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个白眼，无奈之下马硕只得小心走上前去。
或许是所学步法已有小成，即便是现在踩在沙地上，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接近到老妇身边时，对方仿佛丝毫不曾察觉一般。
这时马硕才尊称一声：“你好，女士！请问？”
话还没说完，就见老妇手上动作丝毫不停，头也不回的冷声回了句：“小娃娃不要多嘴，让那刘老头过来亲自和我解释！”
“释”字刚刚落下，马硕就听身后机车猛然一阵轰鸣，这让马硕心中震惊非常！
急忙转头，却看到刘林驾着机车快速离开的身形。远远的只留下一句：“小白是我徒弟，替我照顾好他！我还有事，有空回来看他！”
自始自终，老妇都不曾扭头看过一眼。只是听到刘林这句话时，手上动作猛地一僵，可转瞬便再次恢复正常。
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分毫，这一瞬间也不曾被马硕察觉。
因为他现在很郁闷，正遥望着消失在地平线的滚滚烟尘发呆。
自己这算是，被耍了？还是被抛弃了？
不由怒从心头起，对着已经消失无踪的地平线大吼一声：“刘老头你个老混蛋！”
不过即便这样，也不可能有任何人给自己回应。可马硕心中的郁闷之情，却通过这种方式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平静下来以后，再次低头看向老妇，心里的尴尬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了。
怎么办？完全不认识啊，怎么沟通？先说什么？
脑海中瞬间蹦出一连串乱七八糟的疑问，这让突然遭遇这种未知情况的马硕，心里是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沉默，长久的沉默。
老妇同样一言不发的继续洗衣服，就仿佛没有马硕这个人一般。这让一个八岁的孩子更加尴尬，几次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马硕刚要下定决心询问对方时，老妇也恰好把所有衣服全都洗好扭净，这一动作又把他刚要出口的话吓了回去。
可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僵冷着面庞直接扭头离开。这让马硕瞬间呆立在原地，心中更是生出一股如坠冰窟之感。
刘老头这个老家伙，一句话就把他扔这了。可老妇却根本不理会自己，就像是把对刘老头的埋怨和恨意，统统发泄在自己身上似的。
这不公平！
凭什么？
一时间，马硕只得低着头站在原地，心中的孤独和委屈，如山呼海啸般的爆发了出来。
马硕站在原地自怨自艾，即将彻底“放弃”刘林这个师父时，不远处响起老妇生冷中透着怜悯的招呼声：“愣着干什么？走啊！”
“呃？”
这让马硕先是一呆，随后急忙看向老妇。只见对方立于十几米外扭头望着自己，虽然表情异常冷漠刻板，但眼白的那一丝红润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见到马硕抬头望向自己，老妇就知道孩子听到了她的话。立刻再次转身迈开步子，一点等待马硕的意思都没有。
可即便是这样，也让马硕心中的希望之火重新燃起，急忙取来包裹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全都沉默无言，老妇或许是还在气愤刘林的不辞而别，偏偏还扔给自己一个所谓的“徒弟”。
经过这场极其突兀的事件，让马硕对刘林这个“老疯子”的看法，突然又有了更加深入的认知。
不只是简单的老疯子，还是个有许多故事的老疯子。
河滩距离浣溪港口很近，但这片区域的人流量却少的可怜。而且马硕从来回经过的寥寥几人中，看到了一些平常人所没有的气质。
男的强壮，警惕，身材修长。女的慈眉善目，身材匀称，总是一副急匆匆模样。而且见到老妇全都点头招呼，尊称一声“校长好！”
校长？老妇？
马硕去年来过涣溪港口，人流如织熙熙攘攘的情形，现在想起来都仿佛近在眼前。为什么这最最边角的河滩位置，反倒是人流最少的呢？
直到身前的老妇拐进一栋三层建筑里，马硕抬头看向门牌时，心中的惊讶才又一次爆发了。
“尸检处！”
怪不得这里的人这么少，原来是涣溪港存放和检查尸体的地方。停步略微皱了皱眉头，见老妇走远才急忙跟了上去。
快步穿过大堂，来到一处门口挂有“停尸”字样的房间，正好看到老妇放下木盆，走向一具赤**尸身边。
伸手给对方盖上白布的同时，嘴里还用马硕依稀能够听到的声音呢喃着：“小苏珊，先盖上吧，咱们这来了个男人，一会再帮你做详细检查！”
声音柔和中透着关切，就仿佛在和活人沟通一般。这让矗立在门口看到全过程的马硕，忍不住脊背发冷打了个激灵。
心里也顿时蹦出一种感觉，这个老妇可能比师父还要“疯”！
老妇把女尸完全掩盖在白布下以后，抬头瞥了一眼马硕，不咸不淡的招呼着：“你是他的徒弟？”
马硕轻轻点头算是承认，可视线却只和对方接触了一瞬，就不得不躲开一旁。
那双眼睛太淡定了，就仿佛不是再看自己这个活人，倒像是和女尸一样的死人。
这让马硕心中忐忑的同时，对老妇的具体身份又有些好奇。
可下一刻，老妇说出的话却让他再次紧张了起来：“刚刚提升到十万金币的通缉令，他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么？”
语气依旧那么冷淡，表情也同样如雕塑一样刻板。可在马硕听来却如遭电击，全身立刻散发出一股凌厉气势，肌肉紧绷双眼警惕的盯着老妇。
不过这一举动，在老妇眼里却仿佛玩笑一般。
微微冷哼，与马硕再次对视的同时，一股如寒冰冷箭般的刺骨杀气扑面而来。
只在眨眼间马硕就败下阵来，猛然倒退一步靠在门框上，脑门几滴冷汗缓缓滴落下来。
萤火与皓月？蝼蚁与巨人？
或许这就是他和老妇之间的巨大差距，甚至可以说马硕都不配和老妇比较。
“行了！”老妇见马硕的状态再次冷哼一声：“这么点年龄就算不错了，以后跟着我学解剖吧，你叫什么名字？小孩。”
马硕快速做了几次深呼吸，刚刚平复下心中的激荡，得闻老妇的言语暗暗松了口气：“我叫马小白，您呢？奶奶。”
“奶奶？”老妇一愣，随后淡然如水的表情闪过一丝不快，又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让马硕有些莫名奇妙，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只得面色极其尴尬的挠了挠头皮，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老妇深深看了马硕一眼：“我叫伊丽莎-洛宁。”
接着扭头遥望北方，双眼视线仿佛穿透墙壁一般，咬牙切齿的继续道：“按照你们东洲的称呼，你该叫我一声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