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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四大家族的密会与南宫煜的打算

  在黄家的客厅中,将所有仆役打发出去之后,须发皆白却面如婴儿的黄家家主黄瑶,捋着他颌下每天精心打理的三尺白髯,对再坐之人发出了询问:

  “各位!这朝廷刚刚占了这宁州,就不顾礼法规矩,不止把所有的髌骨之臣弃若敝履,连那些辛勤劳苦的干吏们也全都被弃之不用,换上来的竟然是一些寒门小人和黔首黎氓之徒!

  如此倒行逆施千古未有,简直骇人听闻啊!

  如此世道,必然小人奸佞横行,忠臣能士报国无门啊!

  就是因为朝廷的倒行逆施,我黄家不仅丢了这香山县知县之位,就连那些宁州府衙的门生故吏也没能幸免!

  看这架势,这朝廷来者不善哪!若这香山县衙全都是一群生人坐堂,那这香山县还能有咱们几家说话的份吗?

  如今这朝廷委派的香山知县和其下的官吏马上就要到了,老夫邀请几位前来,就是想问一下,咱们要如何应对这些奸佞小人啊?”

  “哈哈!黄老多虑了!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

  这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只要是人就是能够收买的!

  只要咱们肯下本钱,我就不信这些乍居高位、没见过什么市面的黎氓之辈,面对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还能个个都坐怀不乱不成?”

  和黄瑶语带忧虑不同,慈眉善目,胖的跟个弥勒佛一样,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光从外貌上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就是这香山县乃至宁州府最大的人口贩子的陈家家主陈安,则是对新知县要上任的消息相当的不以为然。

  人为了钱一个人能够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陈安可是知道得不能再清楚了。

  在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钱搞不定的事,只要钱给够,就是父母儿女都是能够出卖的,何况是搞定一个小小的知县?

  所以他对于新知县的到来,并不如何优心,反而觉得,如果这个新知县真像传闻中说的是寒门或者干脆就是泥腿子出身的话,那收买起来应该比世家出身的人更容易才是,毕竟这些出身的人眼皮子浅嘛!

  如果真能如他所想,那这反而比黄家人继续担任这香山县的知县,要来的好得多啊!

  “哼!陈兄想得倒是很美嘛!

  可惜这官府现在可是不同以往,现在控制朝政的,可不是过去老朝廷的衮衮诸公,而是那妖神!

  这过去的老方法,现在可是未必还能有用,陈兄当心阴沟里翻船,把你这身肥膘给交代了啊!”

  一脸阴沉的吕家家主吕方,阴着个脸提醒陈安道。

  最近他吕家布置收买的宁州各处山贼土匪,在御林军的大力围剿之下损失惨重,连带着他家的镖局业务也严重缩水。

  虽然这镖局的那点收入对比垄断海贸所得的利益不值一提,但是这收买培植土匪来控制陆地商路,可是他吕家能够与其他三个家族一起瓜分海贸利益的倚仗啊!

  如果失去这控制商路的能力,那其他三家凭什么还会让他吕家参与?他们三家每家多分一份不好吗?

  吕方相信如果不是现在正好有共同的敌人出现,眼前这三个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很可能都已经开始对他家落井下石了!

  所以和还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只是担心之后形势可能有变的三家不同,他吕家现在可是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就此万劫不复!

  情势如此恶劣,偏偏吕方又想不到破局之法,这心情自然就如同他的脸色一样阴沉,这说起话来自然也有些冲!

  “哈哈哈!吕兄此言差矣!就算这朝廷现在是那妖神主政又如何?这下面做事的还不都是人?他手下的这些人难道还能因为祂而一个个的都变得不食人间烟火了不成?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必然会有其喜好,或是好钱或是好色,亦或是好名好虚荣,只要能够满足其偏好,那任他再是英雄豪杰,也必然要为我所用!

  就比如那宁王,如此枭雄最后还不是被我用银钱收买,默认了我等在这香山县的地位了吗?这小小一个知县,还能比那宁王还要难对付不成!”

  用每年提供大量钱财为代价,说服了垂涎这香山县海贸却又有些投鼠忌器的宁王,默许了他们四家对于香山县的统治,是陈安这辈子最得意的事,现在拿出来作为例子一说,果然让之前还对他万试万灵的收买之策语含讥讽的吕方,变得无话可说了。

  不过对于陈安主张的只需要进行收买,不必做太多别的准备的想法,其实不止吕方一个人觉得不妥,所以这时刚才一直沉默的南宫家家主南宫煜开口了。

  “陈兄!这吕兄所说却是不无道理,据小弟所知,这一次朝廷派来的知县杜锦,乃是寒门出身,颇有才干,之前官至新朝的廷尉府右监,在任职期间以铁面无私,刚直不阿闻名,若是其人不是欺世盗名之辈的话,那想收买他为我等所用恐非易事啊!”

  “呃!这人还没到,南宫贤弟你就已经把他的底摸清了?当真是好手段啊!”

  “哈哈!就像陈兄所说,这是人就都是可以收买的,何况这杜锦的底细也非是什么机密之事,想要打听起来也并不难,倒也不值得陈兄夸奖!”

  可是这里这些人也都是人精,如何不知在这朝廷刚刚进驻宁州之际,外人想要打听到这种朝廷内部官员调动的准确信息,可不是什么容易之事!

  之前几家在得知这香山县将要迎来新知县之时,也都曾派人打探过消息,可是他们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现在这南宫家竟然不声不响的就办到了他们三家都没有办到的事,他们在对南宫家的力量暗暗心惊之余,又非常之高兴!

  毕竟和之前连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只能瞎琢磨比起来,现在有了具体的情报之后,这安排起来就要容易得多了,所以除了陈安之外,黄,吕二人也开口对南宫煜恭维了两句。

  南宫煜对此谦虚了几句后之后,就接着开口谈起了正事:“诸位,现在看来这事情恐怕有些不妙,这杜锦若不是欺世盗名之徒,那陈兄的收买之策恐难见效啊!

  固然如陈兄所言,这人都是可以收买的,只是所需利益不同,但是怕就怕这杜锦会觉得,把咱们几家弄倒来取悦那对世家大族无比苛刻的妖神,才是他能得到最大利益方法那就糟了呀!

  以他往日的履历来看,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所以小弟觉得,若是事情当真如此,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提前有所准备才行啊!”

  “嗯!南宫贤侄所言不错!却是该早做准备!”

  “不错!南宫老弟就是比这胖子看得明白!我就说他那一套不怎么靠谱,看来我果然有先见之明!”

  “哼!陈某再如何也比你这只懂得打打杀杀的莽夫要强!不过南宫贤弟所虑也确有道理……”

  几人之后就针对如何对付杜锦,仔细的商议了一番,最后商议出了三种对策。

  第一种自然还是陈安所擅长的收买之策,虽然南宫煜说这杜锦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但是不试试的话如何能知道他是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哪?

  而第二种对策,则是在收买失败之后,转而将收买的目标对准杜锦手下的那些官吏们。

  因为就算是杜锦本人刚正不阿,可也不代表着他的手下们都会如此啊!

  只要能收买足够多的官吏,那几家就有把握利用这些官吏,直接把杜锦这个主官给架空,到时候这香山县的事,还不是他们几家说了算?

  至于第三种对策,乃是在万不得已之下才会使出的下下策,那就是在对杜锦和他的手下们相继收买失败,而且他们还威胁到了几家利益的情况下,几家就会想办法把杜锦给除掉,让朝廷再派一个人来,然后再想办法拉拢收买这个新的知县。

  这最后一条计策好就好在不可能所有人都会是无法收买的,真正能够刚正不阿之人几家这辈子能碰到一个都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总不可能之后朝廷派来的人个个都是如此,他们总能找到一个愿意合作的。

  可是这个计策之所以是下下策,就是因为这样做是有风险的,而且风险还不小!

  这种直接对朝廷命官下杀手的事,可是最是犯朝廷忌讳的,到时候要是引得朝廷震怒,直接把伥鬼军派下来,那就糟糕透顶了。

  朝廷也不可能都是傻瓜,一地主官就这样死在任上,哪怕几家做的再是天衣无缝,再是安排多少替死鬼,作为最终得益人的他们也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洗脱嫌疑。

  到时候若是朝廷大军直接不讲道理的下狠手清缴,他们这些人又拿什么抵挡?

  连身为天下十大诸侯王之一的宁王都在朝廷的伥鬼军面前跪了,他们几个可不会以为他们几家加起来就能比宁王还强了!

  所以在几人的商议之下,都一致同意这最后一策,只有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才会实行。

  商议好了对策之后,陈安吕方和南宫煜几人就纷纷起身告辞,离开了黄家。

  陈安和吕方如何匆匆回转家族,又是如何按照几人商议的细节开始做起了准备不提,单说这南宫煜,在回到南宫家之后,马上就把自己的心腹,也是他南宫家的大管家冯黎单独叫进了书房。

  按理是这南宫煜是南宫家的家主,和这冯黎分数主仆,可是在这二人独处之时,南宫煜却并没有像在外人面前那样对冯黎颐气指使,反而对其异常的客气,直接口称黎叔。

  “黎叔!现在情况不妙!这香山县的基业恐怕是保不住了!

  你今天晚上就直接出海,把我的判断禀告我爹,让他和弟兄们都做好准备。

  另外这南宫家虽然保不住了,可是这南宫家几百年的积蓄可不能白白便宜了朝廷,所以黎叔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带足人手,咱们要尽快不引入注意的把这南宫家给搬成一个空壳才行!”

  南宫煜的话,直接把这位黎叔给下了一跳。

  “少当家的?这是怎么话说的?这怎么好好的基业说不要就不要了?

  您先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然老叔没法跟大当家交代啊!”

  南宫煜脸色凝重的道:“黎叔!这朝廷已经派了新知县来你已经知道了吧?”

  “这我当然知道,怎么,莫不是这叫杜锦的新县令不好对付?少当家你刚才不是去见那三家之人商量对策了吗?莫非以四家之力,还对付不了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不成?那要不要我老黎带上人手,趁这姓杜的还在半路上,偷偷的把他给做了?”

  “呵呵!要是如此简单就好了呀!”南宫煜叹了一口气后道:“黎叔你有所不知,根据咱们好不容易收买的那个吏部小吏提供的情报,原本这香山县知县的人选另有其人,可是不知为何,突然就被换成了杜锦这出名了不懂变通之人,听说还是那白虎大神亲自选定的。

  而且据说在授官之时,这杜锦还被那白虎单独留下,过了一个时辰才从那行宫中出来,显然是被赋予了某种重任。

  这种种迹象,无不表明朝廷……不!是那白虎已经盯上这香山县了!

  呵呵!我早该想到,这香山县的海贸利益何等惊人,那据说也非常擅长货殖,听说为了云州货殖兴盛,还屈尊亲手研制研制了好几样特产出来的白虎,如何能放过这香山县?

  所以派人收回这海贸之利也是应有之义,而这挡了路的香山四大家,自然也一定已经被其列入了清除之列了!

  一定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派出这据说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杜锦来当这香山知县,看来那位大神是已经不准备给咱们留活路了啊!

  所以单单对付杜锦这一个小小的知县已经是毫无用处了,就算是取了他的性命又能如何?

  他可不是一个人,身后站着的可是大周新朝,是那神通广大的白虎星君!

  连坐拥二州之地,麾下精兵数十万的宁王,面对那位都直接兵败身死,这小小的香山县四大家族就算再是如何挣扎,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所以这南宫家的基业肯定是保不住了,黎叔!我说了这么多,你都明白了吗?”

  “到明白了!少当家放心!我一定把少当家的意思,原原本本给大当家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