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炮塔、铆钉连接、蒸汽动力、刚性结构，合在一起就是“多铆蒸刚”，作为蒸汽朋克的符号性文化，这四者对于毛雄辉这样的穿越者来说，有着特殊的合理意义。
究其原因，是因为第一次工业革命基本上也就是不携带大量现代设备的穿越者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虽然毛雄辉可以用伏打电堆给他自己和洛英的手机充电，从而利用里面储存的科技资料，但要他去制造一个可以用的发电机，那可是真资格的难上加难。而且这种难度并不能通过其他工匠的介入而降低，毕竟“电”是个无形的东西，而蒸汽好歹是有形的，见过蒸汽推动水壶盖的人，只要头脑足够聪敏，是能够慢慢理解蒸汽机的运行原理的，至于电，他估计只会理解出“五雷正法”或者“天打雷劈”……
正因为如此，毛雄辉把蒸汽船作为这个冬天的首要研发目标(另外两个次要目标是柱形混凝土炮弹和窝头铅弹)，他召集了镇江军工厂最优秀的工匠，对蒸汽船这一项目进行集中攻关，由于有蒸汽锻锤的技术积累，制造往复式蒸汽机驱动轮轴旋转理论上是不存在问题的，但随后他们就遭遇了一只异常凶猛的拦路虎——效率，低到令人发指的效率。
旧时间线上，瓦特的蒸汽机是为了煤矿抽水而研发的，最初把热能转化为机械能的效率只有百分之二左右，要不是当时的英国穷苦百姓大量移民到美洲，导致人力资源相对昂贵的话，瓦特时代的蒸汽机相对于人力并无明显的优势，而直到数十年后，当蒸汽机的效率通过改进慢慢提升到百分之五左右，才有了富尔顿进行蒸汽船、史蒂芬逊进行蒸汽机车等交通工具研发的可能。
“所以我是有必要把瓦特、富尔顿，以及他们生存的时代之间所有的蒸汽机学家所面临的问题都搞定是吧”毛雄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苦笑道，“不过之前我有一个优势——我……有……钱……”
没错，毛雄辉确实有钱，那么多通过掠夺和贸易来的财富，就算在近代军队恐怖的消耗下，剩余的依然相当惊人，若是其他人聚敛到如此惊人的财富，那肯定是大兴土木，雕梁画栋，酒池肉林，妻妾没有几百个都不好意思见人，但毛雄辉现在只有，未来也只会有一个老婆，他和她居住的“镇江侯府”，除了用了太多熟铁筋混凝土，异常坚固外，其余的方面比起一般的侯府，可谓简陋……
所以当冬季这个最不繁忙的时节到来，毛雄辉却累死累活的比“跨海征东”时更忙碌，这种情况导致了一些流言，如果说在他控制的范围内还只是“听说镇江侯在闭关制造大杀器，厉害的很哪”之类的话，传到他控制范围之外就变得比较离谱了，例如在京师的多尔衮得到的消息是——“毛贼在修炼什么歪门邪道的功夫，已经走火入魔了”。
“很好，甚好，非常好!”这是多尔衮对此事的第一观感，毕竟毛雄辉这厮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无恶不作、恶贯满盈……总之，他早该走火入魔了!干脆直接死了最好!
正当多尔衮这边都开始考虑是不是找几个“法力高强”的喇嘛念咒，让毛贼早点死球的时候，镇江府这边船用蒸汽机还在艰难的攻关之中，倒是作为次要目标的“窝头铅弹”和“柱状混凝土炮弹”早早的出了试验结果。
“窝头铅弹”由于有米尼弹给它背书，实战效果是很不错的，由于气密性的明显提升，在同等铳管，同等装药的前提下，窝头铅弹的射程比普通的球形铅弹多上至少三分之一，而在射击距离和目标相同的情况下，窝头铅弹的杀伤力比球形铅弹大出将近六成，这是一个非常鼓舞人心的结果，但很显然，性能上的改进不是没有代价的。
窝头铅弹需要更复杂的模具，对铸造技巧也有一定的要求，而且由于这种铅弹有明显的前(突出端)后(凹陷端)之分，在装填之时的操作也比普通的球形铅弹要复杂。这种复杂的甚至引发了一些士兵的不适应，诸如“反正都是一铳放倒，干嘛搞这么多幺蛾子，真是吃饱了撑的”的牢骚层出不穷。
毛雄辉当然可以用自己的权威去压下这些牢骚，但要士兵们完全适应窝头铅弹，还需要相当长时间的训练才行。相比之下，柱状混凝土炮弹就没有这个适应问题，而且从试验结果看来，这东西的实用性比想象中要高。
在旧时间线上确实出现过极为沉重的实心炮弹，由于用生铁来铸造太过昂贵，所以一般都以巨型石头炮弹代替。新时间线上由于水泥制造技术的早熟，才出现了混凝土炮弹这样的奇葩存在。至于冶炼技术继续发展，让超巨型铁球炮弹也变得价格可以接受的时代……其实那时候巨型开花弹已经技术成熟，很少出现实心弹了。
由于混凝土炮弹相对价格较低，倒是可以就此开始尝试一百斤炮，甚至两百斤炮的制造，而同时又由于混凝土炮弹虽然密度只有水的三倍左右，而生铁炮弹的密度超过水的七倍，但是由于混凝土炮弹是柱状而非球状，结果倒是可以在重量相同的情况下，混凝土炮弹和铁球炮弹保持口径一致。
一想到炮火轰鸣，但发射出去不是圆圆的铁球炮弹，而是一堆填满了混凝土的薄熟铁皮桶，面对这种爆笑的场景，毛雄辉不由得感受到一阵荒谬感。但想象中的荒谬并不等于现实中的不可行，第一次百斤级别的臼炮试验发射混凝土炮弹轰击靶墙的结果表明，这玩意的威力比想象中还大。而当一百斤的混凝土炮弹把厚重的靶墙轰的四分五裂，当然自己也是四分五裂的时候，毛雄辉忽然蹦了起来——他好像明白如何以“投机取巧”的方式制造巨型开花弹了。
下一次的试验炮弹结构复杂了许多——除了薄熟铁皮的“外桶”，又加了一个小一号的薄熟铁皮“内桶”，内桶里装着引信和几十斤火药，内外桶之间则用混凝土填充的严严实实。再次用一百斤臼炮在靶墙上试验的时候，其破坏效果比实心的混凝土炮弹还要惊人。
“好吧，从现在开始，应天府、顺天府的防御对我军完全是形同虚设了。”
————分割线————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弘光四年终于到来，镇江军工厂在蒸汽船的研发和改进上依然面临着诸多困难，无论怎么头铁都只能慢慢前进的时候，窝头铅弹和混凝土炮弹倒是取得了相当的成功，然后一个让毛雄辉哭笑不得的奇葩科技产物浮出水面了——熟铁筋混凝土炮……
炮这种东西，给人的印象是不管炮弹是啥材质，炮管本身总应该是金属的，但其实上并非如此，早期火炮甚至有过皮革缝合成炮管的案例，而就算到了二十世纪，严重缺乏金属供给的东北抗联游击队，还制造过松木炮这样的东西。
所谓的松木炮，就是把一根松树原木沿着中轴线锯开，内部掏空后用铁丝重新箍在一起，这样一根简易的炮管就成了形，虽然肯定不如金属炮管耐用，但好歹便宜。
而毛雄辉这边的重型臼炮也遇到了体积、重量越来越大，铸造难度和成本都以几何级数上升的问题，既然有了混凝土炮弹作为参照，把炮管也变成混凝土为主的，或许可行当然炮膛内侧的熟铁内衬不能换，甚至还要加厚一层，真正更换掉的是外侧的生铁层。熟铁筋混凝土的强度确实不如生铁，但好歹价格更便宜，而且成型容易，只要厚度足够，还是承受的住火药爆炸时的巨大冲击力的。
“我到底……我到底要造出怎样奇葩的存在啊!”这是毛雄辉对“两百斤熟铁筋混凝土臼炮”设计的评论，这种东西居然让他有一种面对大型蜥脚类恐龙的既视感——巨大、笨重、周转不灵，但威力是压倒性、甚至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修筑(没错，就是修筑，这玩意已经不好说是个武器单位了，它更像是个建筑)两百斤熟铁筋混凝土炮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等到混凝土完全固化，可以开始第一次实弹演习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当数百斤的火药把沉重的混凝土炮弹推出炮口的时候，那庞大到恐怖的火焰居然让毛雄辉有巨龙喷火的既视感。那枚实心混凝土炮弹飞出去整整四里地远，最终砸出的弹坑……这还是弹坑么这分明是小一号的陨石坑啊!
“这还是实心弹，如果是开花弹或者别的形制的话……则威力更为惊人，虽然这玩意太笨重，目前只能当要塞炮，但若是减重到一百斤熟铁筋混凝土炮的话，或许就可以装在船上了……”毛雄辉憧憬着重炮开路、花样虐敌的未来，而这个时候，憋了整个冬天，大量的失败和巨额的消耗之后，第一艘勉强可用的蒸汽船差不多可以试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