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曾经被杀戮和死亡笼罩的海域上，一项划时代的工程正在进行之中。
旧时间线上的“潜艇”概念最早出现于那些脑洞极大的骑士小说和神怪小说中，因此在在某种意义上，牛魔王的碧水金睛兽也算……而脑洞狂魔达芬奇确实郑重其事地设计出潜艇的图纸，但限于当时的技术条件，这玩意也只能和木头直升机一样停留在纸面上。真正制造出潜艇实物的人是荷兰发明家科尼利斯-德雷贝尔，而真正把潜艇应用于实战的人，则是耶鲁大学的超级技术宅戴维特-布什内尔。
戴维特-布什内尔参与了美国独立战争，他在一七七六年制造出第一艘战斗潜艇“乌龟”号，这艘潜艇“艇如其名”，确实是两个龟壳状部件拼装而成，通过两个螺旋桨分别控制沉浮和进退。进攻时，潜艇一路航行到敌舰下方，驾驶者旋转“乌龟”上面的钻头，使钻头钻入敌舰木底板，钻头上有一绳子系火药桶，把钻头和火药桶解开，使火药桶贴在敌舰底部，待潜艇离开敌舰之后，再引爆火药桶。
“乌龟”号潜艇试图攻击英军战舰，有六十门大炮的“老鹰”号，“乌龟”确实成功航行到“老鹰”底部，奈何英军战舰底部包了铜皮，钻了二十多分钟硬是钻不透，“乌龟”号驾驶员被迫返航，逃亡路途中引爆了本来用于炸船的火药桶才摆脱了追兵。无论如何，这场战斗多少引起了英军战船的恐慌，在某种程度上也算达到了目的。
而被蒸汽暗轮船拖到舟山群岛来的这艘“茄子”号沉螺舟（没错，这货就是根据形状命名的，陈德猜对了），相对于旧时间线上的“乌龟”号，至少在航速上和下潜深度上都有所提高。它并非那种在旧时间线十九世纪中叶一度流行的“半潜艇”，即在海面航行时使用蒸汽动力，在水下使用人力驱动的船只，“茄子”号在水面航行完全是依靠其他船只拖拽，而这其实是因为这玩意儿本来就不是战斗用途。
打捞，才是“茄子”号被制造出来的本来目的，之前在扬子江和太湖中做过多次试验，而在海洋中进行较深处沉船的打捞还是第一次，毫无疑问是一项严峻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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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命运，不仅要看他自身的奋斗，还要看历史的进程。”这句神秘长者的名言，用来形容狗剩、老癞投诚后的遭遇最合适不过。
狗剩、老癞在南昌易手之后，随着一小批军队前往应天府，在应天军工厂，这两个人经历了人生最重要的抉择——参与到风险甚大，但回报确实比较高的“武器试验”中去。
应天军工厂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新玩意出现，这些东西往往具有比较高的危险性，而使用珍贵的精锐士兵去测试这些武备是得不偿失的，而如果让炮灰杂兵来，又存在武备本身合格，却因为操作严重不过关而失败的可能，所以毛雄辉这边需要一些“足够皮实、足够机敏、和官方签订了协议，总之比较听话”的“职业测试人员”，而狗剩、老癞这两位不管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反正稀里糊涂的就按了手印，而等到学习“新玩意儿”的操作时，两人都被吓的够呛。
“这玩意能沉到水里去又浮上来？万一浮不上来咋办？岂不是要憋死在水里？”
“这玩意是铁王八还是铁棺材啊，这要是下水了还能上来？蒙谁呢？”
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腿软，一按手印就发银子这种“厚道待遇”这年头可真不好找，所以狗剩、老癞也只能硬着头皮上，结果出乎这两个“职业测试人员”的意料，这东西看起来像个铁王八，实际上还真是铁王八，毕竟大家都知道王八羔子是水里的动物，那水性好的很，沉到底了还能重新游上来！
然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写作沉螺舟，读作铁王八的测验，狗剩、老癞心中潜藏的担忧也如同过山车一般，不断地进行剧烈震荡——几乎每次都是本以为没有问题了，结果下一次根本就是人为制造出了新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中最吓人的两点，则是“潜水深度”和“逗留时间”。
在沉螺舟最早期的测试里，潜水深度不足一丈，逗留时间不足一刻，然后很快变成了潜水深度超过两丈，逗留时间超过半个时辰……狗剩和老癞也学到了不少知识，知道人需要呼吸“氧气”才能生存，因此心想着只要这铁王八里面的氧气还是那么多，那么水下逗留时间就不会继续延长下去，很不幸的就是他们想错了，要增加在水中的时间，上头自有办法！
后世潜艇上为了提供氧气，可以使用过氧化钠这种和二氧化碳反应能产生氧气的物质，当然现在毛雄辉这边无法量产过氧化钠，因此真正用起来的是“压缩氧气”，以后世标准算是压力奇低、纯度也远远不够的氧气，却能大大地提升“沉螺舟”在水下停留的时间，而这对于狗剩、老癞来说，无异于噩梦。
一个时辰！在至少五丈深的水底足足呆上一个时辰啊！人到底是生存在陆地上的生物，被困在小小的“水下房间”里，持续那么多的时间，那可真是难熬啊。至于你说从那玻璃加铁网的舷窗上能看到几条鱼？很抱歉，第一水下的鱼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第二水下越深就越暗，黑漆漆的，看到个屁啊。
正当狗剩和老癞开动脑筋为如何在水底偷懒而寻思的时候，他们赫然发现这下多了很多“训练内容”——光呆在水底显然是不行的，还要工作，要“水下作业”懂不？而这“水下作业”包括“攻击作业”、“航行作业”和“打捞作业”，其中第一种最简单粗暴，第二种最累人，至于第三种……考验的是耐心。
狗剩和老癞面对这那模样古怪、结构复杂的人力机械，在沉螺舟内部各种扳、各种拐，就能在外面“拾取”各种沉在水底的物件。到此为止，狗剩和老癞蛤蟆总算理解一些“沉螺舟”的民用用途，只不过他们在抵达舟山之前，从未想过还能玩这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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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一丈，水舱注满，“茄子”号下沉开始。
一根长长的锁链衔接在沉螺舟和蒸汽暗轮船之间，为的就是万一出事的时候将沉螺舟赶紧捞起，而此刻的铁链正摇摇晃晃地朝着海洋深处沉去，基本速度和“茄子”号保持一致。
深度四丈，继续下沉中，一切正常。
尽管之前在江河湖泊中演练过很多次，在长江口江海交接之出也做过水深十五丈的尝试，狗剩还是觉得这真正的海洋和淡水区域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用他可以理解和描述的预言，那就是“深入幽冥”。但他很快否认了自己的这种错觉，这地方可不是什么阴曹地府，相反，由于在渔场附近，就算是在冬天，鱼群的密度也比其他地方多。
深度七丈，一切正常，释放信号漂球。
所谓的信号漂球，就是一种挂在“茄子”号外壁，可以通过内部的机关来释放的空心球体，不同的颜色表示不同的含义，红色意味着“安全”，绿色意味着“危险”，和烟花信号弹完全一致。
红色的空心球体，已经漂浮到了水面上，蒸汽暗轮船上的人观察到了这条信息，当然也包括一直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的陈德。
“这毛老弟果然有特殊的技巧，我陈某人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把船拉上来”
深度十丈，水流加速，自身方位调整。
狗剩和老癞忙不迭地蹬起“茄子”号内的轮子，驱动螺旋桨对抗水流，此刻“茄子”接近流线型的外壳起到了作用，比较如果真是圆滚滚的“乌龟”形状的话，到时候阻力会大的多。
深度十五丈，第二枚信号漂球释放。
又是表示安全的红色，应该说这一次进展的顺利基于之前的无数次演练，当然也和这“茄子”号背后是强大的财力在支撑密不可分，沉螺舟的外壳够结实，够严密，区区水压，何足挂齿？
深度二十丈，灯火开启。
从理论上说阳光可以照入海水六十多丈，或者说大约两百米，但这个数据的前提是海水足够清澈，阳光足够强烈。就现在的实际情况而言，二十丈深处的环境已经足够昏暗，点灯是必须的了。
由于科技数上还没有攀到电灯，所以这沉螺舟的照明本质上仍是“火光”，不过火光也是有技术可言的，在火苗子后方设置一个金属碗反射光线，让其作为一个低配版探照灯照向前方这样的事，还是做得到的。
深度二十五丈，找到沉船目标，发出信号。
当表示“找到了”的双红漂球浮上去的时候，“茄子”号正缓缓地接近着“妈祖”号残骸那庞大的黑影，打捞作业第一步已经完美完成，下面就是表现真正意义上的操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