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四国奇谭 > 第四章:出宫路中遇潘美 伤神往事却逢喜

  覃祯和韩濯一起出了宫。

  宋国礼法严格,皇子出宫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也是从韩濯一进青州城开始,覃祯就消失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

  今日还不到覃祯出宫的时间,以前覃祯也常常溜出宫去,皇帝知道了也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值守的卫兵早已经习以为常。

  今日还是照旧,卫兵皱着眉头好意提醒了覃祯几句,就放他出宫去了。哪成想覃祯和韩濯还没有走多远,覃祯就听到身后有不通人情的人说:“殿下,今日还不到殿下出宫的时间。”

  韩濯回过头去,眼前这个人,她是识得的。

  昔日在金州,他是一城之主,身着罩纱官袍,威风凛凛。今日在青州,潘美虽没有在金州时候神气,但面上的官威还是未减。

  此时他穿着一身常服,圆领窄袖袍,腰间系着乌金色的腰带,并没有过多的配饰,弯腰拱手向覃祯行了礼。

  事实上,在青州时,覃祯并没有见过潘美。那一次他去官衙求见潘美,没有见到潘美只捡回了还是小乞丐模样的苏宝棠。覃祯看着自己并不熟识的潘美,打招呼又害怕自己说错了话,在心中拼命的回忆这人到底是谁。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潘大人。”韩濯还记得客栈老板娘讲给她的阿珠的事情,朝廷对金州沉船案的处理又草率至极,韩濯心中早就不爽,今日说起话来也是呛人,说:“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潘大人了。没想到潘大人手可遮天,不仅能教人忘却金州沉船的事由,还成了陛下身边的宠臣,特许大人穿着常服进宫去。我若是个男子,定当要向潘大人好好学这一身本事。”

  覃祯这时才明白眼前这人是谁,他早就听说潘美到青州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与潘美见面。忙完了覃仪的事,覃祯就去了一趟刑部,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告知刑部的人,要他们好好的查一查金州的事,可刑部再也没有传出来什么动静。

  显然,刑部的那群人压根没有将覃祯的话听进耳朵里。

  潘美能认出覃祯,一半是因为他的服制,虽说今日的覃祯并没有身着冠服,但多少还是合乎一个皇子的礼仪。覃祯出宫急,还没有来得及解下腰间玉佩。

  另一半是因为覃韶风,他几次被皇帝诏进宫去说金州的事,恰巧见到过一次覃祯的背影。

  韩濯,他就记得更清楚了,在金州时他就怀疑这丫头与覃昭有关系,等来到了青州见证了年前的一系列变化,覃昭多次向他明里暗里的抱怨,他就知道了韩濯的身份。

  韩家的事,潘美也知道一些,但也不必覃昭知道的多到哪里去。不久前覃韶风刚刚颁布了罪己诏,韩家的真相到底是如何更加无从考证。至少,在覃韶风说的那个故事中,潘美是很敬佩韩林修的。

  不是因为他们是阻止覃祯做宋国主君的相同目的,而是因为潘美觉得韩林修是个懂事理的人。

  眼下朝堂中的人,各个趋炎附势,早就分不清什么叫忠君,什么叫忠国。潘美看着韩濯和覃祯站在一起,他并不知韩濯与覃祯之间的这种感情,只是把韩濯等同于朝堂中的墙头草,面上满是不屑。

  韩濯刚刚的嘲讽,更是让潘美不屑,当日在金州城,他还敬佩韩濯是个有血性的女子,眼下看来也和凡物没有什么区别。

  若有也是个好看点的凡物,她和覃祯一样,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谢姑娘天资聪明,哪里用得着学这些,反倒是卑职应该向谢姑娘学着点。”潘美不必再韩濯面前用谦称,只是现在覃祯在这里,按着礼法,他也不可以在皇子面前造次,挺直了腰板说,“谢姑娘手中不是有卑职一份铁证吗?金州沉船案已经告结,卑职还以为谢姑娘会为民请命,让卑职再也回不了金州。哪成想谢姑娘还有其他的打算,谢姑娘拿着这样一份证词是要打算什么时候用呢?”

  “什么,金州案结案了?”覃祯的注意力全在这里,在他看来,刑部的那些人压根什么都不管,还没有彻查过就这样草草的结案了?他想着这件事有什么蹊跷,又听见潘美说什么铁证什么的,才问了韩濯一句是什么东西。

  那份证词,是被蒋玉拿走,又被覃昭在韩濯面前提及,怎么潘美也知道这件事?韩濯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

  蒋玉劫走覃云,显然不是和覃昭是一路人,那潘美的消息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蒋玉?还是覃昭?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韩濯草草回答了覃祯的问题,并没有仔细说。在不清楚敌人是谁之前,她不想把覃祯拉下水。

  要是覃昭,什么都可以解释的通,韩濯最怕的就是潘美和蒋玉勾连,现在蒋玉已经死了,蒋玉身后又是谁,覃昭在明,那人在暗。

  韩濯猜测中那个比覃祯更难缠的对象,早就入狱了。哪里还能对覃祯造成半分威胁?

  这些,韩濯都无从知晓。

  覃祯、韩濯和潘美站在宫墙外说了一会子话,在不知情的卫兵看来,这三个人犹如相处多年的老友,和和气气的。

  这团和气下面,藏着覃祯多少心酸,又有几人能知道?他和潘美说了几句实在是不愿意多说,带着韩濯离开了宫墙。

  天香阁被烧,覃祯一时在青州城中没有落脚的地方,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悬济堂。

  那里有谢靖言,多少还安全些。

  回悬济堂的路上,韩濯将潘美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覃祯,并要他回忆蒋玉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话。

  覃祯是个什么都不上心的人,那时他又沉浸在蒋玉想要他死的悲伤中,久久无法释怀,只记得那种身体里传来的钝痛,对具体的事情记忆早就模糊了。

  作为被背叛的那一方,覃祯真的很不愿意听别人提起这件事。哪怕是和他关系还不错的韩濯提起,他也不愿意回答。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确实是他的自尊感在作祟。

  所以,覃祯什么也没有说,他真的就只是去悬济堂和谢靖言喝酒谈事,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回了宫。

  谢靖言送覃祯出了门,一直把他送到大道上,要不是覃祯不愿意让他再送,谢靖言都想直接把他送至宫外。

  毕竟,江宁现在还没个着落,这小祖宗可不能出半分事。

  覃祯回到今怀殿,前脚刚刚踏进门,绛月就带着今怀殿上上下下迎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

  众人跪在覃祯面前,齐声高呼:“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覃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俯下身问绛月:“这喜从何来?”

  “殿下从此就是东宫太子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吗?今日掌事公公来宣旨了。”绛月一扫心中烦闷,脸上露出大大的笑脸,笑容可掬看着覃祯。

  任她把覃祯看出朵花来,绛月也没在他身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欢喜来。与她预想的相反,覃祯听闻这个消息,先是在原地愣了一下,紧皱着眉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拔腿就要往外面走去。

  “殿下,殿下。”绛月知晓他这个说风就是雨的脾性,起身拦在覃祯面前,仰着一张脸问他,“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我去找父皇,求.......”覃祯也知道今怀殿人多口杂,他并不想拖累今怀殿上上下下,一甩袖子,叹了口气回到了寝殿中。

  原本是大家乐乐呵呵的向覃祯贺喜,没想到落得这样一个局面,众人面上多少有些不愉快。绛月年岁虽小,做起事来却是一丝不苟,她快速打发了殿中众人,叮嘱他们一个字都不许多说,又赶紧回了寝殿中。

  绛月是服侍过顾沅尔的人,覃祯对她也是万分信任,若是说在这偌大的今怀殿中只能相信一个人,覃祯只会选择绛月一个。此时他赌气般合衣睡在榻上,绛月走过去坐在床边轻声问他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覃祯翻了一个身,坐起来说:“我不想当太子,皇兄比我更适合当太子,我不学无术,父皇怎么就看中我了呢?”

  此时顾不得冒犯不冒犯,绛月赶紧捂住覃祯的嘴,这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去了,可不是什么好事。绛月并不知道天香阁中发生的事,更不知道蒋玉的那番话给覃祯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还以为这是覃祯一时的想法,好言劝解覃祯:“陛下封二殿下为襄王,殿下做太子,这不仅仅是陛下的意思,也是大宋子民的意思。殿下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是我大宋未来的主君了,是上天择定的贤主。既然陛下和神灵都给了殿下如此厚重的期望,殿下又何必妄自菲薄?”

  “你不明白。”覃祯刚刚喊了一声就被绛月拍了一下,他才按下声来说,“父皇能看中我,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天命,我要是没有这个天命,我什么都不是。皇兄他知道的比我多,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可是二殿下根本不想争这个东宫太子的位置。”

  “不是皇兄争不争的问题,而是天下之位,有能者居之。”覃祯无语的摊开手说,“你看看我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三位皇兄哪个都比我强,怎么是最弱我做太子,这也太荒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