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恭顺王孔有德曾经用这句话来给自己打气，认为之前的离奇传闻都是失败者的夸大说法，但真正到了交火的时候，不仅这气漏的和爆了胎无甚区别，连自己手下小兵鲜血流的也和血瓶子漏了没有什么两样。
“这些妖船……是什么鬼玩意？为什么轰不烂，告诉本王为什么！”孔有德用千里观山镜查看了炮击命中的全过程，也就是红衣大炮的沉重大铁球能打出凹痕，其他的炮弹更轻的小炮，根本就是无效。
恭顺王当然也知道炽热球形弹的用法，问题是那些“妖船”几乎没有木头裸露出来，所以想点也不好点着啊。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妖船”没有安装大炮，火铳手从射击孔的攻击只能杀兵，却拿包了铁皮的船只本身没办法，可问题就是这八艘“妖船”后面，还有近百艘安装了火炮的毛贼战船在狂轰！
“这算什么打法没有这么玩的！”三观严重毁损的孔有德唯一能想到的类似之物就是——少量铁甲重步兵突前，后面一大票弓箭手在狂射。但这种“类似”只是表面上的，因为陆战的时候可以用骑兵突击后排或绕后砍翻弓箭手，而陷入重围的重步兵也是一盘稍微硬了点的大菜。可这是水战，本来就不算太宽的大清河被八艘硬度惊人的“妖船”堵了个严严实实，这让他怎么突击后排，这让他如何绕后
从理论上说，两岸陆地上的炮火应该起到一定作用，但事实就是毛贼船队的火力对陆上存在明显的压制，这种压制是毛雄辉长期以来“用火药和白银喂养炮兵”的结果，不是孔有德能在短时间内赶上的，于是乎被轰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的恭顺王被迫采取了他当初看不起的手段——跳帮、泅渡登船，反正是试图在肉搏战中取得优势。由于之前尚可喜派来拦截的只是一股偏师，而孔有德的这可是主力，所以这一波的规模大的多，当然……死的也多的多。
“这大清河，果然是‘大清的忠臣良将’葬身之处！”这是毛雄辉对此战的评价，也是这一天在大清河齐河段发生的事实。尸体一度多到塞满了河道，一时间水都冲不下去！唯一的遗憾是孔有德这厮还算反应迅速，当发现无论死多少都打不赢的时候就果断放弃了进攻，军队逃进齐河县城的速度比兔子都快，至于那些在大清河里逃不掉的战船，不……不要了还不行么……
排除掉那些破损太严重只能拆掉的废船，缴获的“还算能用”的战船超过了四十艘，而毛雄辉对这一批俘虏的态度非常明确——接受兵的投降，却不接受官的投降，鼓励假满洲兵去杀自己的主子作为投名状，而这些被绑上战车的降卒被打散，收编入镇江伯旗下的军事体系。
就这样又收编了三千多人的毛雄辉，在短暂休整后，对齐河县城又发动了进攻，而在攻城的同时，一封交涉的书信也通过弓箭射到了城内——“留下银子、粮草和盔甲，我可以放你们走，否则城内的清兵或许能活下几个、清将是一个不留！”
“呵呵，毛贼虽然能打，但终究年纪太轻！”齐河县城内，孔有德强装镇定中，“银子、粮草和盔甲是兴兵之本，真以为随便忽悠一下本王就会拱手交出，真他奶奶的大笑话！告诉毛贼，你要去济南府随便去，想打本王手里的城池的主意，没门！”
在孔有德的回复传回去后不久，就有人汇报说毛贼用“特别硬的棺材车”城门推进，那叫一个皮糙肉厚，百炮不伤，这棺材车继续推进，一路推进到城门洞里，好一阵猛烈的爆炸，然后城内的孔有德露出了笑容——
“好个毛贼，雕虫小技！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会用棺材车炸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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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孔有德这厮在齐河县城确实做了一些实事，‘升棺发财’失败了，还的用别的破城手段……”
由于孔有德特别强化了城门，导致爆破没有达到预料的效果，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也正是测试新的破城手段的好机会。
于是在孔有德大军的注视之下，毛雄辉军队用强化版盾车作为掩护，开始在齐河县城下挖洞。而孔有德对此举的看法是——“好个毛贼，黔驴技穷！来人啊，埋几口大缸到城墙底下！”
孔有德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单纯的挖掘地道是一种破绽很多的攻城方法。通过埋缸定位很容易监听到地道的临近，提前埋伏好兵卒，地道口一开马上就是一场血腥的屠宰。但这一次，孔有德的“常识”并没有什么用途，因为毛雄辉其实根本没打算把这地道挖通。
由于镇江伯这边人力充足，轮番换人挖的结果就是地道推进十分迅速，恭顺王这边也是严阵以待，埋在城内侧的大缸里放的都是耳特别聪的清兵。但这些听力极好的家伙最终没有听到地道快要开口的声音，只听到了——
“BOOM————————”
毛雄辉用的是地道爆破术，和旧时间线上太平天国战争时期用的那套同父同母。地道一直延伸到城墙基部的正下方，然后把装满了火药的大棺材抬进去，引出一根长长的、浸透硝石的火绳，为了隔开有一定湿度的土壤，以打通的竹竿作为外包。然后将挖出的土方尽可能地回填，让爆炸后的气体“闷”在里面迫使它们为搞垮城墙而“做功”。最终的爆炸效果，还是很壮观的……
由于声波在固体中传播速度比在气体中快，那几个听力特好的清兵在第一时间耳膜爆裂，永久失去了听力。而在数秒之后，爆炸引起的震惊与恐慌开始席卷整个齐河县城。
“大事不好啦！城墙塌啦！”
“毛贼杀进来啦！”
“毛贼十万大军杀进来啦！”
“快……快跑啊！”
虽然是月明之夜，但在孔有德军中相当普遍的夜盲症还是造成了巨大的困扰，看不清楚的情况下别说打仗了，连搞明白怎么回事都成了奇迹。虽然又吃的荤腥多因此夜盲症少的孔有德亲兵(或者你叫他们巴喇牙护兵也不是不可以)通过大开杀戒的手段强行维持了秩序，但变乱的时间完全够毛雄辉的军队从崩塌的城墙破口突入城内了。
除了胸甲火铳手外，还有大批的刀牌手、长矛手加入了城内大战的行列，而嗓门最大的是章一得，毕竟他憋的太久了，好不容易可以大杀特杀，怎一个“爽”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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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光二年五月十六凌晨，恭顺王的又一次大溃败之战。
单纯从“硬实力”上说，毛雄辉现在比孔有德强，但还远远没到碾压的地步，问题是打仗这事儿还要看“软实力”。镇江伯这边是“新胜”，恭顺王这边是“新败”，从士气上就差了一截，再加上前者“精锐”的比例比后者高的多，真正打起来局势迅速一边倒。然后孔有德的军队就陷入了恶性循环——死的越惨越不敢打，越不敢打死的就越惨，而雪上加霜的是毛雄辉这边的“收降兵不收降将，降兵杀死降将有重赏”，一时间平日里对主子奴颜婢膝的假满洲兵眼里冒着金光，各种“XX牛录章京在这儿”、“XXX甲喇章京在那儿”、“别让他跑了”此起彼伏。
孔有德见大势已去，本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原则，收拢兵力准备开溜。当然在开溜之前他想做一件事——烧毁粮仓，自己保不住的也不能留给毛贼！
本来放一把火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可这一次却难上加难——毛贼早在白天就通过飞天眼确定了粮仓的位置，凌晨突袭的时候作为进攻重点。大批大批的胸甲火铳手、刀牌手、长矛手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涌来，而且其中还有一个疯子——
“血人来啦！快跑啊！”
“跑的慢就被血人捅死啦！”
“哇呵呵哈哈哈——”
前两句是被杀怕了的清兵对章一得的称呼，后一句是他的狞笑。血人名副其实的血人！鲜血从头浸到脚，手里一挺加了铳刺的燧发火铳更是沾满了血……还有肉！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由于戳刺过一个清兵的眼窝子，结果一枚眼珠子就这么挂在铳刺上，挂了许久，直到被过于猛烈的碰撞所碾碎。
章一得在狂热地杀戮着，杀人，从未变得这么容易，而随着杀人数目的增多，他对清兵的“威压”、“煞气”也越来越大，刚开始还只是畏缩着不肯上前，后来发现到直接望风而逃……
眼瞅着“烧毁粮仓”无法实现，再加上其他方向的毛贼大军喊杀声越来越近，孔有德眉头紧锁，长叹一声——“好个毛贼，果然气焰嚣张！不过你也是嚣张得了一时，嚣张不了一世，本王早晚亲手取你项上人头！”
“主子，我……我们怎么办”
“还他娘的能怎么办只能避其锋芒……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