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玉也道：“这俩人咋回事啊，天还没亮就回来，连夜走的？”
她说话的时候，季铁辰已经下炕了，摸黑去找钥匙，给吴大山和何美凤开门。
佟氏起身推窗去看，说道：“可能是你嫂子舍不得花钱住店，晚上把肉卖完，就连夜回来了！”
吴小玉道：“我嫂子也太会过了，真是精打细算，这样我哥还挑啥，不跟人家好好过。”
说着话佟氏已经把窗子推开，看着院门外儿子和媳妇影绰的身影，说道：“这咋还骑一个马上呢？这是冷了？俩人抱一块儿，看样还真没生气。”
吴小玉也爬起来看，笑道：“可不是咋的，到底是两口子，哪有那么多气好生，吵两句算了，就你瞎担心……”
她正说着，却听吴大山对正在开门的季铁辰说道：“铁辰你在这儿呢？太好了，一会儿你帮我接一下你嫂子，她腿摔断了！”
他一句话，把佟氏吓得激灵一下，叫道：“哎呀我的妈呀！你嫂子腿摔断了！这是咋整的！”
说着转身就往炕下爬。
幸好还记得孙子在炕上，慌乱之中也躲过去了，没压到正正。
吴小玉也吓呆了，反应比娘慢了一点儿，跟着也转身下炕。
她转身的时候，季铁辰也在门口问吴大山：“嫂子怎么把腿摔断了？马惊了吗？”
吴大山道：“没惊，就是跑快了，我们俩晚上想回家，着急跑得快，她一个没坐住就掉下来了，正好摔在路边的石头上，就把腿摔断了！”
他说着季铁辰也开了门，到马前看何美凤，见她坐在吴大山怀里，腿上绑着木板，人已经疼得不行，说不出话来了。
他顾不得男女之别，伸手去接，说道：“腿都伤了，怎么还骑马回来，你倒是雇辆马车啊！”
吴大山道：“治完腿都大半夜了，到哪儿去雇马车啊！”
说着小心地把何美凤的身子转过来，递给季铁辰。
这时佟氏也狼狈地跑出来了，问道：“你们这是咋整的？咋把美凤摔坏了？！”
吴大山耷拉着脑袋从马上爬下来，说道：“她从马上掉下来了……”
他的话还没等说完，佟氏冲过来，挥巴掌就往他脑袋上扇，一边扇一边叫道：“你个损种！是不是你把她扔后边，让她使劲追了？！走之前我怎么告诉你的，让你等她，别跟她生气，你还欺负她！你长不长心啊！我不打你是不行了，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谁！看我不揍死你！”
她扇了几巴掌不解气，到门边去折树枝，真想把吴大山打个好歹！
何美凤被季铁辰抱着，要往院里走。
她又疼又困，本来都没力气说话了，看到婆婆因为自己打丈夫，她急得不行，使劲叫道：“娘，娘你别打大山，不怪他！”
佟氏不信，一边折树枝一边叫：“你少给他求情，要不是他没照顾好你，你能摔成这样！这小王八羔子，肯定是跟你怄气了！”
何美凤叫道：“没有，真没有，是我不小心，真不关大山的事！”
这时吴小玉也出来了，看到娘要打哥，嫂子还十分着急的样子，她连忙过来拉着，说道：“娘，你就先别打了，把事情弄清再说，我嫂子都说不怪我哥，那可能真不怪他，不然嫂子腿都摔断了，咋还给我哥求情！”
佟氏还是气，说道：“怎么不怪你哥，他带你嫂子出去，摔断了腿回来，不管咋回事，全都怪你哥！”
不过说是说，她还是把手里的树枝扔了，儿媳妇腿伤着，她也觉得，还是先让儿媳妇进屋躺下再说，不然总不能让女婿抱着说话。
季铁辰见他们都消停了，抱着何美凤就往屋里走。
虽然这样抱着舅嫂不好，可再折腾一次，让何美凤多受罪，而且吴大山也没有自己力气大，抱不稳，磕着碰着的，还不如自己直接送进屋。
他往院里走，吴大山跑到前头去给他开门，佟氏在后面跟着，吴小玉走在他旁边，帮忙托着何美凤伤了的腿，省得晃动，抻疼伤处。
季铁辰把何美凤抱进西屋，吴大山已经事先拽出褥子铺在炕边，季铁辰把何美凤轻轻放下，然后连忙退后，让吴大山和吴小玉调整位置。
何美凤受伤，吴大山也确实心疼了，动作十分小心，一边往炕里推她一边问道：“咋样，疼了没有？”
何美凤脸色煞白，疼得没力气说话，却还是忍着，摇头小声说道：“还行。”
吴大山自责道：“还行什么还行，骨头都断了，哪有不疼的！都怪我太心急，想跑快点儿，不然慢慢走，晚点回来也就没事了！”
何美凤道：“不怪你，是我把马打疼了，没想到打完它往前蹿了一下。”
吴小玉看着，嫂子还在安慰哥哥，似乎两人真是不生气了，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住店的么，你们怎么连夜回来？”
吴大山说道：“我们到那儿羊肉卖得快，被傅家的酒楼全都拿走了，我和你嫂子看天刚黑，想着快点往回赶，到家里也不算太晚，我们就回来了，结果刚出城就出事了，我又带她回去治腿，都把我给吓死了，我看她掉下马，叫得那么惨，还以为她不行了呢！”
他话音刚落，佟氏就又是一巴掌扇来，叫道：“你给我闭嘴！就不能说点好话，你媳妇都摔成这样了，你还瞎说！看明天你怎么跟你丈人和丈母娘交代！”
吴大山最怕的就是这事，垂着头说道：“我也知道不好交代，可是摔都摔了，还能咋办，让她好好养着呗，好在现在没活了，让她慢慢养，到过年咋也能下炕了。”
佟氏又道：“你个败家玩意！都怪你，卖什么羊肉卖羊肉，一开始你媳妇就不同意，你非得去卖，要不是这三只羊，能把她弄成这样！”
吴大山犟嘴：“这关卖羊肉什么事，就是倒霉出了意外，不然卖羊肉人挺好的！不信你问美凤，就早上收了晚上卖出去，就赚了一两银子呢，卖完了我们俩还商量，回家买羊杀了继续卖呢，傅家说每天三只羊的肉，他家包了，算一算从现在到明年春天，小半年呢，一百多两银子又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