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四国奇谭 > 第二章:官商勾结沉船案 人心可鉴月照江

  “私船?”覃祯听到这里来了兴致,他搁下筷子对店小二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给我们听听。”

  店小二拿不准眼前坐着的两个人是黑是白,担心自己的安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话来。

  韩濯见状,从荷包里拿出来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人,你只管说。金州船坞盘查严格,私船是怎么躲重重盘查的?他们运着的人,是从哪里来,又是往哪里去?”

  韩濯一番话问的义正言辞,他们刚刚又特意提过官家,店小二自然是把他两当做官家的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店小二胆子再大也不敢拿官家的银子,皱皱巴巴一张脸,两手拱起不住求饶道:“大人,小的就是个跑堂的,您问的这些,小的都不知道啊。”

  “律法严禁买卖人口,没想到一个小小金州,还会有人如此胆大,藐视律法。等我回到青州,定然将这件事告诉父……”覃祯将差点从口中蹦出的“父皇”改作“刑部”,又对店小二说,“你将你知道的说来听听。”

  “您是青州来的?”店小二问。

  “嗯。怎么了?”覃祯是个单纯的,不懂店小二所问这句话中的玄机。

  韩濯却听明白了,她将桌上的银子塞到店小二手中,问:“金州的城主叫什么名字?”

  “姓潘,单字一个美,是五年前从苍州任上调过来的。”店小二前后左右的看了看,听见自家老板娘又在暴脾气的催他,他一脸歉意的对韩濯、覃祯说,“二位大人稍候,小的去给老板娘说一声。”

  客栈的老板娘看起来已有三十好几的样子,却是一个很有风韵的人,捏着手帕子靠在栏杆上,一双似怒非怒的眼盯着店小二,说:“瞧你这手脚慢的样子,那边的客人在催没看见啊。”

  韩濯与覃祯看着老板娘,店小二趴在老板娘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板娘眼中的怒火渐次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哀,就算是隔着很远,韩濯都能感觉到老板娘身上的悲伤。

  只见老板娘微微仰了仰头,转身抹了一把满眶的眼泪,袅袅婷婷的走下楼梯来。

  她走到韩濯与覃祯面前,问:“二位是从青州来的贵客?”

  “是。”覃祯正要回答,却被韩濯截在前面。韩濯看老板娘的神情就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她想着既然让覃祯遇见了这件事,不如索性让覃祯将这里的事捅到青州去。韩濯的问话很有技巧,短短几句,就让老板娘老老实实的相信了她们有彻查这件事的权力。

  老板娘将韩濯与覃祯请至楼上,店小二立马倒了一壶上好的香茶来。

  “老板娘将我们请到这里,可是有什么话要说?”韩濯问。

  “姑娘,您是……”老板娘仍旧是不放心,她能理解覃祯是青州朝堂中的人,可她在脑海中思考了半天,实在没能想出朝廷哪个官署是招女的。

  这两人说是要去青州,女的说话有理有据,反倒是男的单纯热血一些。

  “这位是陆家的千金。”覃祯解释道。

  天下谁人不知当今的相爷本家姓陆,覃祯解释的时候,老板娘拿余光看着韩濯,韩濯的表情很是平静,就是在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身份。

  “金州船坞里的船就和天上的繁星一样多,多一艘少一艘,谁也看不出来。”老板娘眼神哀怨,她拉拉裙摆坐在韩濯对面,说,“三年前,我攒够了钱,带着我的女儿阿珠在这里开了一个小客栈。有一天,阿珠说渡口那边来了一艘特别大特别漂亮的客船,我没有管住她,她偷偷跑去那里玩,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是买卖人口的私船?”覃祯脑子中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不停的发问,“阿珠是被他们掳走了?”

  “不是,阿珠死了。”说到这里,老板娘的眼泪如不要钱的珠子一样从脸颊滚落下来,虽然事情过去了三年,回想起来就像是昨天的事一样。

  “她是怎么死的?”

  “那一日,我从白天等到黑夜,都不见阿珠回来,急忙报官让官府的人去找。官府的人来的倒是迅速,将十里亭台、深水船坞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见阿珠。前几天,阿珠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新来的客船很大很漂亮,我便怀疑她是去了那里。我问官衙的人是否搜过那艘客船,他们说是搜过了,没有见。可是我不甘心,接着早上给船坞中的客商们送吃食的机会,去登上了那艘客船。”

  “你看到阿珠的尸体了?”韩濯将自己的手帕递给老板娘,示意她擦擦眼泪再说。

  老板娘接过手帕,将手帕捂在脸上哭出了声。

  那年,她登上了客船,七拐八拐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从楼上跑下来一个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女孩子撞到了她,将她与食盒撞翻在地。

  那女孩身上不着丝缕,浑身都是淤青,让人心惊。她见到老板娘就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跪地求饶道:“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女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着身子的大汉拖了回去,大汉见老板娘坐在地上,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小心你的脑袋。滚。”

  老板娘被吓傻了,慌乱之中连食盒都没有拿,就跑了出来。

  下了船,老板娘想起来,如果阿珠真的在那艘船上。她越想越怕,都说为母则刚,自己的安危与孩子的安危怎么可以相比,纵使她心中再害怕,还是去报了官。

  老板娘知道这件事不会小,不敢牵扯到更多的人,只带了店小二一个偷偷将报官的文书递进了城主府邸。

  “潘美是怎么办案的?”

  此时的老板娘已经泣不成声,她情绪激动,站起来说:“第二天,阿珠的尸体就抬进了客栈后院。那群人……那群人拿着大刀大斧,说我要是再提这件事,就要杀光客栈所有人,以及我远在旴州的家人。”

  “你是旴州人?”覃祯问,“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官家撑腰,买卖人口的私船能在这里张狂这么多年?”韩濯听明白了老板娘的叙述,她拉老板娘坐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韩濯也不知道该安慰她什么,只能以这种方式安慰她。

  “什么?潘美这个狗官,真是可恶。”覃祯拍桌而起,所说他在青州长大听过很多的阴诡计谋,但他自己被顾沅尔和江宁保护的很好,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风雨雨。

  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血淋淋的事情。

  老板娘撕心裂肺的哭声还在耳边,覃祯心中诸多不忍,他决定留在这里为老板娘讨回公道。

  覃仪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怪他。

  若是他坐视不理,就那样回到青州去,覃仪知道了肯定会寒心的。

  “我明天就去找潘美那个狗官。”

  “我们还是把这件事上报刑部。”韩濯看了一眼覃祯,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靖州是潘美的地盘,他们两个在这里无异于虎口送食。

  韩濯帮老板娘一下一下的顺着气,听她的哭声渐渐小下去,呼吸也渐渐平稳,才说:“我听说,不久前有一艘买卖人口的私船沉了?既然潘美与他们有关联,船沉了他巴不得人全死了,怎么会同意打捞?”

  “你以为他想?要不是络合道是人来人往,沉船又是在白天,众目睽睽之下,他能耐再大也不敢不捞。”

  “这倒是个机会。他要是交出真凶,自己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若是不交,事情闹大了,刑部的人查下来,潘美会怎么招架?”韩濯自言自语。

  “我一定要查清这件事。”覃祯说,“不管他潘美是人是虎,我不能让沉船的人冤死。濯妹妹,我们明天就去官衙。”

  韩濯劝他不住,怕自己劝的太多又寒了老板娘的心,也只能由着他去。

  反正韩濯去青州,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韩濯不是没有体恤百姓的心,金州的事干系重大,她只是怕她与覃祯什么忙都帮不了。

  金州的事,要让青州的那些大人物知道才行。

  天色已晚,韩濯担心船夫在船里等的着急,带着覃祯拜别了老板娘。

  出了客栈,走过十里亭台,覃祯才问韩濯:“濯妹妹,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那个狗官……”

  “你小声点。”韩濯急忙捂住覃祯的嘴,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别嚷嚷了,回去再说。”

  覃祯知道自己太冒失了,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他两走了几步,韩濯又听见覃祯在身后嘀咕:“这可是人命案子。”

  韩濯不理他,径直走向客船。

  渡口停了很多的船只,大船小船亮起的烛火将渡口的轮廓照亮,河水闪着银光,凉风从河面吹来。

  韩濯与覃祯下了水桥,走上渡口水道,船舱中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个声音老成一些,一个稚嫩一点。

  船舱内,一玉面小生不住的祈求船夫,要他载他一程,船夫原本是想等覃祯他们回来再说的,可小生一报出要去青州,船夫就拒绝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的客人要去青州,他也要去。

  刚刚就有一位公子来打听自己的客人,也不知道和他是不是一伙的。

  哎呀,都赶走好了。自己的客人来头看起来不小的样子,这些人要是存了什么坏心思,他可担待不起。

  刚刚的那位公子怎么说感觉身上还有些贵气,这一位怎么看怎么怪,虽然他也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船夫前脚三言两语将小生赶下了船,后脚覃祯与韩濯就登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