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天字码头 > 第十七章 收徒

  事后,沈景枫还满心难过地责怪了爷爷和爹爹,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不阻止卢欧的粗暴行径。

  缄默不语的沈念恩思量良久后才长吁一口气道:“孩子啊,有些事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现在我说了怕是你也想不明白啊!”

  而成功夺子的卢欧奔走出沈家之时,还不忘礼节性地高呼了一句:“沈叔叔,今日事态紧紧,侄儿先行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向您赔罪!”

  随着哭声的渐远渐弱,凌罗清楚自己连日的噩梦终于成了真,儿子还是被带走了。

  这一瞬,元神出窍的她忽然感到身心好似被掏空一般。

  下一秒,仍想逞强的她使劲地提着那最后一口气,可这点气却根本承不住她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终于,急火攻心下她还是没能撑得住。

  接下来,心力交瘁的凌罗这一病就近三个月。

  为了不贻人口实,给沈家添麻烦,凌罗坚持回到了自己租下的那间小房子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为不妥,至此,沈康靖深感此事须得告知其母,因而他特意派人去天兴戏班通知凌天。

  凌罗病倒的这几月里,多亏了其母凌天和戏班子的一众兄弟姐妹,大家的轮番照料下,凌罗的身体慢慢有了起色。

  而这期间,沈康靖偶尔也来探访,陪她聊天解闷。

  凌天同沈康靖又打了两次照面,虽然从未深谈过,但凌天从沈康靖的悉心照料中,还是很轻易地察觉到了他对女儿凌罗的与众不同。

  凌罗生病初期,食不知味,沈康靖特意跑去致美斋买了叉烧酱给她配粥吃,他还笑着告知对方自己小时候生病时,就好这一口,不然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这么大。

  而巧就巧在,这叉烧酱也正是凌罗年幼时的最爱。

  凌罗的身体渐渐有了好转后,沈康靖便时常开导她,要是觉得闷,就找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来做。

  他知道凌罗喜爱唱戏,于是便鼓励她重新振作,说不定有朝一日还可重返戏台。

  可经年一别,凌罗再度登台的意愿早已不再那么强烈,她不像娘亲那般爱戏成痴,此时的她倒还真有了些旁的想法。

  从前在卢家时,闲来无事,她便有了跟穆叔叔类似的念头,写戏文,可只写了开头,却没耐心坚持下去写到结尾。

  如今在沈康靖的鼓励下,身体已近康复的凌罗才破天荒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本以为这荒诞之举会被对方嘲笑,却没料想竟得到了沈康靖的极大赞许。

  沈康靖虽然算不得特别地道的戏迷,但凌罗写的戏文他却颇感兴趣。

  读了部分戏文后,他还隔三差五给凌罗提些意见,助她进步。

  眼见女儿身心皆有好转,凌天心想若她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定能彻底走出苦痛心境。

  一日傍晚,凌罗的房子里只有她和母亲两人。

  吃晚饭时,凌天瞄准时机,若有似无地随口说道:“沈少爷最近来了么?”

  凌罗看了看母亲,垂下眼眸边喝鱼片粥边作答说:“他今日本是要来的,但下午又差人来告诉我,他晚上要参加一个宴会,所以今个怕是不能来了。”

  听后,凌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免不得泛起了合计,到底该不该问出口呢,问了怕女儿反感,不问心里又惦记了多时。

  思来想去后,凌天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来了句:“阿罗,你同沈少爷...”

  可话脱口的一刹那,凌天却又有些后悔了,不知该如何凌天接下文才好,因而也就卡了壳。

  凌罗见母亲欲言又止,于是她眨了眨眼后傻傻地瞧着她问道:“娘,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好了,不要吞吞吐吐的。”

  凌天抿着嘴唇,犹豫了好半天,才终于决定斩钉截铁地直接言明:“娘看得出沈少爷对你真是事事上心,不知道阿罗你是怎么想的?”

  凌天虽对沈少爷的了解也不算深入,只知他在福州求过学,且留过洋,是华侨之后,但自打仔细端详过他的长相后,凌天单凭直觉便莫名地对这位晚辈颇有倍增。

  再加上听闻对方已丧妻,因而她打心眼里十分看好自己的女儿同沈少爷再结良缘。

  被母亲这冷不丁的一点,凌罗起初显得有些猝不及防,嘴角抽动了下,连筷子都险些掉在了桌面上。

  凌罗的表情僵了好一会,绷紧的嘴脸才松了松。

  这几个月的相处她也不是全无察觉,再加上往事一二,凌罗对沈康靖也算是慢慢有了好感。

  可那颗心曾经伤的太重太重,有些情感她已不敢再触碰。

  娘亲虽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可这一刻,凌罗却还是难以敞开心扉,于是她佯装坦然地回了句:“娘,瞧您说的,沈少爷只是瞧我可怜,想要帮帮我罢了,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出于怜悯,哪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可凌天却觉得女儿所言完全是妄自菲薄,一想到凌罗此前提到的二人相遇相知之景,凌天便有种预感二人定是缘分匪浅,如果彼此能再多些勇气的话,那幸福也许触手可及。

  但她也明白女儿心里的伤由来已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愈合的。

  因而此刻凌天以自己过来人的经验开解女儿道:“阿罗,人这一辈子受的苦会很多,不过那都只是一个过程罢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所以做人呢,千万别沉湎于过去,要活在当下,珍惜眼前才好。”

  “当然这事肯定还得从长计议,娘今天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凌天担心女儿会思虑过重,因而临了特意宽慰了她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