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告栏上公布了此次外门大比的规矩:先是三轮淘汰赛,轻功,功力,心智,所有都符合标准,才有资格进入循环赛,循环赛是将通过淘汰赛的武者分成若干小组,小组中人相互交手以算积分,最后取积分排在前两位的进入决赛。

  决赛采用一场淘汰的赛值,决出最后进入青竹宗内门的名额。

  其实许墨根本不用在意这些,依他的实力,夺下那最后十位名额几乎板上钉钉,就算是最终冠军,他也有八分把握。

  “就让这次外门大比,成为我腾飞的起点吧!”许墨心想,身下握紧了拳头。

  淘汰赛并不在青竹宗内进行,而是在青竹宗后山的幽幽谷,幽幽谷是一个很阴森的山谷,许墨等人到来时,阳光正烈,但谷口依旧烟雾弥漫。

  烟雾之中,依稀可见一名青衣男子,站在谷口。

  赫连墨小声念叨:“也不知道他会如何考我们。”

  许墨笑着摇摇头,考量的方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淘汰一批鱼目混珠之人,他不是鱼目混珠的人,不怕被淘汰。

  那青衣男子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我是外门大比负责考究你们轻身功夫的青竹宗弟子白燕,欢迎各位到来。”

  白燕一报出自己的名号,立刻引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原来是白燕,没想到这一轮淘汰赛就由他来主持。”

  “是啊,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内门核心弟子来考验我们,也不知道这考验难到什么程度。”

  赫连墨听得众人议论,忍不住问道:“这白燕是谁?怎么像个女人的名字。”

  许墨狠狠盯了他一眼,淡淡的道:“白燕师兄是内门十大核心弟子之一,有着浪里白燕的称呼,乃是十大核心弟子中,轻身功夫的最强者,由他来负责考验我们轻身功夫,并不奇怪。”

  赫连墨讪笑一声,道:“没想到这个名字娘兮兮的人,还是内门十大核心弟子,我看他实力也就化元后期的样子。”

  许墨摇摇头,道:“核心弟子不能以实力来划分,若要说,内门弟子多数都有化元中后期的修为,白师兄能在核心弟子中占据一席之地,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宗门之中,只有内门弟子才算的上真正的弟子,所以外门弟子对宗门情况并不算十分了解,类似白燕这种核心弟子,许墨更是只见过几次,所以不知白燕的底细并不奇怪。

  这白燕虽是核心弟子中修为偏低的一名,但一手出神入化的轻身功夫,加上武魂浪里白燕,也让他在十大核心弟子中,偏居中流,虽远不及前几位,但也不是最后一名,比之普通的内门弟子,更是有天渊之别。

  这里就看出武魂的差距了,化元期的武者,就能够发挥出武魂的真正威力,武魂强者,越级挑战也不是问题;武魂弱者,便是输给修为不如的人,也不足为奇。

  赫连墨正想再询问一下核心弟子的情况,就听白燕朗声说道:“我就不废话了,来说说这次的考核。”

  白燕向旁边一战,两手一挥,萦绕在谷口的雾气顿时消散。

  许墨目光一凛,只见原本应该畅通无阻的谷口,被一块高约二十仗巨石所阻,巨石表面光滑,一看就经过特别打磨,普通武者,便想要借力而上,也不可能。

  白燕说道:“第一轮考验,我不管你用任何方法,只要能进得山谷,便算合格!”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去鼓噪起来:

  “这山谷只有一个谷口,三面横山,约莫千仞,想要从两侧绕过,绝不可能,看来只有用轻功越过这阻路的巨石一条法子了。”

  “废话,我也知道要从这巨石上越过,可你看这巨石,大约有二十仗高,表面光滑,根本借不上力,这里何人能越过,看来青竹宗是存心不让我们过关啊!”

  “是啊、是啊,人怎么可能从此处越过,除非插上翅膀飞过去还差不多。”

  “是啊,人力怎么可能一跃而过呢?”

  许墨没有加入鼓噪的人中,只是看着这巨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有些意思!

  白燕双手虚按,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朗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是真不可能吗?我青竹宗还没这么大的闲心陪各位玩这种游戏。”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也不见用力,便腾空而起,半空中足下连点,以登天梯的手法借力而上,眨眼工夫,便飞到巨石顶端。

  “看到没有,若没有这种轻身功夫,恕我青竹宗不欢迎了!”白燕面色一凛,生出一股惊人的气势,以一己之力,将鼓噪的众人压了下来。

  赫连墨身子一颤,小声对许墨说道:“果然是青竹宗核心弟子,这一手轻身功夫,真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许墨微微一笑,道:“他还未动用武魂,传说中武魂浪里白燕能极大的提高武者的轻功,区区二十仗,根本就不放在他眼里。”

  林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只是小试牛刀而已,真正厉害的轻身功夫是在狭窄的空间里辗转腾挪,能做到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程度。”

  赫连墨听两人这么一说,心下骇然,小声说道:“真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林平用下巴指了指许墨,说道:“你问他吧。”

  许墨笑道:“我是能做到,但也要对手没有锁定空间的武魂,若是遇到了能锁定空间的武魂,轻身功夫再好也没用。”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平。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林平的饮血狂刀其中有个效果就是以血煞之气锁定空间,逼的对手必须和他硬碰硬。

  林平笑了笑,未再言语。

  这时候,有第一个尝试者走到前排。

  “俺来试试。”

  说话的是一名光头大汉,燕颔虎须,豹头环眼,皮肤黝黑,肌肉遒劲,背后背着一柄金丝大环刀,伴随着左右时的左右摇摆,刀上金环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这不活脱脱一个光头张飞吗?”许墨小声嘟囔了一句,

  “谁是张飞?”赫连墨道。

  “一个很黑的男人。”许墨认真的回答。

  两人说话的时候,光头大汉已经完成了热身,脱掉皮袄外衣,拎着金丝大环刀,来到巨石前,此时白燕已从巨石上跳下,走到他身边,道:“你要拿着刀上去吗?”

  这口金丝大环刀少说也有百余斤,若想拎着它上去,可不容易。

  “没事,我要想上去,还非得带上这口刀。”大汉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那么请便吧。”白燕耸了耸肩膀,然后让开。

  大汉立于巨石之下,久久不动,台下众人不禁鼓噪起来:

  “干什么的,快点啊,大伙儿都等着!”

  “是的,磨蹭什么啊,要上就快上,不上就下来让爷试试!”

  大汉不为所动,依旧屏息凝神,积蓄着力量,直到力量积蓄到一个顶天,突然双腿微曲,猛地发力,如同炮弹似得窜上高空。

  见此情景,许墨忍不住“咦?”了一声,他起势虽猛,但高度明显不够,不到十仗便后继无力,正当众人嘲笑他时,他突然大喝一声,身体如弓,将大环刀抡滚圆——

  以刀插入石壁,借力而上,虽是取巧的法子,但无异于为那些轻功不好的武者做了个榜样。

  看到这里,赫连墨不禁大叫一声“好”。

  许墨却皱起了眉头,

  没这么简单!他想。

  惊悚

  当光头汉子从空中跌落时,表情只剩下惊悚。

  一脸横肉的脸色挂满惊悚,叫人看了,同样惊悚。

  他为何惊悚?

  显而易见,任谁志在必得的一刀,竟被弹开,都是这幅表情。那柄金丝大环刀准确的砍到石壁上,却仅仅激起了一片火花——

  光头汉子的身体向后弹去,在半空中失去平衡。惊悚中的他,并未调整身姿,没有让自己的落地,看起来冠冕堂皇——

  就像一个失败的杂技艺人,用最耻辱的方式,跌在地上,便是激起的一片尘土,也无法隐藏他目瞪口呆的表情。

  惊悚,这就是惊悚,台下鸦雀无声,鸦雀无声的惊悚。

  有些人自信,以为他们知道自己能行;有些人自信,却是因为他很无知,但无知的人不一定自信。

  倘若无知切自信,那就是一场灾难了——光头大汉就是一场灾难。

  许墨叹了口气,幽幽的道:“他太小看这种测试了。”

  太阳升起,木叶上凝着春霜,比刚才更显得清冷;而更加清冷的却是人们的心——

  光头大汉的失败,直接在他们头顶,浇上了一盆凉水——彻骨的凉,比水更凉。

  赫连墨紧皱眉头,喃喃道:“他竟失败了,真是不可思议。”

  林平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的内心,而许墨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刚才怎样,现在仍然是怎样。

  “他不但无知,而且傻,傻的无药可救。”许墨小声念叨。

  什么样的人,能被称之为傻?

  重复同样的事情,却希望得到不同的结果。

  台上

  光头汉子挣扎的爬起来,便要上前再试,他很傻,傻的无药可救,但有人不会让他继续傻下去。

  一只手挡在他前面,莹白如玉,却纤瘦无肉,即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又像一名垂暮之年的老者。

  这只手,

  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叫人分不清,何种才是它真正的形态,但它拦在光头汉子之前,却是事实,不可争辩的,不可否认的。

  “每人只有一次机会。”白燕冷冷的说,态度与最开始,天差地别。

  那汉子目露不忿之色,大声喊道:“老子刚才是不小心——”

  话未说完,便被那只充满矛盾的手,拂下了擂台。

  一拂

  轻轻一拂,就像戏子摆动水云袖子,光头大汉如遭重击似得,倒飞出去。人群立刻散开,汉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白燕看都不看他一眼,朗声说道:“下一个是谁?”

  鸦雀无声

  目视了光头大汉的失败,实力不够,妄想投机之人,开始惴惴不安。

  他们不傻,不像光头大汉那么傻。假若他们上去,所用的办法一定也是一样的,一样的办法想要得到不同的结果,那就是傻了,没人希望成为傻子,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下。

  白燕摇了摇头,又道:“下一个!”

  无人应答,无人出声,有些人害怕,有些人不屑;空气中凝聚着一种诡异的静谧,静谧的不可思议。

  仿佛有雾,却又无雾,太阳过了最高点,正缓缓下落,雾未散去,却被穿过,光线映出了白燕的脸,带着浅笑,讥讽而冷酷。

  便在这时,一个许墨认识的人走了出来,

  “不如让我试试吧。”他同样在笑,笑的温文如玉。

  白玉京,潞州白家的少爷,家族和青竹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出场,吸引了一大批人的眼球。

  “他是谁?怎么看起来像个白面书生,能过去吗?”

  “你居然不认识他?”

  “怎么了?他是谁?”

  “潞州白家的少爷啊,别看他一副文弱的模样,那功夫可是——”

  “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

  许墨顺着众人的眼神望去,只见曾经被他逼迫着道歉的白玉凤,蹦蹦跳跳的跟在白玉京身后,一身湖水蓝的衣衫,青色腰带,青丝随意的束在脑后,既不死板,又显得自然,倒是极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姑娘。

  白燕显然是认得白玉京,气势一收,不复刚才的锋芒毕露,说道:“有把握吗?”

  白玉京一笑,令人感觉如沐春风,

  “自然,”他停了停,又道:“只要过去就可以吗?无论方式?”

  白燕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白玉凤,笑道:“自然,过去即可。”

  白玉京笑道:“这我就放心了。”拉着白玉凤的手,走到巨石面前。

  在巍峨的巨石面前,白玉京原本高大的身材,显得那样渺小。

  他要干什么?

  为何要拉着一个姑娘的手?

  众人的疑惑很快解开,就见白玉京微微一笑,搂着白玉凤的腰,纵身一跃——

  台下一片哗然:

  “原来是要带一个人上去,这都可以?”

  “你行你上啊,你若能带一个人上去,白燕也不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