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魔笛情缘 > 第五十八章铤而走险

  面纱揭开,“阿!”诗妹心中骇愕难书,眼眶立刻泛起红潮,阿桂脸颊上竟有一道令人怵目惊心的刀疤…

  南宫雪月道“诗妹,南宫家的人都知道,阿桂八岁时与我练剑,脸不慎被我划伤,从此便留下这疤痕。”

  可诗妹眼泪才淌了几行,刻却见阿桂诡谲的一笑,然后她的手竟然使劲往刀疤上一扯。令人更惊诧的是,那条刀疤竟然应声被扯了下来,露出完好且白皙皎洁的肌肤。

  再一细瞧,天啊!令诗妹与蓝生难以置信的是,她的容貌像极了南宫雪月,不,应该说是两人生得一模一样…不但是那眼神,眼鼻之下更重迭到连诗妹都难以区分,藍生與詩妹竟瞠目结舌怔在那儿。

  “这是怎回事?”诗妹惊问

  阿桂道“贴上刀疤,是为防南宫止当真要瞧。”

  南宫雪月道“诗妹、生弟,一般人只知阿桂是比我小一岁的妹妹,其实我俩是双胞胎,这秘密除了子母与父亲,蕾姑姑外,现已没有别人知道。”

  “是么?”虽然诗妹曾怀疑过,可仍感到萬般惊讶,因为即便是双生姐妹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她俩绝不像双生子,根本就是同一人!“阿桂姊姊既能与月姊姊心灵相通,想必也当具备同样的灵力。”

  子母長吁道“我南宫家确有些事不为外人所知,就如这同时具有灵力的双生子,千年來不只发生过一次,可以往都是在五岁前,只留下一人以免后患。”

  “可这次,我决定让两人都留下…因为当年在我即将作出决定的那天,她俩人都分别求我留下对方,以致我下不了决定,犹豫了…。”

  “后来南宫雪雪的出现,我便知南宫世家要祸起萧墙了,而今日一战,才終於证明我当日的决定是正确的。”

  诗妹摇头,喃喃道“即便是孪生姐妹也不可能生得一模一样。”不过同时她也闪过另一个念头:难怪子母舍得将《她》嫁给蓝生呢!

  天下事当真无奇不有,这几年来诗妹所见所闻不算少了,比起这事,那些妖魔、仙子反是稀疏平常了。

  见诗的眸光妹始终紧盯着两人,一刻也不轻离,非得找出个不同处似的。子母神秘地笑道“诗儿,她俩不但是相貌、连举止习性都完全一样,可并非天生,这实与南宫家的第三宝有关。”看着两人的好奇心被燃起,子母续道“南宫家的两宝你二人已知,至于那第三宝…”

  诗妹难以置信,心里忐忑不安,子母竟要将第三宝告诉她俩…?

  子母看出诗妹的不安,笑叹道“你二人几次解我南宫家危难,世人皆知妳俩情深意笃、如胶似漆。此番更因南宫止之事,赌上了自己的愛情,我南宫家将何以为报?”

  “我南宫家的第三宝并非一般人估计的是,是甚厉害的武器或武功,而是许多门派甚至江湖术士都会的易容术!”

  “恩?易容术也能算一宝么?”不只蓝生,连诗妹心坎也充满疑惑。因为诚如子母所言,江湖上会易容术的甚多,根本不足为奇。

  子母道“我南宫家的易容术已密传兩千餘年,既非单靠化妆技巧,也非云南及唐门所用的虫蛊之术,而多半是靠灵力。”

  “灵力?”

  “恩,”子母道“虽然人皆可学,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学得精。”

  “我懂了,”诗妹道”难怪会的人这么多,可只有花百容能出神入化,因此江湖上提到易容术,莫不提到她。”

  子母神秘笑道”说到易容术,世人确也公认花百容乃首屈曲一指,可没人知道花百容的易容术,实是老身亲传!”

  “啊!”又一声惊呼。

  诗妹心道,今日所闻所见尽皆惊奇,南宫雪雪的深藏不露,南宫雪月与阿桂如同一人,南宫止的《玄魔十三剑》,还有这千年传奇的易容术…,這與南宫家与子母、神针齐名的第三宝,竟还是花百容的《师门》。

  原来两千年前南宫家就发明一种树汁与药草熬成的《面膜》,溫冷后敷在脸上即可改变面貌,再加上一种变声器,含在舌下或镶在牙端便可改变声音。

  普通人只能《随机》的做出面膜,也只可改变自己的容貌,叫旁人认不出。可灵力越强,便越能随心所欲的敷成心里想要改变容貌(还有声音),花百容便是如此,江湖盛传她曾经乔装成蒙古国师,骗过他的数名弟子,化解过一场武林危难。

  另一方面,南宫雪月与南宫雪桂从小便依子母之意,运用灵力日夜想着对方的容貌,十几年下来才会变得《一模一样》并能随时互换身分。

  还一件诗妹想不通的事“既然一人可当两人使,为何月姊姊总是这般忙碌?”

  南宫雪月给了答案:一须于密室调制神针的解药,还要预做些面膜,南宫家的人常需乔装外出…尤其是《阿桂》。

  当阿桂出外办事时,只要离得远了,心便难感应到,须靠子母的力量,所以得常待在子母身旁,以便随时与阿桂交流。

  一席话,几乎将南宫家所有的秘密都说完了,而晚上,为了报之以李,南宫雪月还要教诗妹调制神针的解药及易容术。

  诗妹并没有告诉蓝生,神针的解药为何那么重要。其实道理很简单,若是没有预先服下解药,细如牛芒的神针很可能会误伤到自己的手指,因此投擲時威力必定大打折扣…以前掷神针只有两招四式,有了解药后便迅速发展出了八招十六式,因此才能无敌于天下。

  不过诗妹最后又问了一个没有人能回答的问题:南宫雪雪暨也有灵力,当也可感受到阿桂,为何始终没对南宫止说?尤其今日她若出手,在紧要关头用灵力干扰,鹿死谁手便未可知,她又因何竟没暗助南宫止?

  总之,南宫雪月道“南宫止总是利用她,而南宫家的人又处处防着她,到底她心里想什么,恐怕连南宫止都不知。”

  阿桂接道“方才我留意,当南宫雪雪使出高超的武功救了南宫止,场里外表情最惊愕的不是别人,却是南宫止。雪雪师承何门南宫止定是知道的,可却不知她竟如此深藏不露。”

  诗妹相信南宫雪月与阿桂的判断,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了解她,想起方才南宫雪雪举目眺望楼塔时的临去秋波,诗妹心头骤然一酸。那种哀怨中带着无奈与落寞的眼神,较上次蓝生离去止戈居时更教人怜惜几分。

  诗妹匆匆瞥过蓝生,见他一脸迷茫,微启的唇间犹带几许唏嘘。心想:若易地而处,自己是否逃得过南宫雪雪媚眼如丝的情网?

  翌日傍晚,南宫雪月亲自摇舟,载着二人至石亭,子母意外地在亭内等候,身旁还立着另一个没蒙面纱的南宫雪月。(只一顶斗笠摆在柱前)。

  这会连诗妹都完全分不出哪个是在武当山相遇的,哪个才是在望月斋饯别的。这感觉奇妙中不免带着好幾分的诡谲。诗妹甚至怀疑她俩是否也分不清谁是自己,谁才是另一人。三人下舟,子母要诗妹走至身旁,紧握着诗妹的手,昨日总总尽在不言中。

  此时,《阿桂》似有要事,向蓝生与诗妹打了招呼,带起笠罩摇桨而去。

  沉默了好一会,子母才开口道“诗儿、生儿,此亭是我父南宫无欲顿悟佛法之地,百年前他将南宫世家千里迢迢搬来江南,可后来竟在一夕间便决定了断尘缘,遁入空门。留下尚年幼的子母与方才十四岁的《当家》兄长。南宫家当时的艰难,绝不下于二十年前南宫博烈一意孤行留下的烂摊子。”

  “很长一段时日,每当南宫家遇到危难,子母总要一人来此,眺望着那《般舟三昧》沉思。总想不透我父为何要弃我家族而去…岁月如梭,快似那白驹过隙,百年路走来,如上迢迢千呎高楼般艰难,可匆匆回首也不过一眨眼功夫。兄长成长了、老去、走了,我侄,我侄孙,曾孙…,即便曾是至亲至爱,也终如过眼烟云般,飘然远逝。”

  子母轻拭泪水(诗妹也是),续道“自南宫博烈招来祸患,子母已近二十余未能来此亭了,甚至花台赏花、晒太阳都如临大敌。直到昨日,我南宫家二十年来的内忧外患才終於告一段落。方才,对景凝思良久,才恍然明白我父因何离去…所谓大恩不言谢,诗儿妳与师弟就要离去,心里是否有甚事搁着?只要办得到,子母一定答应妳。”

  见诗妹几次欲言又止,南宫雪月道“诗妹,不妨说来听听,即是做不到,姊姊也会尽力而为。”

  诗妹见两人诚恳,低眉道“子母、月姊姊,莫嫌诗儿僭越,诗儿更不敢恃宠而骄,为难南宫世家,诗儿与师弟一向惜缘分、重恩情…,”

  没等诗妹说完,南宫雪月插道“诗妹,切莫见外,有甚事直说无妨,是否与南宫如是有关?”

  诗妹点头道“正是关于如是姊姊的。”

  于是诗妹将如是与孙夫之事说出,令人讶异的是,南宫雪月与子母早就知道此事。

  南宫雪月道“生弟、诗妹,如是与孙夫之事姊姊早有所闻,我与子母始终睁一眼闭一眼,并未阻止…,我南宫家为维持家业有不得已的举措与苦衷,可并非全没了人性。”

  诗妹忙道“月姊姊,诗妹不是这意思。”

  “是这意思也无妨,”南宫雪月苦笑道“其实自那日大宴后,姊姊与子母便在商议,这延续数十年的暗规是否该废止了。”

  “尤其生弟传了姊姊家这套绝妙的剑法,我南宫家今后更有余力立足于江湖,不必过分依赖神针及裙带联姻来维系与各大帮派的关系,或也不用牺牲一些人的青春来保卫家族…。”

  没等南宫雪月说完,子母开门见山地笑道“诗儿是否要替如是说媒?”

  诗妹道“诗儿只是欲与子母和姊姊商议,不敢坏了南宫家的规矩。”

  子母向南宫雪月道“月儿,妳现在便遣人去唤如是与孙夫来此,若他两人真情投意合,愿结成夫妻,就成全她們罢。”

  “月姊姊请稍候,”诗妹道“诗妹有个主意…。”

  孙夫与如是先后被唤至花台,这是孙夫生平第一次来花台,他知道花台是什么地方,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

  如是记得自己小时来过花台,那时她生得并不难看,那时…她还是南宫家的千金,更是娘的掌上明珠,要不是后来生了那场病…唉!往事岂堪回顧?

  本以为是见南宫雪月,待如是脱下面纱,走进石屋,发现屋里除了持着象征子母无上权力的令牌的南宫雪月外,赫然还有孙夫,不由得她不惊骇,心想必是《东窗事发》南宫雪月要依家规处置了。

  等如是欠身,向南宫雪月行礼后,南宫雪月板起脸厉声道“妳二人可知罪?”

  如是哀愁地看了孙夫一眼后,立即跪下,埋首泣道“南宫如是知错,全都是我引诱他的,如是愿承担一切,接受家规严罚。孙夫一向克勤自守,忠厚本份从不犯错,只求月姑娘代如是向子母求情,放过孙夫罢。”

  孙夫并没下跪,他知道南宫世家的规矩,能睁眼闭眼的便过去了,可一但出了事搬起家规,便绝不含糊。尤其这《私情之罪》既犯在有重要职责的如是身上,多半是出了甚差错或受了《莫须有》的挑拨或冤情,无论如何这处分决不会轻。

  孙夫想起几日前大宴,如是成了蓝生与诗妹相邀的主宾,不但堂而皇之的进了餐厅,还坐上主桌,必是因此招了妒忌,埋了祸因。

  孙夫望着悲愁绝望的如是,强忍着心中哀戚道“月姑娘,众人皆知如是一向端庄知礼,岂会引诱我这无行伙夫?是我见她心善语慈,便常借机与她攀谈,叵料日久生情,爱慕之心油生,这一切全当由我一人承担,与如是无关。”

  如是沉默地抬着泪眼,望着孙夫,意思是要他莫再说了。

  可孙夫却提高声音续道“我孙夫虽未读过圣贤书,可也知道好汉做事好汉当,老龟煮不烂,不移祸枯桑的道理。无论南宫家如何处置孙夫,孙夫绝不皱一下眉头,也绝无半句怨言,可若牵连如是,孙夫不但不服,更有损南宫世家声誉。”

  孙夫的一番话颇令南宫雪月动容,她等孙夫说完,才道“如是,如此说妳俩是承认有私情了?”

  如是饮泣道“如是不敢隐瞒月姑娘。”

  “好!”南宫雪月道“既然妳俩坦承不讳,这件事便不再追究,妳起来罢。”

  如是怔在那儿,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这《轻者卖至远方为奴,重者终身监禁湖底》的重罪竟会不再追究。

  她不敢问,更不敢立起,只疑惑地抬着泪眼望着南宫雪月。

  南宫雪月叹道“我南宫世家这十余年来可谓风雨飘摇,男子却多养尊处优,不求长进。女子只求嫁到好人家,对家族盛衰漠不关心。维系这家族全靠尔等无怨无悔地默默付出…。”

  南宫雪月话没说完,扶起如是道“如是,诗姑娘对我南宫世家恩重如山,却不要求任何回报。临行,心中还惦记着妳,欲报授艺之恩…既是诗姑娘欲报之恩,妳有何心愿,不妨说出来。”

  如是道“诗姑娘有情有义江湖皆知,可受艺之事如是只是奉月姑娘吩咐,并无恩可言,更不敢妄求回报。”此刻,如是还以为蓝生与诗妹已离开南宫世家。

  南宫雪月道“古人一饭之恩报以千金,报得并非那碗米,而是冥冥中的缘分…,妳说罢,妳有何心愿,我成全妳便是。”

  如是仍不敢说,只低头淌着泪,不敢抬头看南宫雪月,更不敢看孙夫。

  见如是始终饮泣不语,南宫雪月转问孙夫道“孙夫,你说呢?”

  孙夫哪敢说?直到此刻他还弄不清南宫雪月是否真的不再追究,更别说什么心愿了。她说不追究,或许不过是欲多罗织些罪证。

  他记得南宫止当家时,就曾这么做过,那两人后来皆被卖到远方为奴,再也不能见面…。

  南宫雪月悲郁叹道“这些年来,我南宫家做了何事?叫人惶怖猜惧如此!”

  “如是,我岂不知妳的心愿?我与诗姑娘只是希望妳自己说出来。”

  如是又跪了下来,低头哽咽道“月姑娘,如是绝非不相信月姑娘,也感念诗姑娘一片慈心,如是确有心愿,可全当是少女怀春绮梦一场,认真不得。醒时,日子还得过下去…。”

  “自来造化弄人,有人认命,有人不认…,如是认命,这些年来如是早认命。如是但知今朝身在何处,不敢妄求明夕人归何方,只求天佑我南宫家千古一脉,万世其昌。”

  此时布幔掀开了,诗妹推着子母从里面出来。

  “子母、诗姑娘。”见到子母与诗妹,如是显得有些倉皇失措。

  子母轻吁道“如是,妳不愧是我南宫家的好女儿,更不负诗姑娘所矜惜。子母便直接问妳,妳可愿嫁予孙夫?”

  如是低頭泣道“全凭子母与月姑娘作主。”

  “孙夫你说呢?我如是虽无花容月貌之色,可温柔尔雅,举动容止顾盼生姿。你可愿疼她、惜她,金石不渝?”

  孙夫忙跪道“我孙夫何等身份,岂敢高攀如是姑娘?再说,孙夫与南宫家长工之约还剩五年,孙夫一贫如洗,如何疼她、惜她?”

  孙夫一番话,诗妹才完全明了要成全眼前这两人,需解决多少难处。并非如孩童天上捉一对鸟儿,地上抓一双猫儿,关在一个笼子里便凑合了那么简单。不但两人的身份要解决,她俩日后将以何为生?所谓《贫贱夫妻百世哀》,正如孙夫顾虑的,倘连饭都吃不上,又将如何疼她、惜她?

  子母道“这你俩无需挂虑,我南宫家嫁女儿,岂曾寒怆?明日月儿先遣人于眷区腾出一间斋居予你二人作新房,婚后你俩便住该处。”

  “孙夫,从今日起,你和我南宫家长工的契约便算解除,明朝重打一份雇约,南宫家雇你打理厨房所有事务,每月支你月钱。”

  孙夫大喜过望,人都傻了,怔在哪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夫,还不叩谢子母。”如是道

  孙夫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竟泪流满面,哽咽难语。

  子母转向南宫雪月道“月儿,如是既成亲,还须恢复原名,可雪如(茹)已被占了,妳琢磨琢磨,起何名妥当。”

  南宫雪月道“南宫雪如(茹)已有了,雪是又不雅…,雪柔…?”想了一会,一时也琢磨不出个满意的。

  如是道“不如就唤雪诗,如是一辈子不忘诗姑娘的恩情。”

  “雪诗?好,好!”子母道“便唤南宫雪诗。”

  南宫雪月随即提议,替两人择日迅速完婚,并要蓝生与诗妹吃完喜酒再走。

  诗妹欣然答应,且还当上媒婆。

  南宫雪月思索了一会,向子母建言道“如是父母早亡,不如就请爹当主婚罢。”

  子母摇头,笑道“我南宫世家自迁来江南,百年来都未办过自家嫁女儿的喜事,这媒又是诗儿作的,老身自然要亲当主婚。”

  子母当主婚!南宫雪月又惊又喜。

  惊得是,数十年来,南宫世家娶嫁,莫说主婚了,子母连场子都不曾莅临,这次嫁如是竟然亲自主婚,可见诗妹在她眼中的分量。喜得是,子母长年忧心家族、运筹帷幄,积劳难纾,此番难得有此兴致,真可贺可喜。

  当然这也意味着,南宫雪诗从此在江南世家的地位已大大不同。

  不过,除了邀江南三剑,诗妹还希望能邀另一人出席。

  《如是婚配,子母主婚》迅速传遍了江南世家,每个人脸上都是惊喜难书。

  这桩喜事虽令众人愕然不已,可却来得及时,像是久未露脸的骄阳,将接踵而来的风风雨雨一扫而尽。

  大喜日,一早便听到炮竹声此起彼落,霹雳啪啦地轰轰作响,好不热闹。

  诗妹与南宫雪月亲自帮新娘妝扮,忙得不亦乐乎。

  蓝生则与南宫亭、南宫台、南宫蕾、南宫雪云、南宫雪燕姐妹等十余人在房里泡茶,蓝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在南宫世家喝茶了,感觉茶也特别的香。

  看着南宫雪诗从一平凡的素女,一步步成了娇羞美丽的新娘,诗妹叹道“月姊姊真巧夺天工,心细、手巧令人惊折。”

  南宫雪月笑道“待诗妹与生弟成亲时,姊姊也帮诗妹妝扮。”

  听南宫雪月如此说,诗妹突然心头一酸。

  “他日可有人为姊姊妝扮?”

  想起那夜南宫雪月以女儿红向两人饯别,饯别的不只是蓝生,更是她的青春与即将为家族鞠躬尽瘁的一生。

  诗妹转过身,不愿让南宫雪月瞧见她忍不住奔流的泪水。

  “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抑或爱情本就如此?”自那夜饯别后,诗妹不只一次问过自己。

  诗妹的举止岂逃得过南宫雪月的眼睛?

  但见南宫雪月轻抚着诗妹的肩,柔声道“诗妹,姊姊生来便以南宫世家为荣,选了自己要走的路。姊姊心中感念生弟与诗妹的情义,不会顾影自怜般地坐愁红颜老;此刻,姊姊心中已无遗憾,诗妹与生弟也不要有遗憾!”

  “没有遗憾?”

  “没有遗憾!”

  南宫世家并未请外人,意外收到帖子的江南三剑竟意外的来了。

  而南宫止一家人却不出所料的一个未到,不是没来,是举家都搬离了那间临时住的客栈,不知所踪。

  不过南宫雪月与南宫蕾都知道,江南三剑实是来给蓝生和诗妹饯行的。

  剑无赢道“俺这辈子都未见过人拜堂成亲,岂能不来?”

  诗妹也没看过人拜堂成亲,心情始终很亢奋。

  “可南宫止一家去哪了呢?”诗妹和蓝生一样,想到南宫雪雪,总觉好似亏欠了她什么。

  剑无色道“拜堂成亲俺到见过,就不曾见过人洞房,今来瞅瞅。”

  “洞房岂是你瞅的?”南宫蕾揶揄道

  “我瞅不得,蕾姑娘便瞅得?”剑无色抓到南宫蕾的语病反讥道。

  南宫蕾一时语塞,低眉暗笑。

  除了江南三剑,礼厅角落还出现了一个从未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妇人,小珊她娘。

  见到她的人无不詫愕,挤眼撇唇、窃窃私语后,知道她竟是诗妹亲邀的,没人敢再露出鄙视的眼神,甚至还有女子与她寒喧、攀谈,只是绝口避提小珊之事。

  看着新人热热闹闹地拜完堂,蓝生与诗妹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

  蓝生心想,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诗妹撮合了这对新人,至少也造了五层罢。

  孙夫与南宫雪诗再拜了子母,蓝生诗妹没来得及阻止,两人又跪倒,向诗妹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万不可这般,”诗妹慌道“小妹受不起。”

  南宫雪诗含泪道“诗姑娘是神仙转世,受得。”

  子母佯怒道“看妳,怎把人家的秘密都说出来了。”

  现场立即笑声、掌声一片。

  剑无色一脸诡诡地上前嚷声道“这算啥秘密?我江南三剑早就知道了。”

  又是一片笑声,连子母都忍不住开怀,将喜气欢腾到了云端。

  此刻,南宫亭在子母授意后,嚷声道“众所周知,南宫雪诗能与孙夫结为夫妇,是诗姑娘作的媒。今日,子母还做了一重要决定,我南宫世家关于《黑纱》的密规将于月内废止。尔后,我南宫家所有适婚女子皆可婚嫁,也不再有家族统一扶养之事。”

  听到这决定,诗妹心中感动不已,子母不但投桃报李,还将善名留给了自己。

  可现场最激动的还是小珊她娘,只见她颤抖地伏倒在一旁的几案上,泣成泪人。

  此刻,蓝生回想起诗妹在湖边说的那句“我决定了”,想到当时她那悲天悯人、坚不可摧的眼神…,没想到她竟真的做到了,一步一步地…。

  可想到诗妹所付的代价与所冒的风险,蓝生不禁长吁了一声。

  诗妹走向前,紧握着子母的手,此刻她觉得握的不只是一只苍老虚弱的手,而是一页南宫世家可歌可泣的沧桑史。

  以前,南宫世家在她印象里是浮华、神秘中带着些许没落与冷酷。

  可如今,她看到了一片诚絷与欣欣向荣,看到了温馨仁蔼,更看到了子母的坚忍与智慧。

  明朝,她将与蓝生告别,没有遗憾了,所以也没有不舍,心湖里中只有圈圈澄碧丝丝的涟漪,甜甜的。

  还有一段段的惊奇与祝福,子母、雪月、阿桂、雪云、如是、小珊…一个个的祝福。

  当然,还有遵芳華於绝代的南宫雪雪:

  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

  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黄昏不觉又黄昏,不消魂怎地不消魂。

  “真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