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钢铁鲜血烈焰 > 第454章 安南多重奏

  在红河大战结束后的数天里,红河上一件惨烈的“壮观”景象在发生着,没错,那就是浮尸,数量极其庞大的浮尸。

  莫卧儿帝国军队、土司仆从军、安南仆从军死掉的兵丁,加在一起数量在数万的规模,这么多死尸分布在整个战场上绵延十余里的范围内,密度并不算很大,但这绝对不等于血腥度有所减少,因为河水被染红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把尸体扔到河里去!快扔!”这就是那些倒戈及时的莫氏集团兵丁,还有被抛弃却侥幸活命的缅甸奴隶现在做的事情,至于尸体上的衣物,钱财,自然是被搜刮干净,让莫氏集团兵丁和缅甸奴隶感到诧异的是这些东西的处理方式——大锅,蒸煮?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有洁癖不成?

  然而在通过显微镜看了那污秽的钱财、衣物上活跃的微生物之后,他们倒是不再说什么洁癖了。

  和佛法早已寂灭的天竺国不同,缅甸、安南都可以算是佛法兴盛之地,《毘尼日用》有言:“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所以他们对“小虫子”的存在倒不是不能接受,然而面对如此规模的屠戮,担心阴魂不散厉鬼作祟,各种念经试图超度是少不了的。而对于光复军来说,这恰恰是一个争取“信仰主动权”的机会。

  虽然吃饱了肚子的人会去想宗教信仰的哲学意义和社会意义,但对于大部分百姓和炮灰来说,那真的只是精神上的寄托而已。人生太苦,世事无常,没有一个或多个神仙在护佑的话,那真的要丧失生活的勇气。但若是出现“先前信奉的神仙不管用,其他人信奉的神仙特别管用”的情况,那么信仰的变迁和转移也就成了可能。

  当震耳欲聋的“一拜昊天,二拜后土”响起,不管听不听的懂,至少在气势压制上是做到了,而当这么多人唱着同样的歌谣,念着同样的话语,那震撼力也是做到了。缅甸奴隶们当然记得新阿拉伯帝国派来的教长们是怎么毁灭僧院、屠戮僧侣的,但就算如此凶残嗜血一辈,也是这些面前的强者的手下败将,这意味着什么,还用说么?

  当潜移默化的洗脑和基于武力威慑的“驯化”同时发生的时候,莫仲元也带着一批亲信走上了去高平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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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的时候是钉子,回来的时候是说客,没错,这就是莫敬宇对“莫仲元迅速回归报信”一事的观感。当然了,这种观感在“明军大破天竺军”的大事件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那些明军自称光复军,都是明朝吴王的手下,有两名将军统领,还有一名女将似乎地位也不低……”莫仲元把自己对翟五和尚、陈德、李小花的印象全部禀报,然后说了一句结论,“强,他们非常强。”

  “……”自诩老谋深算的莫敬宇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光复军打败了天竺军,这事情倒是可以相信,但说光复军胜的这么彻底,那么他竟然有一种世界不真实的错乱之感。

  但这是真的,无可辩驳的真的,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承认,那正在洮江上横行无忌的光复军,确实是目前安南境内最强大、碾压一切的存在,所以莫仲元临阵反戈是非常聪明的,所以自己之前试图和天竺军结盟纯属自寻死路……

  沉默了许久之后,莫敬宇问莫仲元,如何彻底投靠光复军的话,代价是什么。莫仲元很小心地回答说,和郑氏那边一样,也是城外有驻军,通商,允许修建昊天教堂之类的。

  莫敬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听说“和郑氏那边一样”的时候,他的心中居然有些幸灾乐祸的狂喜,但他随即也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连比自己嚣张的多的郑氏集团,也被治的这么服服帖帖的,那么他还有任何反抗的可能么?

  “答应他们。”莫敬宇用疲惫的声音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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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莫氏集团这边心里不服却只能认命的时候,郑氏集团这边则在心惊胆战地看着“万尸过江”。

  考虑到落差的原因,这洮江流速并不慢,这些日子足够尸体一路漂下来,当然它们的腐烂过程也在同步进行之中。

  尸体在腐败过程中有一个很著名,也很恶心,或者确切地说,是恶心到了著名的阶段——腐败巨人观。由于尸体被细菌分解的过程中大量释放气体,硬生生地撑大,可谓是面目狰狞、形容可怖。生活在战乱年代的人往往心理承受能力较高,看到几具腐败巨人观或许不算什么,但当成千上万的巨人观尸体顺着洮江漂流下来,那观感……呵呵呵呵……

  然而更让“清都王”郑梉感到恐惧的是,这些尸体中几乎没有光复军士兵的身影。虽然考虑到光复军可能把战死者的尸体用石灰防腐,运回国再安葬的可能,但这个交换比……简直骇人听闻。

  “无可阻挡,无可违逆”,这两个中二度爆表的短语恰恰是当前光复军在安南的写照,“清都王”郑梉甚至不敢想什么和光复军斗法的事情,因为一想就毛骨悚然,他可以确定的事情有一样,自己若是牵扯到了反叛的事件,那么有大概率被直接杀了,尸体扔进水里!

  当以“清都王”为首的郑氏集团惶恐不安的时候,另一种动物却因为这场大规模杀戮而得益,没错,它们就是鳄鱼,准确地说是湾鳄。

  湾鳄成体一般长三到五米,最长可达七米以上,最大者体重超过一千六百公斤,是现存最大的爬行动物,也是湿地生境中的霸王级捕食者。历史上湾鳄广泛分布于南亚和东南亚,甚至还有中国南部地区。周处除三害里的“蛟龙”大概率是湾鳄,韩愈在潮州杀的八成也是湾鳄,而直到二战时期还有大群湾鳄趁黑偷袭日军,也就是“抗日神鳄”的传说,这玩意儿的凶猛可见一斑。

  而和凶猛相对应的,是湾鳄对于食物的“不挑剔”,纯粹的食肉动物胃酸浓度远比人这样的杂食动物要高,对于腐肉里的细菌有毁灭性的杀伤效果,鳄鱼的味觉也和人类不同,血腥与腐臭对它们来说和甜香也差不多。于是乎早在红河大战结束后不久,在战船的下游,就有相当数量的湾鳄开始大吃大嚼,只不过由于尸体太多,还源源不断,上游的鳄鱼吃不完这么多尸体,一直飘到下游来了。

  从升龙府城头看去,这洮江中“浮尸与鳄鱼”的惨烈场景怎么看怎么像佛经中描绘的地狱,而在这一大片“地狱”之中,倒是有光复军的船只在继续行驶,码头也是繁忙异常,这些人仿佛在说着一件同样的事情——

  多大事啊,不就是杀个几万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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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翟五和尚、陈德等人带兵逆流而上进展顺利之时,在安南的沿海地方,一次又一次激烈的海战在进行之中。

  占领了南定堡,并不等于控制了安南沿海的所有区段,相反,由于新阿拉伯帝国、巴达维亚苏丹国在安南南部的势力不断向着北方支援,这肯定还有硬仗要大,而最让人感到棘手的却不是这些硬仗,却是那无孔不入的“小型恐怖袭击”。

  巴达维亚苏丹国有的是被洗脑成思维非人的脑残狂信者,只要稍微煽动一下,他们立马会变成渴望“天堂之门打开了”的死士。由于技术条件上的差距,什么飞机撞大楼,汽车炸弹之类的事情是做不了的,不过划着装满火药的船去炸港口,抱着肚子罐子闹市区自爆,背着南洋火油去纵火之类的事情,他们做的还真熟练。而应对这一切的手段,霍金和施琅分明是——零容忍的饱和打击。

  只要发现可疑人,可疑船,警告一次后直接击毙打沉,如果是正在作案时被发现制服的,直接作为拼铳刺的对象,那尸体挂在树上风干,数量多了以后十分壮观,如果发现疑似巴达维亚苏丹国的人员,直接消灭,反正现在已经进入全面战争状态了,什么仁义道德之类,暂时放在一边去吧。

  弘智和尚和浑融和尚目睹了这一切,却没有说什么“杀戮太重”之类的话,毕竟面对的怎样丧心病狂的敌人,他们是清楚的,其中弘智和尚甚至试图和一个马上就要被作为人肉靶子的狂信者交流,得出了“人面兽心”的重要结论。

  这些人是不可教化,不可扭转的,由于洗脑的太过彻底,人性扭曲的太过严重,除了肉体消灭外别无它法,这就是这场战争的特殊之处,毕竟面对如此的敌人,你只能做出这种看似极端,实则合理的举动。

  在这些事情进行的时候,安南的人口比例,在渐渐地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