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游走在明末 > 第六十一章 饮恨

  马天狄虽然不答话,但是杨晨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双手背在后面,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围着马天狄绕了两圈,嘴里啧啧称奇。

  不知怎么,马天狄听到声响,心里对这个半大的小子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轻微的往后磨蹭了两步。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喊人了?”

  马天狄把两手交叉放在胸前,表情有些恐慌。

  杨晨努力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别害怕,咱俩谈谈。”

  一听说是要和自己谈谈,马天狄那戒备的心里这才稍微放下些许,却仍然不敢大意。

  他仍然记得自己刚睁开眼时,那个老郎中竟然扑在自己身上哭的撕心裂肺,仿佛醒过来的是他的父母一般,把鼻涕都擦到他的衣服上。

  要不是那郎中的年纪有些大了,否则这一幕如果被人看去,绝对会认为是亲生的。

  “谈什么?我觉着咱俩没有什么好谈的。”

  见杨晨不停地往自己身边凑,马天狄躲无可躲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由于用力有些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也是,一个大病还未愈的人,刚醒就要他受这般颠簸,也是难为了他。

  杨晨也俯下身子,语气尽量和蔼一些:“天狄啊,你看。反正你哥都不要你了,你干脆投奔我算了。”

  听杨晨又在那瞎扯,马天狄干脆闭眼不理。那可是自己的亲哥,岂有不救自己的道理?

  杨晨见他不理会自己,心里也不气,神神叨叨的在那掐起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听到声音,马天狄的右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却见杨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嘴角。慌忙闭上眼,打定主意不再理会。

  杨晨算了半天,猛地一拍大腿,顿时又是一声惨叫:“啊。”

  马天狄痛恨无比的睁开眼睛,从心里把杨晨的祖宗问候了千千万万遍。刚才杨晨那一巴掌,虽说是拍在了大腿上,却因为自己不注意,牵扯到了伤口。

  只感觉自己的伤口现在似乎又有鲜血渗出。

  “施主,老衲观你今日有血光之灾啊。”

  什么意思?听到杨晨嘴里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马天狄有些纳闷,突然就像是被什么吓到一般,双眼睁的浑圆,对着面前这个似笑非笑的家伙嘶声吼道:

  “你干什么?你别乱来!你要是敢杀了我,我哥哥就会让你们所有人给我陪葬!”

  马天狄已经有些疯狂,任谁在死亡面前都很难做到静下心来去思考问题。

  杨晨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慢慢地给他传输一种理念,他哥哥已经打算放弃他了,好让他心里产生极度的绝望之情。

  人在绝望的情境下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现在寨子里人心有些不稳,一股战即死的悲凉氛围从人们的头顶腾空。由无数的细小灰绳缠绕在了一起,在寨子的上空凝聚成一团乌云。

  他们除了死守还是死守,好在粮食比较多,不怕对方耗着他们。而且手里还有人质作为威胁,想来境况也不至于太差。

  而马天成那边情况有些棘手,明明可以攻下寨子,然后把他们的珠宝女人都哄抢而空。

  可是现在就是因为对方拿自己的弟弟相威胁,他们有些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手下的士兵此时对这个二爷的不满达到了极致,

  为了救这个二爷,他们一路而来已经折了不少的人手,里面不乏兄死弟存,弟伤兄亡的情况。

  而且他们平日里吃住都在一起,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一股复仇的情绪从士兵的胸膛炸响,若不是碍于马大爷平日的恩情,说什么也要嗷嚎着报仇了。

  马天成岂能不知道手下士兵所想,可是人就有私心,那些士兵的性命,怎能及他弟弟一人?

  想办法把他弟弟救出来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想打又不敢打,想谈却又不甘心。无奈只能是让大军后退两里地,安营扎寨。同时往寨子的南侧和东侧也派些人手,防止对手逃脱。

  两方人马足足对峙了两日。一旦说马天成挥军攻寨,杨晨立刻命人把马天狄推上寨门,作势要斩他。无奈也只能退兵。

  当晚马天成趁夜率军偷寨,却被早有防备的杨晨早早埋伏好人手,等到对方的士兵快到寨门时乱箭一阵猛射,折了不少人手含恨而去。

  第二天马天成有又提出和谈,说杨晨只要把他弟弟放了,他们就退兵。

  却被杨晨直接拒绝了,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的,但是可以保证人质的安全,这是杨晨的底线。

  听到杨晨的条件,马天成气了个半死,要是救不回自己的兄弟,那自己这次率领大军,耗费无数的钱粮,还折了这么多人手。

  合着权当来踏了踏青?

  两方人马又僵持了十余天,,最终马天成因为粮食快要用尽,无奈只能是失含恨退走。

  走之前撂了几句狠话,无非是一定要保护好他弟弟的安危,否则定要他们水东寨血流成河云云······

  杨晨故意把马天狄推到寨门前,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率大军弃他而去。

  马天成打马走在最后,纠结了许久,最终一直么有回头,因为他怕回头看到弟弟那张失望的面孔,他怕一回头就看到死去的爹娘。

  马天狄的双眼有些发直,想要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发不出任何声响。喉结努力的动了动,嘴巴微喘。

  绚烂的晚霞映的云彩火烧火燎的燃了起来,红了半边天。水面上的景象红蓝交汇,边界分明。

  马天成没了来时的意气风发,这次作战可以说算得上是他这辈子最憋屈的一次,四十多岁的年纪,从昨夜做出撤军的决定时,一晚未曾合眼。

  两边的鬓角,似乎一夜之间全白。他又想起了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他娘受伤去世前对他说的话:

  “天成,你弟弟以后就得交给你照顾了,保护好他。”

  船上载着无数的伤号,哀嚎声遍野,其余众人那麻木的表情,也都映在马天成的心里。

  他立在船头,而立之岁却要遭受这般无奈。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