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钢铁鲜血烈焰 > 第255章 海寇掠天津(一)

  当硕詹的“狗头军师”翟洪还在拼命催眠自己“海寇没胆子去天津”的时候,天津将军鳌拜已经要面对来自海上的强大威胁了。

  没错,就是天津将军,这个职位没有出现在旧时间线上的大清,却在新时间线上是重中之重。由于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这三个藩镇势力一直蔓延到河间府,对京师的清廷威胁甚大,所以在天津一带驻扎大批清军是理所应当的。至于为什么让鳌拜当这个天津将军,那当然是因为他确实比较能打,“大清第一巴鲁图”虽然水分不小,但怎么说也是多尔衮目前手下最强战力了,另外鳌拜和索尼一样,都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这样就算重兵在握,由于号召力有限,反叛的几率也降到了最低。

  说起“爱新觉罗家族的号召力”,多尔衮这些天来也已经是把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了。到目前为止,爱新觉罗家族当权(或名义上当权)的人有四个,福临(顺治)可以忽略不计,但济尔哈朗和阿济格这俩可是完全可以与多尔衮分庭抗礼的存在,甚至京师的各大茶馆里都开始流行“一皇看戏,三王并立”的说法,多尔衮这个摄政王的位子……不太稳啊。

  多尔衮深知三个王爷中兵力最强的其实不是他,而是阿济格,现在再想把阿济格骗回京师,用政治手段解决掉……那是痴人说梦!至于济尔哈朗,他的势力比多尔衮弱,却也弱不了多少,更何况他还有“阻止张献忠北进”和“监视姜镶”这两重任务,所以多尔衮不但不能和他撕破脸皮,陕西那边要着要那他还的硬着头皮给……

  相比于试图玩权力制衡,但越玩越觉得手里的筹码越少的悲催政治家多尔衮,鳌拜这个“不服就干,生死看淡”的“军事家”的工作还是比较简单的——练兵,修墙,架大炮!一定要死死压住心怀不轨的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让他们不对我大清的核心之地产生非分之想!至于来自海上的威胁?鳌拜确实考虑过,不过相对于“三藩”,海上威胁的序列比较靠后。而让他咬牙切齿的是,这种“靠后”的威胁,正明目张胆地一把糊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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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主子,伪明逆贼施龙,率海寇十五万,战船千艘,攻入海河口!”

  “启禀主子,海寇连破大沽、北塘二镇!”

  “启禀主子,海寇在海河沿岸烧杀抢掠,纠集大批乱民,直向天津杀来!”

  这就是鳌拜在顺治四年八月初八到八月初十期间得到的三条“急报”,但天津将军本人却并不因此感到惊慌,毕竟按照他的推测,这股海寇绝对不可能有十五万之众,撑死只有五六万,而且其中一多半都是只能打顺风仗的杂兵,至于那些跟着海寇一起作乱的刁民……就算数量再多,还不是多砍几刀的事情?

  鳌拜并不担心天津的城防,毕竟经过几个月来的加固,外加数百门红衣大炮严阵以待,这要是能轻易攻陷,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他真正担心的是漕运方面的损失,毕竟天津是把沿大运河北上的货物,尤其是粮食运到京师的中转站,商旅云集,货物众多,这要是被海寇洗劫了,想想就肉疼啊……

  但反过来说,由于海寇的目标几乎肯定就是天津码头的货物,所以反倒可以把它们作为诱饵,诱使海寇上钩。一个详细的诱敌深入-伏击-歼灭的方案迅速被制定和执行,就等着那群不长眼的海寇和乱民“入套”了。

  当鳌拜一边收缩防线,一边在天津码头布下天罗地网之时,以施龙为首的海盗联军正在玩命的进行“只要值点钱的全部运走”的彻底洗劫行动,被运走的不单单有钱财、牲口、粮食等“货”,还有更重要的是“人”,因为“儿朝鲜”那边需要大批的汉人移民,而从天津周边获得移民那是轻松加愉快。

  当然那些圈了地的“八旗健儿”,以及投了清的“叛国地主士绅”,可就真正的是倒了大霉。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些人甚至不用海寇亲自动手,只要能把宅院的门破开,黑压压一大片的义民冲进去,啥都挡不住啊。

  周天顺、罗大用、贺虎这几个势力比较大,也都有参将头衔的海盗,在这几天可谓是赚的钵满,“距离顺天府近了就是不一样,比辽东油水多多啦”就是他们的感受,而天津码头的巨额财富,更是如同一块散发血腥味的肥肉一般,吸引着这群贪婪的“海狼”。

  倒是这次带队的施龙比较谨慎,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始终没和鳌拜的主力正碰过,考虑到那厮的“大清第一巴鲁图”称号就算再水,好歹也有三成的可信度,所以对手就这么认怂了是几乎不可能的。考虑到现在越来越深入陆地,遭到大规模反击的可能性也在不断提高,这可绝对马虎不得。

  正当海盗联军的主力船队沿着海河逆流西进之时,盘踞在山东西北部、北直隶东南部的“三藩”也派出了船队,沿着大运河北上,按照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的说法,这是为了“辅助剿匪”,而鳌拜这边的态度是可以概括为——滚粗!

  “好个平西王、智顺王、怀顺王,三个狼子野心的恶贼!谁不知道你们仨‘剿匪’是假,想趁机捞一把才是真!你们三个,比贼还贼,比寇还寇,比匪还匪!”

  鳌拜一边叫骂,一边加强了大运河方向的防御,话说真要是“三藩”和海寇一起攻打天津,那他就算扛得住也得剥层皮,所以他现在必须做到一件事——大破海寇,以镇三藩!

  鳌拜的奏折早已送到多尔衮面前,自诩“睿智”的睿王再一次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毕竟相比于鳌拜的“可能有野心”,三藩和海寇的野心已经是虱子头上的秃子(顺序没错)一样明显,所以他一边敦促鳌拜使劲地打,不惜代价地打,另一边暗示可以继续加官进爵,如果能杀的海寇血流成河,从一等公加封为王也未尝不可。

  这一场鳌拜、多尔衮、施龙都异常关注,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总想插一脚的决战,在顺治四年八月十四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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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灾荒战乱发国难财是大人物才有的资格,而因为战乱亏的本钱都不剩是许多小人物的宿命。

  潘文举毫无疑问的就是后者的一员,事实上在持续不断的战乱中,原先家境“尚好”的他是死了爹死了妈死了兄弟死了老婆死了儿子……至于闺女有死没死,他现在不知道,但就把他闺女捉走的“八旗雄兵”一脸先奸后杀的面像,怕也是凶多吉少,至于他自己,早已被我大清强抓入军队,成了一名普通的壮(炮)丁(灰)。

  炮灰的任务显然不是简单的送死,在最终死掉之前,各种军头会非常有创意地压榨出最后一点价值。例如在刚刚过去的八月十三这一天里,潘文举被逼着干的活差不多相当于战乱前三天干的,至于伙食?有点粥就不错了,你是消耗品,懂不?

  潘文举当然懂,他实在太懂了,等海寇打过来,“八旗雄兵”们肯定用雪亮亮的刀片子逼着他们这些炮灰冲上去送死,然后因为有他们吸引了海寇的火力,“英勇无匹的八旗雄兵”就会乘势杀过去,至于最后是“八旗雄兵”赢还是海寇赢,对他自己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因为……那时候他已经死啦。

  作为一个典型的十七世纪中国人,潘文举是一个泛神论外加不可知论者,虽然他未必知道这些神棍术语是啥意思,但他至少会各种神仙都拜一番,外加拼命求生不想死,而对于目前处境极其恶劣的他来说,逃跑……是唯一可能活下来的办法。

  问题是怎么跑?啥时候跑?

  走陆路逃跑肯定不行,潘文举自然知道自己的跑步速度,遇到骑着马的“八旗雄兵”,那不叫逃跑,那叫赶着投胎,至于从水路逃跑的话……虽然他自认为水性不算太好,但应该比那些“八旗雄兵”好一些,但愿如此吧……

  至于什么时候跑?白天肯定是找死,但真黑黢黢的话,他这种有“雀儿瞎”毛病的更是没头苍蝇,所以唯一可能的机会在于半白不黑的时候,黄昏肯定是不行的,那么就剩下拂晓了。就等着“八旗雄兵”睡的最安稳的时候,从水路……开溜!

  八月十四凌晨,潘文举开始了他的逃亡计划,趁着周围的人(管他是清兵还是壮丁)鼾声如雷的机会,他摒住呼吸蹑手蹑脚开始往海河边跑,这几天累死、打死、病死而被扔进河,却被水草缠住没有冲下去的尸体并不在少数,所以只要一被发现就装死……一定可以蒙混过去的……

  终于要接触到水面的潘文举直接跳了下去,他已经顾不上是否发出声音了,反正尽可能快地跑掉才是他唯一关注的事情……由于精神极度集中,他忽略了一些细节,例如这海河上为何有一大片下饺子一般的“噗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