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子规啼,未归客 > 第二十二章:沈星河重识柳望舒

  【虽说我对这凤栖国的确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呀,民安物阜、时和岁丰,普天之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景象了。我是真的希望,这份景象可以保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吹面不寒杨柳风,这话怕是当不得真,丽月的风刮在脸上,还是有些生疼。

  “听说,南疆那边有所动作?”那红衣女子迎风而立,站在城楼的高处眺望着远方,发丝肆意飞扬,衣袍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而她却毫不在意,一副慵懒的模样。

  “是,属下听闻孙绍将军在上早朝时向皇上请缨,愿领兵前去南疆平叛。”白羽在柳望舒的身后站得笔直,一同俯视着这眼下的太平盛世。

  “虽说我对我这位父皇的确心有怨言,但不可否认的是,凤栖国这几年的确算是小太平。”柳望舒眼神平静无波,嘴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帝姬?”白羽有些摸不清这才过十五岁生辰没多久的小姑娘的心思,但不管如何,自己能护好她就是了。

  “白羽叔叔,没什么,是舒儿一时想多了。”柳望舒回身宽慰似的笑笑,“反正这火烧不到我身上就是了。”

  白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了,也该回去了,今个儿出来这么久,珺姨该着急了。”柳望舒伸伸懒腰,回头望了望城下,不觉轻叹一声,叹息声飘散在这风中,徒添一缕悲凉。

  “那属下就先退下了。”白羽俯身行了一礼,很快消失在柳望舒的视线中。

  白羽和宁珺二人,是先皇后白姝宁从母国苍溟国带过来的人。二人一心侍奉白姝宁,明里暗里防备那些奸诈小人,却没想到,先皇后竟还是早早仙逝。

  帝姬那时年幼,能避开众多心怀叵测之人已是不易,所以在渌水轩虽说是会受些苦难,可那也是保命的好出路。

  白羽总是在暗处保护着帝姬,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帝姬羽翼未丰,除了那忠义侯或许可以倚靠,其他人都是戴着面具的魑魅魍魉。而只有白羽和宁珺,是会全心全意、一心为她的。过早让人知道暗卫的存在,帝姬的危险就会越多一分。

  白羽深谙其中的利害,倒是从来都很会看时机,永远都是隐于黑暗之中,从不会给主子添麻烦。必要时,他会化作刀剑,不惜一切,护柳望舒周全。

  柳望舒低头浅笑,不知是在笑这世道,还是在笑这人生。

  柳望舒用手拽住过长的衣裙,拾级而下,影子被斜阳拉得老长。

  刚到拐角处,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帝姬可真是好兴致,臣妾险些就被撞得摔下去了呢!”来人一袭紫衣,浅笑莹莹,话语中却满是凉意。

  可这依然抵不住她的光华,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眼角眉梢满是风情,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移不开眼。

  “莲妃今日很是得闲呀,身子如此尊贵的人,怎生就想上城楼吹冷风了?”柳望舒语调上扬,颇有兴趣地开口,眼神上下打量着凤卿。

  “臣妾听闻帝姬身子娇弱,怕是帝姬才该好生将养着,”凤卿毫不示弱地回道,“臣妾只是听闻南疆有小部分的叛乱,无奈凤卿不能为皇上分忧,只好上城楼望望我凤栖国的南疆,对月祈福罢了。”说到此,凤卿竟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好不楚楚动人。

  “莲妃如此作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将你怎么着了呢?”柳望舒云淡风轻地开口,剜了凤卿一眼,“当妃嫔,就该有个妃嫔的姿态,莲妃若是不懂这些该有的礼数,本宫明日就找个懂事的教养姑姑送去乐容宫。”

  凤卿有些难堪,怨毒的眼神飘了过来,“那倒不必帝姬费心了,臣妾现下还要上城楼,一会儿好早早回宫等着皇上呢,臣妾就先退下了。”

  “那莲妃可要诚心祈福呢,如此才能让老天看清。”柳望舒路过凤卿身边时,轻飘飘的话语传到了凤卿的耳朵里,柳望舒看着那人沉下去的脸色,很是满意地勾了勾唇,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下去。

  凤卿心中有怒气而不得宣泄,贝齿紧咬下唇,似要滴出血来。

  柳望舒心情颇好地往永宁宫走着,路过寿康宫的时候,突然觉得该去抽空看看她这父皇,毕竟,这些日子,不管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父女之情,这柳容与的确把她照顾得很好,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想到此,脚步轻移,便转了方向。

  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那人的怒气声,“都给朕滚下去!”随后便是一阵杯子砸在地面上破碎的声音。

  柳望舒挑了挑眉,刚想往过走,对面那人便将她拦了下来,“昭懿帝姬,皇上今个儿心情不大好,您此时进去恐怕会……”

  “多谢沈大人告知了,”柳望舒轻展眉头,莞尔一笑,“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星河微微迟疑了一瞬,望着这位帝姬细细琢磨,“好。”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也不攀谈,也不说笑,离寿康宫有些距离才停下了步伐。

  “沈大人不必多虑,昭懿只是关心国事和父皇罢了。”柳望舒看着那人明显有些戒备的姿态,忍俊不禁。

  “嗯。”沈星河闷闷传来一声。上次听盛小姐所言,这位帝姬的见解倒是很独到,而今看来,也是自己猜不透心思的人,就是不知,她叫自己前来,究竟是要做什么了,难不成是真的关心皇上?上次及笄礼她为皇上挡剑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缺少十五载的父女之情,真的可以维系住吗?

  “沈大人赤胆忠心,而本宫不过深居数载、无人相知,沈大人顾虑众多也是应当。”柳望舒有些自嘲道,而后倏地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沈星河,“虽说我对这凤栖国的确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呀,民安物阜、时和岁丰,普天之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景象了。我是真的希望,这份景象可以保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沈星河有些怔住了,柳望舒这般坦然,倒是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沈星河对着柳望舒作了一揖,朗声开口:“臣之前的确不是很信任帝姬,但臣看得出来,帝姬所言非虚。臣能告诉帝姬的,也没有多少,无非是,皇上极其痛恨南疆,帝姬勿要惹祸上身。”

  “多谢了,只是,不知父皇为何如此痛恨南疆?”柳望舒脑子不断转着,想着一些陈年的卷宗。

  “臣不知。”沈星河毫不犹豫回答。

  “嗯,不管如何,本宫还是要多谢沈大人了。”柳望舒微微颔首,转身欲走,临了,又回头补了一句话,“沈大人赤胆忠心,为民着想,本宫以为,沈大人是我凤栖国的希望!本宫很是期待沈大人将来在朝堂上为民请命的时候。”

  沈星河心神微动,“多谢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