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南北部的战役可以是击溃战，但在云南的战役希望是歼灭战。”这是大明吴王毛雄辉在命令里明确说明的，当然也是翟五和尚、陈德等人的意愿。至于他们意愿的基础，自然是利益，也只能是利益。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是事实，“征服和掠夺是来钱最快的方式”也是事实。这两种事实并行不悖的原因是战争的模式——如果是迅速击溃对手的“闪电战”，那么收益会非常的明显，而如果陷入看不到尽头的胶着战，那么消耗的黑洞会逐渐扩大，以至于吞噬一切。
然而这只是在确实陷入胶着的时候，至于现在昆明城外的“胶着”，那“黑洞”里面潜伏着一颗“超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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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中国人战争智慧的结晶，但不等于外国人就不明白类似的道理。事实上莫卧儿帝国的军头和新阿拉伯帝国派来的教长们非常重视那些败兵带回来的情报，也在不断地观察对面光复军的一举一动，到现在为止，大部分对手的行动还是在莫卧儿帝国军队预料之中的，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在烧制什么？
在光复军的阵地上，大量的简易石灰炉正在兴建，大量的木头正燃起熊熊烈火，把那些基本上是就地采挖的石灰石从碳酸钙烧成氧化钙。当然这是抵近才能观察到的细节，莫卧儿帝国的军头们现在知晓的无非是光复军正在大规模的烧制什么东西，仅此而已。
倒是新阿拉伯帝国派来的教长们消息灵通一些，知道“可憎的异教徒会用廉价的石灰来对抗‘死亡之雾’，甚至用石灰来攻击”，如此大规模的烧制简直是司马昭之心（或许对于教长们来说应该是“阿里巴巴之心”？)，至于应对的办法？好像……没有……
缺乏逐步研发的过程，强行拔高科技的恶果正在显现。新阿拉伯帝国确实能够仿制出一些防毒面具，奈何产量太低，无法满足大量兵丁的需要，至于那些简化版的防毒面具，出于“科技装备神秘化”的需要，更是不可能大量生产而配备，因此为了防御“异教徒卑劣的石灰攻击”，莫卧儿帝国的兵丁只好用布制成简易的“口罩”，至于防护的效果如何，眼部如何防护，那都是只有天才知道了。
而在光复军这一边，实际上的方略却并非如此，大量的石灰浆用于防御，真正用来攻击的还是昆明之战中一直憋着没使用的硫磺燃烧弹，这玩意儿释放出来的东西可是标准的气体，而非固态小颗粒，简单的口罩如何挡得住？至于他们现在在等待什么，答案自然是风，向着敌人阵地上刮的风，能极大地强化“化学武器”威力的风。而在这种等待的过程中，各路援军一拨接一波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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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艾能奇看到他二哥李定国的旗帜的时候，那感觉简直如同被扔到深渊里无法自救的孩童，忽然遇到了家人援助之手。没错，李定国确实是张献忠四大义子中最能打的一个，他能够出马，说明这一波……稳了！至于那些来自石柱宣慰司和和大顺政权的军队，艾能奇只能暂时性的无视了。
然而这种“稳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艾能奇很快发现，李定国的军队风格和他之前的印象有巨大的差别——这种差别不仅仅体现在装备和训练上，还体现在兵丁的精神状态上。艾能奇很快发现李定国的兵丁似乎有点问题，而且是有很大的问题……
艾能奇很小心地问李定国，军中是否有昊天教徒，李定国回答的很干脆“有。”
大西政权的三号人物内心一阵抽搐，心说太可怕了，这简直是无孔不入的渗透，根本逃脱不了的魔掌，而让他更加心惊肉跳的是李定国的淡定程度——兵丁，甚至军官都有可能是昊天教徒了，这居然不着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病）啊？
大西政权的二号人物显然明白三号人物在想啥，然后是苦口婆心地劝说，这说法很简单粗暴，却也无从反驳，毕竟那个昊天教圣姑是真的有“神迹”在的，她和她手下的医术又做不得假，你想阻止兵丁去信奉昊天教是根本挡不住的事情，强行弹压只会引起兵变，而这个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努力提高军力才是正道，就现在而言，至少要打完这场仗再说吧……
当李定国已经被兵丁“昊天教化”作为一种无可阻挡的趋势，只能适应而无法阻拦的时候，莫卧儿帝国的援兵正在接近昆明城。这一支军队在武力上并不比前一支更强大，但明显弹药补给携带的更多，更不用说还有一批改良版“死亡之雾”也被运了过来，完全是打大决战的趋势。
而这场意料中的大战，以一种比较戏剧化的情节打开了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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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规模战争是如何爆发的？
双方列好阵形，各派出一员大将上前开始单挑，一大群小兵就如同观众一般看着老大和敌将对砍，居然都不上去帮忙的……这是全世界人民都喜闻乐见的“斗将”模式，虽然不符合事实，但好歹观赏性强啊。
而另一种观赏性强的战争就是双方列阵，对骂完毕，将军带着手下的小弟开始对冲，这种战斗模式在后世RTS游戏中十分常见，但你要说古代的大部分战争是这么打的，那么也不尽然。
兵者，诡道也。所谓的骑士精神、诸侯道义往往只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才存在，而且往往也不是自己想遵守，只是不遵守了容易导致身败名裂而已。在绝大多数“无下限”的战争中，“卑鄙”和“更卑鄙”那叫一个常见。至于你想要不卑鄙的？行啊，那么双方就拼脸吃饭，看谁运气好就是。而“风向”，恰恰属于“运气”的一种。
古代有诸葛亮“借”东风，后世后一战时德军法军顺着方向放毒气。而对于都拥有化学武器（尽管其中一方比较剑走偏锋）的交战双方而言，顺风是一个多么强大的BUFF，而讽刺的是目前是春末夏初，云南这边的风向是比较乱的，这变幻莫测的风一会儿有利于莫卧儿帝国的军队，一会儿有利于光复军，基本上就是瞎刮，而这种事情对于有大量防护工具，有巨量石灰做解毒剂，大不了还有火焰喷射器烧掉毒气的光复军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攻强守弱”的莫卧儿帝国军队就麻烦多了。
这一天的上午，风向奇迹般地保持了数个时辰的稳定，而且莫卧儿帝国军队一方处于上风向！对于那些新阿拉伯帝国派来的教长们来说，这种情形基本上等价于可以用来忽悠兵丁的神迹了。既然是神迹就不能让神仙失望，给我打，给我用毒气狠狠地打，就算光复军有巨量的石灰又怎么养，这新版本的“死亡之雾”可是那么容易解毒的？
当一堆装着毒气弹的炮弹、火箭弹准备发射的前一刻，巨量的火箭弹从光复军阵地上呼啸而来。
相比于真正的“毒气”，二氧化硫毒性不够高，主要是起到一个刺激性的干扰作用，但就算是刺激性的干扰作用，在二氧化硫浓度足够大的时候，也是非常给力的。而这一轮火箭弹几乎全都是硫磺燃烧弹，那“地狱般恶毒的火焰”确实直接让莫卧儿帝国的阵地被笼罩在火与毒的“地狱”里，至于通过浸湿口罩来防御二氧化硫攻击的做法，看来是真不知道二氧化硫遇水产生亚硫酸，亚硫酸很容易氧化生成硫酸的事情。
因为“出手晚了一步”，因此被对手的“一波技能”打惨的莫卧儿帝国军队，迅速开始了怒火中烧的反击，各种各样的火箭弹，不管是装了毒剂还是没装的，疯狂地向着光复军阵地射击，但由于有工事、手推装甲车、避毒面具、石灰、喷火器的“拮抗效果”，这一轮疯狂射击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而且在须臾之后，光复军的又一轮重火力又来了。
这一轮主要是没有硫磺，尽可能多放一些煤焦油的燃烧弹，虽然火箭弹在这个技术条件下精度确实不高，但玩密集轰炸，饱和打击的话，还是有机会一举摧毁重要目标的。而当冲天的火焰燃起，还有庞大的火球和更加庞大的浓烟相伴的时候，光复军的阵地上一片欢腾的景象。
“打中了！”
“果然打中了！”
“这下可以冲了！”
“哈哈呵呵哈哈！”
此刻的陈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很好，这群域外天魔爪牙的‘火药库’被我军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