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钢铁鲜血烈焰 > 第230章 可以牺牲者

  在漫长的历史中,多个将领团结一心攻伐外敌其实是非常稀有的事情,彼此拆台互坑,损友军肥自己才是普遍现象,而当没有绝对强势的统帅,敌军又强大到无法战胜的时候,这种坑队友的现象会迅速猛增。

  吴三桂送还朱伦奎一事,一方面是希望毛雄辉和庄子固、史可法矛盾加剧,另一方面也是对毛雄辉示好。果然在后来几天的炮击和骚扰作战中,毛雄辉对吴三桂的“敌意”明显减少,而和吴三桂同样“聪明”的尚可喜、耿仲明,也在这段时间里派遣使者,和吴三桂、毛雄辉达成协议——

  第一,毛雄辉允许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保留现有军事力量离开济南战场。

  第二,毛雄辉的攻击先向豪格、然后向孔有德倾斜。

  第三,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辉尽力配合毛雄辉消灭豪格、孔有德的行动,并可以在这两者的覆灭中得到利益。

  综上所述,豪格和孔有德被卖了,他们是毛雄辉眼中的大肥鱼,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眼中的“可以牺牲者”。

  而既然是有协议存在,那么“可以牺牲者”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豪格现在手头有两万真满洲兵,按理说是相当强大的军事力量,但一想到他的对手是不仅仅包括毛雄辉和庄子固,还有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这仨故意放水坑队友还准备吃尸体的,那么这两万真满洲兵就不是什么“强大的军事力量”,而是一群“鸡肉味,嘎嘣脆,牛六倍”了。

  “坑队友吃尸体”这种事情,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彻底一些。若是队友被坑了却没有死,那就有逆袭的机会,而豪格虽然是多尔衮的政敌,但好歹是野猪皮的后裔,这要逃回京城打起小报告来可是麻烦大了。但如果他是死在济南之战中了,那么反倒没有了后患,反正死人不会说话,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就看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这仨胡诌么?

  要彻底的出卖掉豪格的势力,而且吃干抹净不留祸患,毫无疑问是需要优秀的配合的。从这个角度上说,毛雄辉不得不对吴尚耿这三藩竖起大拇指——虽然他们打不过自己,但这演技,这配合程度,不给他们影帝称号真是可惜了得了……

  在毛雄辉的坚决进攻,庄子固的刚开始迟疑,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的配合进攻,以及吴尚耿“三藩联军”名曰“协助防备”实际上“围追堵截”的坑队友行动下,豪格的两万真满洲兵很快陷入实质意义上的重围之中,打不过,跑不掉,周围都是想吃掉自己的对手,尤其是“友军”,比“敌军”还要凶残。

  豪格派人与吴三桂交涉,结果使者的脑壳被剁下来送给毛雄辉了;豪格派人从小路逃跑回京师,结果第二天发现尚可喜大营门口木桩子上多了不少人头;至于耿仲明,这些天来一直在把豪格的营盘当做试炮场来使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炮兵显然准确度提高了许多。

  被明、清双方总计三十多万大军包围,走投无路的豪格,多次发动突围攻势,都被压倒性的数量优势所破解。肃亲王手下的真满洲兵越死越少,士气也不断低落,而支撑着这只军队还没有崩溃的原因居然是——对手说不留活口!

  最终的时刻在顺治三年六月初一到来,这天上午豪格手下第一神箭手雅步兰阵亡,而肃亲王也在数个时辰之后随他而去。唯一的遗憾是他不是被砍死的,而是被烧死的——彻底崩溃的豪格把自己和福晋、侧福晋们关在营帐里,身上泼油,然后点火自焚,那火光冲天而起,倒是十分壮观,而这个多尔衮最大的政敌,到头来只剩下几根焦黑的骨头。

  在豪格自焚而死的同时,明、清双方就瓜分豪格财产和如何对外宣传达成了新的协议——财产是六四开,阵型内部自行分配,而这场战争的说法是——“豪格孤军深入,被毛、庄伏击而败,吴、尚、耿等人竭尽全力,才从毛、庄手中多少挽回了一点损失……”

  无耻不无耻?无耻!漏洞多不多?多!但是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现在并不怕多尔衮动怒,这基于一个不太容易想通,但只要清楚了就等于戳破一层窗户纸的道理——三藩怕多尔衮,多尔衮难道不怕三藩么?

  清军一半以上的主力都在阿济格手中,真正留在北方的军队或许比三藩之和要强,但强的不算多,而更加有趣的是三藩其实控制着多尔衮的命脉——大运河,毛雄辉可以通过控制运河收钱发财,为什么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不行?

  一旦打开了这种思路,就会发现之前和毛雄辉、庄子固(当然主要是毛雄辉)照着死里怼简直蠢的不可理喻。毛雄辉的意思很清楚——大运河我只控制到东昌府区段,再往北的势力范围你们爱怎么划分就怎么划分,你们要买粮食,我就卖给你们粮食,你们买武备,我也买给你们武备,只要你们的势力不过界,你们的真金白银就在我这里管用。

  本来就没有什么节操的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迅速同意了这样的建议。本来当藩镇就比当“朝廷令下的大将”舒坦,何况是有长久巨额收入的藩镇?至于毛雄辉会不会撕毁合约北伐?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原因很简单,如果毛雄辉真有北伐的实力,那他直接打就是,为何那么希望吴、尚、耿三家藩镇化,各种谈判,各种密约,各种虚与委蛇?

  唯一的变数就是孔有德,这厮本来就是“可以牺牲者”,这些日子进攻淄川吸引够了仇恨,也差不多是动刀宰杀的时候了。不过有个问题是孔有德这厮逃跑的时候往往不按照套路来,之前他发动兵变的时候就是从登州夺船逃往辽东的,这一次可不要重演。

  “放心,我自然不会让这事重演。”这就是毛雄辉的回复。而根据进一步的协议,打击孔有德势力的事自然是由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来出手解决,毛雄辉只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不可太过深入淄川境内,如果杀了他的人或者破坏了财物,那么会遭到无情的反击,第二,清军离开他的势力范围的时候,必须释放所有战俘,不许带走任何一个平民,而且必须给过路费。

  于是乎继悲催的豪格之后,同样悲催的孔有德从六月初三开始,遭到了之前友军的无情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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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都疯了!没有这么玩的!你们这些畜生……呃……”

  这是从六月初三到六月初六,孔有德手下的军官被吴尚耿三藩联军击毙前最常见的一句“绝命词”。

  至于孔有德本人,自然是在……狼狈逃窜啊……

  恭顺王已经基本上明白了最近济南府周边发生了什么事,在咒骂那些“友军”丧心病狂的同时,又感受到彻头彻尾的死亡寒意。他往哪里跑?他该怎么跑?往西、往南肯定是找死,往东……遭到了青州那边的毛贼军队的猛烈阻击,所以就只剩下往北……博兴那边,再一次夺船出海?

  十五年前的那一幕历历在目,但这一次,孔有德并没有成功夺船出海,还因为给后金带去了宝贵的铸炮匠而受到热烈欢迎的好运气。博兴一带阻击力量比较弱是事实,追杀他的军队没跟上也是事实,顺治三年六月初八,他们都来到海边,看到了海船更是事实,只不过这些海船……

  “主子,大事不好啦!这……这些都是海寇啊!”

  当年“海寇掠辽东”的场景在山东博兴再现,只不过组织者变成了陈道和施龙。话说东江镇残余势力分出去的海盗,由于有了稳定的武备供应,势力比旧时间线上牛逼的多,虽然孔有德的“精锐”肯定比满清留守辽东的渣渣能打,但考虑到“强弩之末,力不能穿鲁缟”的因素,这交战的双方,还真是同一个水平的。

  “杀鞑子咯——”

  “杀鞑子抢好东西咯!”

  “鞑子身上银子多咯!”

  “鞑子的马匹、盔甲、刀剑值钱的很哪!”

  “杀鞑子大头目,砍脑壳换银子啦!”

  对于一帮刀尖上添血过活,就是要杀人越货的海寇来说,什么说教都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管用,而从孔有德残兵身上得到的,哪一项不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所以这场战斗一开始看似势均力敌,但其实早已确定了结果,海寇们越战越勇,孔有德残兵们越来越怂,问题是怂也不等于能苟活于世,毕竟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人身上的装备往往比人命还值钱。

  开始是局部的惊慌,后来发展到整体的崩坏,步行的假满洲兵疯狂地丢弃金银、铜钱、刀剑、盔甲、盾牌,以求跑的更迅速,骑着马的则试图通过马速来逃出生天,但他们的尝试大多数是失败了,因为——谁告诉你海寇就没有骑兵的?

  孔有德最终死于他的亲兵刀下,而献出恭顺王头颅这么“贵重”物品的亲兵,成功投靠了一股海寇保全了性命。至于孔有德最终的遗言,众说纷纭,不过可能性最大的显然是——

  “吴、尚、耿,老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仨孙子,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