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游走在明末 > 第七十六章 惺惺相惜

  “驾,驾,驾。”

  嘚嘚的马蹄声从林中响起,远远望去只见林中无故惊起许多飞鸟,啾啾于上而盘鸣不已。

  待得人马俱过,空余些许尘埃漂浮在空中,犹然在讲述着刚刚才发生的故事。

  救父心切,岂是三言两语可说清,倘若再加上世仇,这着急的心怕是更待不住,恨不得插上两翅飞回牛食畈。

  岳雄飞自幼弓马娴熟,坐下白马更是其父斥银数百两,从马贩子手中购得,脚力非凡。不一会就把手下士兵落在后面,自己依然跑出两三里。

  坐下那身影如云般,四肢腾空,高昂着头颅似是嘲笑这天地间也禁锢不住它。

  夜已深,高大的百年老树根叶繁茂,更是把那为数不多的月光挡了个透彻,只有些许从缝隙间露出。

  人眼自古对黑暗便难以适应,所幸老马识途,坐下爱驹洞彻主人心事,尽可能的快速跑着。速度已然放缓,却仍不算慢。突然,一道细微的绳索从前方数十米的距离悄悄拉起,白日尚难发现,何况黑夜。

  刹那间,马鸣声骤起,紧接着狠狠地摔倒在地。那个身影也踉跄着跌下马,唯独手里紧握着沥泉枪不肯松开,和大地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骤时,熊熊火光亮起,无数的火把从两侧点燃,脚步声瞬至,四周都是黑影。

  强忍着左手撕裂般的痛楚,岳雄飞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挽了个枪花,寒芒护在身前,紧张的盯着四周。

  “大家都说俺笨,俺咋瞅着你比俺还要愚钝。把枪扔掉抱头打个滚不就行了,非得抓着枪。”

  这银袍小将跌下马的一幕自然是落入了马文的眼中,奉杨晨的命令早早来到必经之路上埋伏从南面而来的援军。

  刚才如果这人把手中的长枪扔掉,落地之时完全可以把力卸掉。可是硬要握枪,自然是伤到手腕。

  豆大的汗珠从岳雄飞的额头滴落,不知是脱臼还是骨折,稍微用点力气那疼痛便直往心里钻。

  马文见那人并不搭理自己,落了个无趣,心里有些愤愤不平。此时突然发现他竟是一个人,心里有些怀疑:

  “喂,你是不是要去牛食畈?”

  听到这句话,不曾想那人竟先声夺人。长枪骤出,点点梨花直往马文的上三路招呼。

  见那人不说话就直接开打,马文心里很是懊悔,自己偏偏话多,先把他制服了再问不是更好,手握弯刀和他厮杀起来。

  岂知那人枪法竟飘忽不定,杀的马文节节败退,不注意间已被刺了两个血痕。若不是仗着自己身穿黑甲,怕是已经血流涌柱。

  这下马文不敢大意,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仗着自己力气大。每一刀下去都用尽全力,震得岳雄飞虎口发麻。

  原本就疼痛难忍的左腕,这下几乎失了力气,咬着牙苦苦支撑。扭头望了一眼身边无数的贼人,和躺在地上哀鸣不已的宝马,心中暗叹一声,怕是今日要亡于此。

  也不再留后手,不顾伤势招式大开大合,今日说什么也要多杀几个恶贼垫背,发起狠来。

  不曾想刚下了拼命的决心,对面那天生蛮力的大汉竟露出了个破绽,被他一枪刺到左臂。捂着胳膊跳出圈子,嘴里直嚷嚷着:

  “不打了、不打了,俺今日没吃饱,打不过你,不打了。来人,给他让出条道路来,放他走,待俺改天吃饱了定要和你一决胜负。”

  马文早就瞅出这银袍小将是强弩之末,每使一枪脸上的神色便狰狞三分,如同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满头大汗。

  心底暗暗佩服,看着虽是年轻,骨头却是铁打的。这才服了个软,故意卖了个破绽。

  听到马文的话,手下的士兵个个面面相觑,怎么能把这人放走呢,再不济捆起来也是好的。

  自己这掌队啥都好,就是脑袋说不准啥时候容易抽风,前些日子为了点吃食竟然趁夜偷偷地跑到祖屋偷吃供品,被掌盘发现打了军棍,今日这····哎······

  虽然听到马文的命令,却无人动步,有的士兵更是开口劝道:

  “掌队,此人武艺高强,放他走无疑于放回归山,我等今日趁机将他绑了不是······”

  话还没说完,却见马文两眼一瞪:“你的意思说老子打不过他?老子今日只是没有吃饱,要是吃饱打他三个都不在话下,抓紧给老子让开。”

  说完瞅着那一脸沉默的小将:“你且快去,待老子改日取你项上人头。”

  岳雄飞心里虽是困惑,却也明白这汉子有意放自己一条生路,心里不由的感激。握着枪走到爱马一侧,围着的士兵虽有意阻拦,却无可奈何,往后退了几步让出空来。

  枪芒所指,无人敢应。

  只能是眼睁睁地瞅着那人,“瞅”的一声翻身上马。

  岳雄飞骑马缓慢地走了几步,直到走出众兵士的包围圈后,这才勒马扭头瞅了一眼马文,眼中的神色有些不清。沉吟两秒留下一句话,说完驾马狂奔而去,身影从黑夜消失:

  “人在枪在,枪亡人亡。”

  等到连“嘚嘚”的马蹄声都消失不见后,马文这才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发现众人都望着自己,不由得一阵恼怒:

  “还不抓紧把火把给老子灭了,小心待会吓跑了贼人。”

  ········

  众人无奈,谁让人家官职最高,只能是把火把灭掉,重新藏身于黑夜中,等待着下队人马的到来。

  被马文放走的岳雄飞,强忍着疼痛一口气直奔到牛食畈。

  守庄的青壮待得看清来者是大公子时,不由得欢呼出声,忙将门打开,将岳雄飞迎了进来。

  直到手中的马绳被人接过,岳雄飞这才来得及查看伤势。寻了一经验丰富的老伯,给他正正骨头。

  卢伯是跟了岳苏达几十年的老人了,懂得些基础的知识。此时来回摸着岳雄飞的手腕处,面色异常严肃:

  “大公子,你这手是怎么弄的?骨头在里面错位很是厉害,再晚些时候怕是这辈子都要落下病根了。”

  岳雄飞没有说话,卢伯倒也不以为意。大公子从小到大一直就是这副不善言辞的性格,周围人都了解。

  只听得“咔嚓”两声,紧跟着一声闷哼。岳雄飞面色惨白,几滴汗珠从下颚处滑下。轻轻地晃了晃手腕,发现好受了些许。

  岳苏达此时听到自己大儿子赶回来的消息,欣喜地连忙带着几个人走来,还没等走进屋里就远远地出声:

  “儿啊,这次一定要替为父报仇,杀了安义泰那狗贼。”

  听了父亲的话,岳雄飞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今天放自己走的那个大汉,天生蛮力,武艺虽生疏些,若是肯苦练他日必青史留名。可是自己为何从未曾见过这人,难不成是安义泰那老贼刚刚招募的?

  如此良才明珠暗投,实在是有些可惜。

  “儿啊,你带了多少士兵回来?”

  这······

  岳雄飞有些沉默,将头瞥向窗外不知如何开口。

  岳苏达扭头瞅着站在一旁的卢伯,和岳雄飞左手手腕上缠着的布条,好像是明白了点什么。当下也沉默起来,过了半响这才开口说道:

  “没事,回来就好。”只是这声音有些落寞。

  突然,就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眉头一紧,大声喝道:“不好!”岳雄飞也瞬间明白过来,和父亲对视了一眼,提起沥泉枪就要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