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钢铁鲜血烈焰 > 第279章 双直隶之战(二)

  “估摸着是一群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合伙坑一个傻的挺真诚的倒霉蛋,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又坏又蠢……”没错,这就是毛雄辉看到水寨中一部分清军出战时,做出的猜测和判定。

  道理其实挺简单——如果以“最大程度地保存实力”为目标,那么在遭受一百斤级别的实心弹轰击后,最佳选择是赶紧撒丫子撤离;如果以“最大程度地延迟对手推进”为目标,那么就应该坚守不出,外加拼命修补被轰踏的墙;如果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说不定奇迹发生,愣是爆了种,乱打乱杀就能赢呢”为目标,那么出击的规模理应更大一些,至于现在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小规模出击+大规模看戏,毛雄辉都替对手把上报的说辞想好了——某某倒霉蛋轻敌冒进,导致局面大坏,全军大溃!在无法挽救溃败事实的前提下,竟轻轻松松地把罪责推卸的一干二净,高,实在是高!当然了,这种“高明”对于镇江侯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

  土地、人口、资源,这三者才是毛雄辉这次出击的目的,至于敌方头目之间如何互相拆台、互相坑,他是不在意的。当然为了在第一时间击溃咋看咋像是被坑的清军船队,并且敦促那些还以为能缩着看戏的水寨绿营做出反应,他有必要使用一些比较暴烈的手段——“一百斤链弹,预备……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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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热血上头、酒精中毒的“硬冲”来说,这段“英勇出战”的经历颇有奇幻色彩,当然由于这货根本不知道啥是“奇幻色彩”,所以他的实际感受其实和“他奶奶的,见鬼了”也差不多。

  人在遭遇超出想象、无法理解的存在的时候,本能反应是“合理化”,而那两艘冒着黑烟和白雾,吼声如雷的“铁甲机关船”,就属于殷参将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的存在,而基于简单的“物不合常理即为妖”的原则,“硬冲”把所有他无法理解的存在通通打成“妖物”,至于对付“妖物”的办法,那当然是在战船上洒鸡血、狗血,鸡狗不够用的话,就摆尿罐子、屎盆子,总之越腥的越好,越臭的越佳!

  后世的人往往嘲笑古人用“牲畜的血”、“污秽恶臭之物”去对付妖法,觉得甚为可笑,但事实上这种“驱邪”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毕竟这是一个没有真正“法术”,基本只剩下忽悠的世界,巫婆神汉之类的家伙正专心致志地跳来跳去,口念“俺把你来蒙”之类咒语忽悠别人(当然或许也包括忽悠自己),你一大盆牲口血或屎尿泼过去,这巫婆神汉还能保持“施法状态”不受影响,那难度确实比较高……至于你说明明放在自己船上没泼过去啊那么……至少……血腥味和恶臭味能降低兵丁被心理暗示的几率……多少有点效果吧……

  不管上述的“歪理”有几分可信度,但有一个前提就是——对面真的没有干货,是纯属在忽悠才有效,而如果对面根本不是啥狗屁妖术,而是符合世界自然规律、强的惊人发指的科技力量的话,“血与屎尿”战术一般都是败的要多惨就有多惨,旧时间线的“珠江口马桶阵”就是和范例,而这次“硬冲”的行动当然也不例外。

  “轰……轰——轰!”

  “嗡嗡……”

  殷参将一脸懵逼地看着对面“两坨拴在一起,一边转一边叫”的古怪炮弹,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觉得好厉害啊,而这种厉害的感觉在“古怪炮弹”击中船只的时候达到了高潮——我……我的天啊……

  各路神佛的名字在“硬冲”脑袋里过了个遍,不过很显然,这些大佬不管刚才发生的事儿……那是一连串铁、木、石和血肉,以及骨骼的碰撞、碎裂声,垂死清兵的惨叫在这般杀戮之音中显得如此弱小、无力,但这种弱小无力很快被更多兵丁撕心裂肺的哭号所取代——

  “啊!哇哇哇——”

  “人头飞啦——”

  “人腿没啦……”

  “下半身离上半身八丈远啦——”

  “肠子出来……腰子也出来啦……”

  叫吧,不然血腥的恐惧会撕裂你的心房!对于这些普遍把红衣大炮的十八磅实心铁球炮弹当做“最强攻击”的绿营兵来说,链弹绞碎木船,把船上的兵丁变成一摊介于断骨和肉酱的混合物的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至于那些见过四十斤实心弹和开花弹威力的“老兵”,被铁链“绞肉”也是和被实心弹砸死或被开花弹炸死完全不同的死法,而这意味着完全不同的恐惧……

  伴随着接连不断、愈演愈烈的惨叫和越来越多的清军战船化为残骸和碎片,江面上血水蔓延的区域迅速扩展,而随着距离的接近,让清兵们相对熟悉,但同样致命的炽热球形弹也加入了攻击行列。但见密集的红热炮弹如同下雹子般倾泻在清军战船上,浓烟和火苗子那是蹭蹭地往上窜,在一大片血腥和恶臭之中,又平添了几份烤肉的气息。

  “打……打不过啦……”

  “快跑……快撤……”

  “给老子冲上去……不许撤!”

  “你敢不让老子走……砍的就是你……呃……”

  “小子敢逃……数数你有几个脑袋……”

  用“精神分裂”来形容这支倒霉透顶、进退两难的船队十分贴切,一方面小兵和相当比例的下层军官都明白这仗根本没法打,再不走就是死路一条;另一方面“高级”一些的军官又由于怒火和“面子”死活不肯退,于是乎这支船队在遭受来自外界的残酷打击的同时,又开始进行内部的自我大出血……至于毛雄辉这边的士兵,那根本就是一场“愉快的打靶经历”。

  “……大事不好啦……水寨那边开……开溜啦……”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外加杀手锏,直接之前内讧对砍的正欢、血滋滋地喷的清军水师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到沙洲上的水寨上,而这种注意力转移很快得出了如下结论——“老子战你娘亲的!那群驴日的居然跑了!”

  现在的清军水寨好一副繁忙的景象……废话!数以万计的人抢着驾船而逃能不繁忙么由于船少人多,还有先来后到之类的问题,这一大拨子逃亡的绿营内部也不乏争斗和自相残杀,各种被“自己人”捅死、射死的的不计其数。而各个军头更常见的做法是只要自己的亲兵和嫡系部队上了船就开溜,至于后面的人是死是活,和他们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当水寨中的清军在一片纷乱和彼此拆台中仓皇而逃的时候,出(送)击(死)的船队也迎来了他们的终局——一共四千多人,死了一千一百多,剩下的基本全投降了,之所以是“基本”,那是因为镇江侯这边“鼓励降卒拿敌将人头当投名状”的政策,那个被诸多坑队友忽悠惨的“硬冲”就是死在这一条上,而出卖他的亲兵在“苟且偷生”这方面显然很有见机行事的觉悟。至于殷参将的脑袋瓜子,刚刚剁下来,还新鲜,热乎着呢。

  “……你们这些畜生!往船上涂血也就算了,居然搞那么多屎尿!谁他娘的觉得大炮和铁船不是机关,而是妖术的,待会儿把你这龟孙塞到炮膛里,连人带屎轰飞出去!说的就是你!还不快去洗船!……”

  在镇江侯士兵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难听的叫骂声中,投降的绿营兵纷纷开始“除屎”这项艰巨的工作,至于“屎作勇者”的殷参将,首级被挂在船头的木桩子上,在风中与臭味儿完美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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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主子,长江水寨已经完全落入毛贼之手,从开战到陷落不到两个时辰……三万绿营有近两万逃逸……剩下的不是被杀死就是投靠了毛贼……现在毛贼大军已控制了秦淮河入江口……”

  “知道了。”

  应天府当前的统治者博洛听完汇报,表面上强装淡定,内心则恐惧到炸裂。虽然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些绿营能赢,但败的太快,也太彻底了,而且逃亡的绿营大都逃向刘良佐、左梦庚的方向,而非到博洛这边,这也是人心不稳的征兆……

  至于毛贼很可能从秦淮河逆流而上,进攻应天府的事情,博洛倒是有些准备。“毛贼这厮果然是海寇出身,对水路的依赖到了犯病的地步!话说贼军走秦淮河确实可以避开钟山炮台,但秦淮河两岸一样是炮塔密布,毛贼不多多地流淌一番鲜血,是到不了应天城下的!”

  虽然话说的挺“霸气”,但博洛对秦淮河一带的防御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如同被压在巨石之下的小草,虽然看起来动弹不得,其实是抓住那怕一丝一毫的机会都要向上拱……博洛对付这个问题的方法是留出相当比例的机动兵力,一旦被重点围攻就赶紧支援,一旦陷落就赶紧汇报!

  尽管做了如此“周全”的打算,秦淮河防线的崩溃依然远远早于博洛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