极的阿萨辛教派的领袖称号。初代山中老人哈桑-萨巴哈在埃及王位战争中失败后,隐匿数年,再次出现时已经纠集起一群狂信者攻占了伊朗西北部的一个小据点,建立‘阿拉穆特(意为鹫巢)要塞。阿萨辛教派以恐怖主义立国,把暗杀发展为一种艺术,虽然看起来国小势弱,却是阿拉伯帝国最后一百六十年无人敢惹的存在,曾经有一位兵强马壮的军阀想讨伐阿萨辛,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床头插满了匕首,一想到自己的卫队已经被渗透的像筛子一样,只能放弃了讨伐的打算。阿萨辛的洗脑培养死士的办法更是丧心病狂,山中老人在群山之巅修建秘密花园,将麻醉的年轻人送到此处,年轻人醒来后发现各种美食、美酒、美景、美女一应俱全,尽情享用后认为这里就是天堂,山中老人再宣称他们只要回到人间完成刺杀任务就可以永远在天堂享乐,于是这些死士行刺时悍不畏死,往往成功……”

  毛雄辉算是服了:“好吧,我见过各种各样的恶棍,像这么有创意的恶棍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尼玛是尤里复制人训练狂兽人啊!那么历史上阿萨辛到底是怎么覆灭的呢”

  洛英回答:“蒙古西征之时,将阿拉穆特要塞的所有人悉数屠尽,显赫一时的阿萨辛派就此销声匿迹……”她的声音颤抖着,“但我怀疑,我真的很怀疑这样一个渗透到阿拉伯帝国全境的世界第一恐怖组织是否真的灭亡了,他们更可能转入暗处,在旧时间线上最终演化为各种现代恐怖组织,而新时间线上,他们更可能和黑衣谢赫迅速合流,演变为席卷世界的滔天血浪……”

  “好了好了,我想象力丰富的小郡君,”毛雄辉觉得还是早点结束这种如同无根浮萍的谈话,转入近在眼前的实际上来,“就算他们是最终BOSS,则得先把前面的小BOSS揍平了再说啊!当前要打的副本:扬州保卫战,BOSS:多铎,掉落……”

  “好吧,是我想多了,是我自己吓到自己了……”洛英在毛雄辉的臂弯中平静下来,“走一步看七步是重要的,但走一步算一步也是重要的……”她的声音逐渐减弱,最后变成了小女孩般的轻声呢喃和柔软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