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这狗官！实在是欺人太甚！”
还是在黄家的会客厅，还是四大家族的家主在密会，可是这一回摔杯子的人，就变成了陈安了。
在这几天里，杜锦并没有在只盯着黄家一家来搞，反而把目标转移到了陈家。
这短短几天之内，像是潮沟村一样的，黄家在城外用来藏匿调教拐卖人口的秘密窝点，全部被得到杜锦命令的林长生带着人给清扫一空！
因为杜锦已经从陈华这个陈家嫡长子那里得多了这些窝点的所有情报，所以林长生的行动也异常迅速，加上这些窝点为了隐秘，本来都是设置在与外界交流近乎没有的乡村等地，哪怕林长生带着城卫军和提刑司的警员们大动干戈，也不怕会被无关之人看到，加上江海带着锦衣卫的职业者们查遗补漏，所以一直到这些窝点被清扫完毕，林长生他们押着人数足有三四千的人犯们浩浩荡荡的回归了香山县城时，陈安才后知后觉的得知了自家在城外的羽翼，竟然已经被人剪出干净的震撼消息。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自诩胸有城府，泰山崩于前也不能让自己变色的陈安，也是一股急火攻心，直接就喷出了一口老血，差一点就当场去世。
其实城外的那些窝点中，损失的那些‘货物’还有那些同流合污的村民们对于陈家到不算什么，再去抓再去找就是了，可是那些拐子牙侩还有精锐打手的损失，可就让陈安痛心了。
那些本来就是陈家私兵的精锐打手们的损失，直接就让陈家手中的力量丧失了一大半，如果说这些打手，还能再通过招募训练一些流民青壮慢慢补充回来话，那那些拐子和牙侩的补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这种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恶人，可不是土里种出来的，那些突破人性底线的事情，也不是随便找几个流氓混混就能干的。
要知道，这拐子和牙侩哪怕是在恶人当中，也是珍惜物种，虽然现在这个世道可谓是恶人无数，可是会‘自甘堕落’去干这种最最伤天害理，也最泯灭人性的恶心事的恶人，也是不多。
哪怕是那些最穷凶极恶的土匪山贼们，也都耻于和这些只会凌虐妇幼的龌鹾之辈为伍，所以陈家当初集合能集合起这么多的这种人渣，那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
尤其是牙侩这个负责调教的‘技术工种’，那更是珍惜动物，哪怕陈家也只有几十人而已，而这还是陈家几代人几十年间一个一个的招募和培养的成果，平时哪怕损失一两个那都是值得陈家大动干戈的事，更不要说被人给一锅端了，这可是毁了陈家几十年的苦功啊！
这要是之前，陈安绝对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些拐子和牙侩从衙门捞出来，实际上要是以前发生这种事，面对那个和他陈家有无数勾连的衙门，陈安只需要随便派一个家仆，拿着他的帖子就能把人给捞出来，哪怕是把衙门当成自家开的黄家，也得给他这个面子。
可是现在面对这全是陌生之人的衙门，还有如同疯狗一般追着他们四大家族乱咬的杜锦，陈安不仅没有门路捞人，而且为了不让杜锦那条疯狗抓到直接对他黄家动手的借口，陈安不止不能去营救说情，反而还不得不对上门问罪的差役一推二六五，把罪责全都推到那些被抓住的陈家族人身上，就算如此，最后陈家还是牺牲了两名高层长老出面顶罪，才算是把事情应付了过去。
而因为这一回抓得人实在是有点多，光靠香山县的牢房根本就装不下这么多的犯人，所以杜锦在城中召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公审大会，在全城百姓的面前公审了这几千名大大小小的人渣，并给予了他们应得的判决——终身劳役之后，就把他们交给了提前得到杜锦通知而赶过来，负责押送这些人犯去矿山劈石头的御林军们。
这让还准备着在押送半路拦截的陈安彻底没有了指望，连宁王大军都对付不了的伥鬼军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陈家能对付得了的，这点自知之明陈安还是有的。
所以陈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陈家赖以维持香山县四大家族地位的底蕴，就这样在他眼前被御林军给押走了，他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这让一项自诩智计过人的陈安如何能够甘心？所以在观看完了那场声势浩大的公审大会，又聚到了黄家商量对策的时候，陈安也和几天前的黄姚一样，没说几句就怒气上涌，直接就摔了杯子！
“那个狗官，竟敢如此迫害我陈家！我要他死！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还要把他挫骨扬灰，方消我心头之恨啊！”
“诶！陈贤侄暂且息怒，莫要着急。
依老朽看，现在这形势尚不明朗，贸然行事有百害而无一利啊！所以贤侄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黄瑶嘴上说着劝说的话，可是无论语气还是嘴角隐隐挂着的那一丝笑意，都无不说明了他的言不由衷！
从他说的话和几天前陈安和他说的几乎一模一样来看，其实他就是在幸灾乐祸！
毕竟几天前只有他黄家一家倒霉，他自然是怒火冲天，可是现在这陈家也跟着倒霉了，之前还大义凛然的劝阻他的陈安也像他之前一样被气的怒火攻心了，他心里反而奇怪的高兴起来了。
“是啊！陈兄！这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可千万不要意气行事啊！”
“陈兄！黄老和吕兄说的对呀，这姓杜的毕竟是朝廷命官，这暗杀之事实有风险，能不做还是不做的好啊！”
就如同几天前的翻版一般，一家发火，其他三家相劝，不过现在怒火攻心，对杜锦喊打喊杀的人，却变成了几天前还在劝阻陈安让他不要冲动行事的陈安了，这世事的难料莫过于此。
“呼！呼！”
不过陈安毕竟不是黄瑶，即使在如此愤怒之时，也并没有失去理智。
他在大口的喘了两口粗气之后，抬手制止了还要对他出言相劝的三人后道：“诸位放心！我陈安岂是不顾大局之人？现在还不是动这狗官的时候，所以就是我陈家再受那狗官刁难，这时机不到，陈某也不会贸然行事的！”
“这？贤侄果然是做大事之人，为顾全大局能忍人所不能忍，老夫佩服啊！”
“陈兄你有如此觉悟，我老吕也佩服之至！”
“陈兄高义！”
“呵呵！几位先不必忙着恭维于我，我说要那狗官的命，可是出于真心。
依我之见，这狗官对咱们四家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了，他就是一心的想至咱们于死地！
这狗官与咱们四家明显不能共存，所以现在的形势明显不是他死就是咱们亡！
所以咱们之前算计那些拉拢架空之类的计策，都可以放起来了，咱们几家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弄死他！”
听了陈安的话，其他三人对视了几下，最后还是吕方问出了口。
“陈兄？这弄死那狗官我老吕倒是不反对，可是陈兄你刚刚不还说现在时机未到吗？莫非陈兄改主意了？”
陈安答道：“不！我当然不是说现在就弄死这狗官。
只有在咱们收买到了足够多足够分量的内应，能够保证弄死他之后还不给咱们招来朝廷的注意之后，咱们才能对那狗官动手，否则很可能就会惹来灭门之祸！
所以在时机成熟之前，无论这狗官如何刁难，如何倒行逆施，我都会忍！
而且不止我陈家要忍，你们几家也同样要忍！毕竟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有哪家忍不住惹来了朝廷的关注，那咱们几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我提议，如果有人贸然行事，那他就是拿咱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剩下的人就要群起而攻之如何？”
“陈兄所言极是！”
“嗯……贤侄所说却有道理，值此危亡之际，咱们几家却是需要同进同退才是。”
“我老吕没什么说的，就按陈兄你说得办！”
因为陈安所说确实在理，所以另外三人只是略一沉吟，就都点头答应下来。
看到三人都表示了赞同，陈安接着道：“既然几位都赞同这个提议，那陈某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以这狗官这段时间里的作为来看，在咱们收买内应期间，这狗官大概也不会闲着，很可能还会像疯狗一样咬着咱们不放，咱们几家恐怕也避免不了要受一些损伤了！
不过好在这狗官前几次出手时，都是严格的依律行事，只要在律法方面找不出理由，他就会直接收手，虽然不知这狗官是生性如此还是爱惜羽毛，可是想依靠几条新律法就搬倒咱们几家，那简直就是做梦！
所以他之后如果依然如此行事，那无论是动到谁家头上，大家都要忍，哪怕是伤筋动骨也要先忍他一时！
特别是吕兄和南宫贤弟，按照这狗官的行事规律，这前些天是黄家，现在又是我陈家，想来过几天就应该就会对你们两家动手了，到时候还希望吕兄和南宫贤弟能忍住这切肤之痛啊！”
“陈兄放心！我老吕这必然不会出差错！”
“呵呵！这大局为重的事，小弟我还是省得的！”
“好！既如此，咱们回去就各显其能，全力拉拢收买这县衙中的官吏，也好早日送那狗官上路！
不过这杀官之事毕竟干系太大，所以陈某提议，我等不如对天盟誓歃血为盟，然后再就此事写下盟书分别保管可好？”
“善！”×3
对于陈凡的提议，另外三人都觉得不错，如此一来，几人分别掌握着有对方签名的杀官的盟书的话，那几家就真的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再不用防备其他人在这件事不出力甚至是卖队友了。
于是几人纷纷纷纷称善后，黄瑶就让人备下了三牲祭礼，几人就在这会客厅中秘密的祭拜了天地，歃血为盟！
之后各自掌握了盟书的几家果然同进同退，在极力拉拢县衙官吏的同时，对于杜锦的逼迫是一忍再忍！
在几天后杜锦带人突击检查了陈家控制的各处青楼，解除了所有技女卖身契的同时，又将那些犯了逼良为娼，虐待技女之罪的一众老鸹打手，乃至陈家的管事掌柜们给抓了进去，顺手还将出了这些问题的青楼以收缴赃物的理由收归官有的时候，他们四家忍了！
在又过了几天，杜锦带着人，突然包围了吕家的镖局，并以查案为名，将里面那些身负案底，名为镖师实为亡命之徒的家伙们一网打尽，然后直接查封了吕家镖局的时候，在付出了几个吕氏族人顶罪只好，几家又忍了！
之后在杜锦派出了何有亮和山豹带队的税务侦缉队精英们，以打击偷税漏税为名，大肆查验南宫家掌握的商会和旗下的店铺，在宁州易主的这几个月内的账目，并查出一堆的错漏之处，最后以郑凡制定的偷一罚百的新税法，将大批南宫家名下的商铺收归官有，并勒令南宫家掌控的那些商会解散之时，几家又忍了！
而在几家歃血为盟的一个月之后，由杜锦从宁州城请来的几名石匠和墨师职业者，在离码头不远处的仓库区域，用杜锦提前征收平整出来的空地处，给香山县的百姓们表演了一场平地起高楼的好戏。
当他们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就把那座三层高的海关大楼建了出来后，当杜锦直接当众宣布以后这香山县所有的进出口货物，只要在之后会设立在这海关大楼三楼的海关衙门处报备交税之后，就可以在位于这海关大楼一楼和二楼的两个交易大厅中自由交易，并且这种交易还有官府担保受到官府保护，再也不用在乎某些家族的脸色，也不用再让某些家族的剥削抽成的时候，已经决定了在动手时机成熟之前要尽力忍耐的四大家族，还是忍……他n的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