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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两仙相争除心魔 相安无事忆平生

  元楚也是个倨傲的性子,借着玉衡家的名号,天庭中的神仙都不愿与他为敌,处处与他为善,更是助长了他的这种坏风气。

  再怎么说,江宁当年也是紫宸宫清余神将座下的参将,区区几个天兵天将还是奈何不了他。元楚只注重看江宁,没有注意到火凤凰飞去了哪里,他看见江宁眉心那一道鲜血似的纹样,嘴边挂着一个嘲讽的笑。

  堂堂仙君,修行千年,竟然会心生魔障。

  还是天君曾经引以为傲的玉竹仙。

  元楚从云头跃下,青光闪过,手中折扇化作长剑,直直向江宁劈来。

  青锋过处,江宁的长发被削去一缕,飘到火中,化为一缕青烟。

  “原来玉竹仙也就这么点能耐,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了。”元楚落在江宁面前,一脸不屑的看着江宁。

  冥姬与被其他神兵困住,根本没办法脱身,她只能在刀光中看见元楚与江宁打斗的身影。江宁是千年的仙,镇守银河几百年,加之强大的心魔作祟,按理说他远比这个不足五百年仙龄的凡人强才对,可是为什么,这一场打斗,江宁占了下风。

  那是因为,江宁在用自己灵力压制心魔。之前在苍溪山,他被心魔控制误杀了玉衡,这件事让他后悔痛苦了到现在,他不能再做这样的蠢事,他自己很清楚,玉衡家在天界是什么地位。元楚与玉衡家的关系很好,今日他又是打着为自己的师父玉衡报仇的名号,江宁要是伤到他,以后去天庭就再也解释不清了。

  他全然没有考虑过,自己能不能压制住心魔,自己还有没有以后回天庭的机会。

  一面是神将,一面是心魔,江宁根本招架不住。江宁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你不是恨天庭的神仙吗?现在就是机会,你真的要让这样一个黄毛小子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吗?”

  若不是为了清余,江宁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玉竹仙,你该不会是在人间待了太久的时间,把法术都忘记了吧?”元楚从见到江宁第一面开始,就没有好好的称呼江宁一声“仙君”,这要是在天庭,江宁还是参将的时候,他真的能把元楚打个半死。

  爱能让人勇敢,也能让人懦弱,人是如此,仙家也逃不过这个道理。

  “你够了。”不知道江宁是在对元楚还是在对心魔说这句话,他无意与元楚打斗,想要收回长剑。元楚却是不依不饶,兵剑相交,他打落江宁的长剑,狠狠的踹了江宁一脚,江宁一个踉跄从半空掉落下来,摔在了地上。

  “你看看你自己,还有半分仙君的样子吗?我看,不如你收拾收拾东西,既然成了堕仙,有了心魔,索性直接去魔界当个魔好了。”元楚一招手将清余的长剑唤来,扔在江宁面前,高高在上的说,“还是说,你觉得这样死了也挺痛快?”

  他没有注意到江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眉间渐渐赤红的纹路。

  心魔在江宁心中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是冥姬最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在冥界那种阴鹜之地待了几百年的时间,什么污浊没见过,对这些阴邪的东西实在是太熟悉了。竹楼晃动了几下,冥姬看见,红色火焰之间混杂着黑色的浊气,从地上腾空而起。渐渐,浊气越积越多,从一丝一缕变成一团,朝着一个方向聚集。

  是江宁所在的地方。

  冥姬这才想起来,今日她在瑶池刚刚听到的说法,江宁是堕仙。

  此时的江宁像是黑色沼泽中沉睡千年的魔突然觉醒,浑身上下满是戾气,他一只手掐着元楚的脖子,双目无神。很奇怪,元楚什么劲都使不上,在此时的江宁面前,他好像还是那个几百年前在苍溪山中采药的凡人。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他们又不是来抓冥姬的,却一直和这个女人纠缠不休,天兵们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趁着这个空档,冥姬跑到江宁面前,她知道元楚的身份,想要让江宁将元楚放下来,说:“你快点松开手,你疯了吗?”

  元楚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双手紧紧的抠着卡在自己脖子上的这道鬼门关,双脚也在乱蹬,好像再过那么几秒他就要归天似的。

  江宁什么都听不见,现在,他只遵循自己的内心,他要杀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浑小子。

  冥姬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办法让江宁清醒过来,甚至说,江宁一见不认识她了,在她要帮他的时候,江宁将冥姬一掌打翻在地。

  那些天兵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全然搞不懂现在的状况,元楚在江宁手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千里眼和顺风耳能做的也只有向瑶台御座那位告状。

  冥姬看见千里眼偷偷跑开的身影,心中越发的焦急,在这种焦灼之中,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记得她天君和她说过,她会是冥界未来的主君,这不是他们的选择,而是天命的选择,她的血可以驱魔。

  “我的血可以驱魔?”冥姬看着自己的手,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事,要不是今天突然想起,她都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多少年了。有的试也比坐以待毙好,冥姬化掌为刃,在自己另一只手掌的掌心划了一刀,鲜血流了一手。

  她从未像今日一样落魄过。

  冥姬站起身,用自己的血在虚空中画了一张驱魔的符令,轻轻一推,打进了江宁身体中。

  江宁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不清楚是什么眼神,有浊气从江宁身上散开,江宁晕了过去。

  元楚好容易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扯着衣领大口呼吸,站都站不起来,只是今日这里大火,全是烟灰。元楚被呛到,把整张脸涨的更红,一边想要呼吸一边又怕呼吸,样子真的是滑稽极了。

  冥姬根本无心发笑,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火凤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飞了出来,落到冥姬与江宁面前,带着他们直冲九天云霄。

  “你......你们都给我等着。”元楚看着他们逃走的背影,今日自己在这里丢大了人,让仙家看了笑话,总有一天,他会让江宁把这些都还回来。

  一分不少的还回来。

  竹楼轰然倒塌,整个天香阁成为一地滚烫的灰烬。

  除了始作俑者蒋玉死在了里面,再无人丧命于此。

  韩濯、谢靖言和覃昭一直躲在假山中,覃祯被火凤送回了露中殿,江宁被冥姬带走。

  是夜,覃祯这个“天择贤主”的传言被传的更盛了,经此一事,再也没有人会怀疑覃祯是个假皇子。

  二十二年前,覃祯出生于一个雪夜,一只火凤凰落在长生殿的兽头瓦上,衔来一块玉。神教在宋国生根发芽,今夜,火凤救主,凡人一睹神兽风姿。青州城的庙宇定当将其视为美谈,不出三日,青州城内必将人人拜佛礼经。

  真不知这是大宋的福还是祸。

  覃韶风守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小儿子,想到自己在皇宫中看见火凤凰将覃祯放置在露中殿的情形,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在喜悦自己没有押错宝,这个天性善良的孩子真的与神界有缘,说不定他真的能改变大宋的国运。同时,他也在忧虑,这个孩子,真的能担得起一国之君的位置吗?

  人总是偏爱倾注了自己心血的人或物,几个皇子中,覃荣出生最早,享受覃韶风的疼爱也最多。一切的改变,是在覃韶风知道覃祯是上天择定的贤主开始,这个孩子虽说不是完完全全在自己身边长大,但到底是自己疼爱的小儿子,覃韶风想着自己在这个皇位上受到的猜忌和付出了太多的精力,竟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让覃祯永远快乐的活下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兄弟相残,就这样活下去。

  覃韶风觉得他才是真的疯了。

  关于那只火凤凰,等什么时候去拂红殿,再问问雪镜吧。

  覃韶风手中拿着覃祯的那块玉,他已经给它栓好了绳子,他俯身下去将它戴好在覃祯的脖子上,压在衣领中,又亲昵的拍了拍覃祯的脸。不知为何,今日他好像有很多的话要和覃祯说。

  他是宋国的主君,覃祯是将来的主君,两代主君在一起,前者总有太多的事嘱托给后者。只是今天,覃韶风想见的都不是这些,他嘴唇微动,张张和和好多次,才在嘴里蹦出一句话来:“有时候,孤很庆幸你是大宋的皇子,有时候,孤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实话说,你那几个皇兄,都要比你更适合当一国的主君,特别是你大皇兄,他是孤一手教出来的孩子,聪明,果敢。只是他不该做那样的蠢事,他要是像你三皇兄那样,悄悄离开皇宫,说不定现在会过的很好。”说到这里,覃韶风停了一下,过了好久,他才轻声说了一句:“希望他下一世不要生在帝王家。”

  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羽毛落在地上,全然没有声响。

  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声音曾落在覃韶风心中,随着他渐渐老去,这个声音在他心中扎根抽枝长叶,结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苦果。

  这样的苦果,一直在覃韶风心中。

  第一声父皇,第一个冲着他笑的小小孩童,第一个帮他处理朝政的皇子,都是覃荣。

  这一切,怎么就变了呢?

  所谓天命,真是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