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味道。
顾王此刻心里也是晦涩难明，好不容易盼得女儿女婿平安归来，皇帝今日却摆下了一个下马威。
用皇嗣作为借口，替纳兰衍赏下侧妃。
他当初替女儿选下一介书生，就是看中纳兰衍门第较低，女儿有郡主的头衔，郡主下嫁，想来一生定然顺遂，却不曾想这女婿的身份竟然如此之高。
这样的男子无论门第，还是学识，亦是才能，那都是万里难挑一的顶尖人选，能看上顾盼，那是祖上烧了高香。
长子嫡孙，战功赫赫，一登九五，必然三千佳丽层出不穷，即便女儿母仪天下，前有陈皇后和青煜太子含冤而死，顾王这颗心从不敢放下，更何况，皇帝刻意为之，不过还是为了打击顾家，此时此刻，已然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刻。
如今已经不是秦王后院争风吃醋的小事，而是皇帝已然容不下顾家。
顾王看着女婿的背影，悲喜交加，他一生在富贵之中沉浮，从不希望女儿登上枝头成为凤凰，他只愿他的盼儿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走到如今，想要安然抽身再无可能。
“王爷，走吧。”
顾王与郑羽林一起回顾王府。
自从韵娘回来，顾王便在都城替郑羽林买下一栋宅子，想让韵娘俩姐妹住得近一些，不过碍于皇帝的猜忌，所以拖了又拖。
那宅子也不曾仔细打扫，
此时郑羽林回京，便依旧住进顾王府。
韵娘迎了出来，看着两人神色异样，忙问道，“阿瑾，羽林，这是怎么了？”
郑羽林自然是知道韵娘的身份，此刻忙作揖道，“见过王妃娘娘。”
顾王挥手，“韵娘，我今日和羽林有要事相商。事关于盼儿和顾家的大事，你也一起听听。”
顾王道，“都坐吧。”
韵娘便坐在顾王旁边，这才问道，“今日不是庆功宴吗？可是出了大事？你二人这般神色。”
顾王叹了一口气，将事情说了一遍。
郑羽林也说道，“皇上一直忌惮顾家，若是立了秦王为储君，顾王爷就是外戚。只怕如今明面上想要替秦王选个侧妃，或许是想逼得顾家毫无立身之地，主动退让。”
“不行。”韵娘直接反对，如今顾盼和纳兰衍已经如胶似漆，韵娘无论如何也要守卫女儿的地位，“盼儿是兰若的嫡妻，焉有退让之礼。”
顾王也是如此想法。
郑羽林说道，“王爷，王妃莫要意气用事。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寻常，秦王早已及冠，皇上以子嗣为由为他广纳侧妃，任何人也挑不出礼来，若是盼儿拒绝，只怕要落下妒忌的名声，日后秦王继承大统，若要立盼儿为后，此事必将成为群臣反对的污点。”
郑羽林说完，韵娘亦是忧心不已，“阿瑾，可有什么法子。”
顾王一拍桌子，怒气冲冲，“我盼儿才不稀罕那狗屁皇后之位，只是皇帝老儿真真欺人太甚，当初让盼儿孤身犯险，如今好不容易平安归来，又设了这么大一个局等着她。羽林，你仔细想想，可有万全之策。”
郑羽林也是无奈，顾盼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只叹气说道，“王爷，此事无法周全，或许只有一个法子，从顾家挑选女子送给秦王为侧妃，”
顾王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连连摆手，“顾家如今未订婚约的只有我兄长的女儿珍儿。当初盼儿出事之时，大嫂曾提过一次，盼儿十分的气愤，此计不行。”
郑羽林叹了一口气，“顾二姑娘身份低微，皇上还不一定看得上。”
三人对视一眼，实在是想不出良策。
却说顾盼一甩手，看也不看纳兰衍一眼，径直回房。
熟悉而陌生的一切，终究回府。
她心底十分的平静。
自己虽与他出生入死，可是皇位和一个女子的分量，始终无法相比。
她并不而不意外，这一天，她早已经料到，父亲也定然已经料到。
顾盼想起父亲那忧虑的神色。
父亲为自己操碎了心。
“郡主，可是难过？”阿风试探着问道。
“我不难过。”顾盼一笑，“阿风，与人共夫，我顾盼不屑于，我今日什么也不说，是因为我信任他，信他和别人不一样。若他不值得，那我也不会做个贤良大度的正室。”
“可是。”阿风十分的忧虑，之前顾盼劝她放弃吴延，说过齐大非偶，她那时还不懂，如今却有些明白了，郡主这般家世，又与公子两情相悦，还是这般要受闲气，更何况自己。
阿风斟酌道，“公子虽然今日在宫中拒绝，可是时间长了，终究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到时候，还是要纳侧妃的，不过是早晚而已。”
顾盼挥手打断道，“阿风，自古皇室便是如此，这原没有什么，我只想看看他打算如何处置而已？阿风，你不知道，他若不愿，绝没人逼得了他。”
纳兰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深深的看着她，“这般通透，那你还生什么气？怎么，是否已然在想，若是我负了心，你留下的退路？”纳兰衍含着笑走了进来。
顾盼眉头一扬，“你别得意，你若想着如今得偿所愿，我就会乖乖的跟你一辈子，那你就是痴心妄想了，若是你负了我，我自有我的去处。”
纳兰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想去北国陪着欣文姑母？那你这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我说过，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我只是好奇，你这般谋略，若是想要替我推掉几个侧妃，多的是法子，为何今日一语不发，现在我才知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鬼主意。”
他摸了摸他的头，“罢了，你既选了我，我自然不能叫你失望。一路奔波，你先睡吧，我今日得去一趟顾王府，宽慰一下岳父大人。”
“我和你一起。”顾盼立刻说道。
纳兰衍道，“明日很早就要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你早一点睡了，我今日恐怕要和岳父大人商议到很晚。”
却说顾王正与郑羽林谈论的时候，却有管家来报，“秦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