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四国奇谭 > 第十四章:缘风荷江宁堕魔 至亭陵韩濯获救

  月光如水,静静的洒在这一片世外仙源中,覃荣拖着折霜,走在返回风荷苑的路上。

  折霜剑还滴着血,衣裳上沾着的血,血腥味充斥着覃荣的大脑。自从覃祯出生,他的母亲就告诉他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他要想赢得这个天下,覃祯是他绕不开躲不掉的第一个关卡。覃荣今天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作为宋国的皇子,他也曾带兵守过边疆安宁,这把折霜剑也不是第一次饮血,可他将折霜剑对准自己的弟弟时,那又是另一番感觉。

  覃荣走在月光下,他甩甩头试图赶走心中的那一丝不该有的郁闷。

  覃荣用白布擦拭着折霜剑,心中想着,覃祯的尸体就扔在那里,最迟明早就会被人找到。虽然他自持为大宋国的皇长子,但这毕竟是江湖中的名门大派了,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早早的走了比较好。到时候两边闹起来,怕是谁也讨不着好、

  此时风荷苑中韩濯刚刚读完今日的功课,坐在书桌旁行使重重,举着笔迟迟无法落下。玥儿知道她这几日一直都心神不宁,劝她早点休息。

  韩濯对玥儿说:“玥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昔日在青州时候,我与大哥哥很少来往,他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来苍溪山上看我?况且,他是不是对清余哥哥太上心了些?”

  “小姐,你就是想得多。”玥儿走过来拿下她手中的笔。一边收拾书桌一边说,“大殿下抱着什么心思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就由着他去好了。至于清余公子,我是在是不知道他和殿下能有什么关系,会出什么事。小姐,你还是早点睡吧。”

  韩濯总觉得不对劲,可她实在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看着玥儿担忧的眼睛也只好妥协。

  玥儿将书桌收拾好,端着盆子去为韩濯打水。她走至门边拉开门,站在那里“咦”了一声。

  韩濯正在照着镜子脱掉头上的发簪,回过头看着玥儿问:“怎么了?”

  “没什么,起雾了,雾还很大。”玥儿睁大了眼睛往外瞧着,无奈雾气太重,又是深夜,什么都看不清楚。

  “起雾了?”韩濯一脸狐疑走过来,虽说山间多雾,但在夜色中起雾的她却是从来没有听过,她喃喃自语道:“这个时辰?”

  韩濯和玥儿并排站在门边,这雾气在夜色中很是浓郁,一个劲的往屋内扑。韩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浓郁的雾气,心中微微有一点害怕。看了一会子,她将玥儿拉回屋里,说:“玥儿,你今夜就在这里睡吧。”

  就在他们转身的一瞬间,韩濯听到院中有什么的东西翻倒在地的声音,好像还有絮絮叨叨说话的声音。

  “咣当”一声玥儿丢下怀中抱着的盆,浑身发抖对雾气深深处喊道:“是谁?”

  苍溪一派向来是门派治理严谨,入了夜之后没有向各院报备不允许随意道各处来往。谁都知道风荷苑中住着两位女客,平日里来这里的人本就不多,现在夜已经这么深了,还有谁会来这里呢?

  “是清余哥哥吗?”韩濯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花圃那边似乎是没有声音了。韩濯仍然是不放心,从房中拿了油灯,不顾玥儿的阻止走进了夜雾当中。

  “清余?”此时的江宁才回过一丁点神来,他看着韩濯举着灯走过来的身影,口中念了一个决,将自己和覃荣的身影隐藏起来。覃荣此时说不出一句话来,气息虚弱靠着江宁怀中,看着韩濯伸出手想要拦下她,却又眼睁睁看着韩濯从自己身边走过去。

  覃荣看着江宁冷峻的面盘,一颗心沉进了深不可测的湖水中,果然这家伙并不是人。覃荣是个很惜命的人,他只恨自己不信覃祯的天命。

  覃祯若不是天命之人,怎么能与神界有关联,怎么会让江宁为他卖命。覃荣无奈的在心里想:“这些年竟是误会陆恩了,没想到陆恩真的有两把刷子。”

  江宁见韩濯绕着花圃四处仔细的看了,不知韩濯是发现了什么,她在一处停了下来,一手举着油灯,一手紧捏着系挂在腰间的荷包。韩濯脸色苍白仍是故作镇定往四处看了一会子,又俯在玥儿耳边说了一会儿话,回了房间。

  江宁的精神又开始变的涣散,他紧紧盯着韩濯屋内的那一丁点昏黄烛火。

  韩濯是谁,江宁比谁都清楚,他不能让秧秧的骨肉在这里出一点事。江宁趁自己还清醒,又念了一个决,术法聚集成一点银光,带着江宁的命令慢慢飘到韩濯的房间中。

  没过多久时间,韩濯迷迷糊糊的跟着银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双眼无神像是一个漂亮的傀儡。

  韩濯跟着这一点银光从风荷苑走到抱朴院,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手上立刻被石子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慢慢渗出来。

  韩濯坐在地上慢慢清醒过来,那点银光也渐渐黯淡下去,最终消失在苍茫夜色当中。韩濯看着手掌的伤口,又往四周看了看,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韩濯一手撑地要站起来,感觉自己身下似乎是压了一个人,她将头凑了过去想要看清那人的面貌。

  这一看就成了韩濯一生的噩梦,那是一个脸色青白的死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说他熟悉是因为她常常在抱朴院中看见这个人的身影,他总是忙忙碌碌打理这抱朴院中的一应事务,说他陌生是因为韩濯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那人死不瞑目,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在这迷雾夜色寻找着什么东西。

  韩濯从来没有见过死人,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地上,她看着夜色中越来越浓重的雾气,心中早已经崩溃,不顾往日的形象,一边大哭着一边连滚带爬往外面跑。

  不知道跑了多远,韩濯停下来靠着柱子大口喘气,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九阳宫的怪异之处,这里太安静了。没有风声,没有水声,没有动物活动的声音,安静的让人害怕。

  迷雾像是一块幕布把苍溪与外界隔绝开来。

  不知为何,韩濯忽然想起江宁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是在很久以前苍溪山上出过好几位天庭神将,其中一位神将因爱生恨堕入魔道也是这样的景象,大雾封山,雾气散尽已经是十年后了。山中人与山下人相比他们没有变老,他们都不记得这十年里的所有事,好像他们就压根不知道人世间已经过去了十年光阴。

  这时的韩濯是真的怕了,不敢往后看,只是站起来不管不顾的往前跑,却是一个不留神从山上掉了下去。

  韩濯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时候。她睁开眼,入眼的是一片浅绿淡黄,入鼻的是清淡雅致的熏香,入耳的是一曲古筝。

  只是这古筝听起来太过悲怆,让韩濯想起那夜在苍溪山上的所见。她还不知道苍溪山上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变故,也不知道玥儿和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了自己的性命,既然自己已经醒了就应该去道一声谢。韩濯强撑起半边身子想要从床上坐起,却是双手发软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屋外古筝声骤停,一位身着孝衣的公子哥急忙闯了进来。

  这人是谢家的二公子,名叫谢靖言,也是他在苍溪山下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韩濯。谢靖言将韩濯抱到床上,又为她盖好了被子,说:“你从山上摔下来,受了很重的伤,别急着乱动。”

  韩濯没有和别人有过这么亲昵的举动,很不好意思的看着谢靖言,发现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红着脸对谢靖言道了一声谢,又开口问:“是你救了我?”

  “姑娘,你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了,等会儿我姐姐还会过来帮你号脉。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人?你家人可知道这件事情?”谢靖言一脸关切的看着韩濯,见她脸色有些发白,明显是不愿意回忆之前的事情,谢靖言为韩濯倒了一杯水,说:“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你伤成这个样子,我们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我姐姐医术很好的,你先在这里住下来,一切等你的伤好了再说。不过,你最好写一封书信回去,免得家里人担心。”

  “我叫韩濯,父亲是韩林修。父亲不知道这件事。”适才韩濯不言语是因为苍溪山上的事情,她没想到会被谢靖言想到那里去,“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是在这里叨扰公子总归是不合适,一会儿我写一封信回去,父亲会派人来接我的。还请公子告知公子姓名以及这里是何处,我也好跟父亲说明。”

  “你父亲是宋国丞相?你是宋国人?”谢靖言想近日里听林鹤说起的那一桩关于宋国丞相韩林修的诏令,他没有想过他救下的这个女孩竟然是韩家唯一的血脉,不过看样子,韩濯并不知道青州发生的所有事情。

  “你不是宋国人?”韩濯反问谢靖言。

  “这里是齐国,亭陵。”谢靖言知道韩濯的身份很是特殊,不仅仅是韩家的掌上明珠还是所谓天命之子没过门的王妃。他见韩濯很不安心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姑娘不必担心,我家和萧氏皇族没有干系,今日的话我只当从来没有听过,韩姑娘只是我从崖下救回来的一个病人。”

  “谢谢了。”通过交谈韩濯知道谢靖言是个性情疏朗的人,她早就看到了谢靖言的一身孝衣,只是碍着礼数不敢过问。此时她知晓谢靖言是史国人,史国不似宋国,从来不讲究这些个虚礼。韩濯才开口问了一下。

  “家父仙逝。”谢靖言低垂着眼,眼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韩濯好言劝解了他一番。

  谢靖言此时想着韩家的灭门案,因为自己此时正经历了父亲过世这样的事情,他越发的不知道该如何同韩濯说这一件事情了。

  他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对韩濯说:“我家有个世传的秘术。我听母亲说,我出生那一天,父亲只看了我一眼断定我不能修习这门秘术,就游走四方去寻找可以继承这门秘术的人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模样,母亲过世后,我终于学会了这门秘术,想着等父亲回来以后让他看看。就在前几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父亲的踪迹,兴冲冲去找他只看到了他的尸骨。”

  韩濯不明白谢靖言平白无故讲这些事做什么。韩濯听他这样说才知道谢靖言双亲皆亡故,只道他无处可诉,才把自己当做倾诉的对象。

  虽是这样想着,但她还是对谢靖言的境遇很是同情。

  可自小受诸多礼教的她也只能伸出手拍了拍谢靖言的胳膊说:“世事无常,谢公子一片真情,令尊在泉下一定能够知晓。谢公子一定要保重自己,天下父母都是一样,令尊令堂定是希望谢公子和谢小姐能够平安喜乐。”

  谢靖言知晓宋国人一贯的作风,他今日这样说也只是为了韩濯。韩家倒台了,韩濯迟早会知道这一件事,他只希望韩濯在知晓这件事之后还能记起今日她说的话想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