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
“方嬷嬷呀。病好利索了？瘦了些。”魏谨然看着皮包骨一般的方嬷嬷道。
“是，是，病了一场。还好老夫人仁慈，一直为我延医用药。老奴才能痊愈。”
方嬷嬷赶紧趁机夸了魏老夫人一下。
“方嬷嬷伺候母亲多年，又将大姐带大。魏家自然不会亏待你。现在好了，大姐嫁到方家。方嬷嬷跟着回去，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是，是。”在她心里，方淑佳才是她的主子。方家才是她的主家。
因为有方家在，所以做某些事的时候她并不担忧魏家能把她怎么样。
事实证明，她猜得对，也不对。
魏家没有将她发卖，也没有狠狠的将她杖责一顿。
但是，她病了。被移出院子，以免过了病气。
魏家也没有故意亏着她，反倒一直给她延医用药。可惜换了几个方子都无用。
她也想过那人已经被老夫人吩咐了，就是想让她病死。所以，她挣扎的拿出积蓄，让人偷偷给换个大夫。
魏老夫人很大方，她想换哪个大夫，就换哪个，一个接一个的换。
那个时候，方嬷嬷才知道。方家主母要整治她一个婆子轻而易举。
躺在病塌上，自家小姐从未来瞧过她，更不用说方家了。
自己只是一个女仆而已，却心高气傲，身在魏家心却向着方家。瞧不起方淑秀一个庶女成为将军夫人。
在小姐行差就错时，不规劝，却听之任之，魏老夫人不打杀自己，这样做也是想让自己死得体面些，也给魏家留个体面。
可惜，她不想要体面，只想要活着。
所以，方嬷嬷挣扎着，让人搀扶着就是想要去见魏老夫人一面。
说想去给魏老夫人磕个头，给主家谢个恩。
她为何不去找方淑秀呢？
因为在她心里，方淑秀永远是那个用了手段抢了自家小姐夫人位置的庶女。
而且，这件事应该是魏老夫人的手笔，方淑秀并没有权利过问。
趴在念心苑的地砖上，方嬷嬷眼泪涟涟的述说着自己的感激。
还有这么多年在魏家，照顾着方淑佳，又遇方淑佳过世临终托孤，自己又看着魏谨菲慢慢长大。
“我记得你以前是叫竹香是吧？看这读书人的名字取的就是雅致。”
魏老夫人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把方嬷嬷都弄懵了。
“是。老奴是叫竹香。”自从方淑佳去了以后，就没有这样唤过自己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魏老夫人还记得。
魏老夫人笑道：“嗯，不错，还没忘。只是，你今日来，是以为你的病好不了，是我动的手脚？”
“呵呵，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我想要你死，你还拖得到现在？哎，还是个孩子呀。看不清，看不清呀。”
方嬷嬷听了这话，马上磕头道：“不，不，老夫人。您误会了，我怎么敢这么想。老夫人慈悲，求你救救我吧。救救我。”
“别磕了。佛祖不喜见血。”
“是，是。”方嬷嬷马上停了下来，擦拭去头上的血迹。
“老夫人慈悲，请救救我。”
“大夫不是说了吗？你那是心病。我又不是神医，哪里救得了你。不过呀，我这日日诵经，倒有几点感悟可以和你说说。”
“老夫人请讲，老奴定牢记于心。”
“这做人呀。就该本份。本份的人才不会惹事端。看着这山忘那山，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你呀，心是好的。所以才让你继续伺候念丫头，这样大家都放心。但是，你太惯着她了。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了。”
“老夫人，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做好我的本份。没有规劝好小姐。老夫人，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方嬷嬷听着魏老夫人的话，突然有了希望。
如果魏老夫人什么也不愿和她说，那才是彻底没了希望了。
“她是我的孙女，我自然是希望她好的。可是，这个家她也呆不了多久了呀。去吧，去吧，你去吧。”
“老夫人……老夫人……”方嬷嬷还想表表衷心，却有人来拉她，驾起她。
“好姐姐。我还有话，我还有话要说。”方嬷嬷赶紧摸出一个布包塞了过去。
一旁的人却道：“死人的东西拿着晦气。”
方嬷嬷吓了一跳，却见那婆子一边笑，一边把东西收入怀中，她道：“你瞎说什么？方嬷嬷可是前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日后也是要跟着大小姐去方家享福的。”
那人收了东西，却只是唤来两个小丫头，吩咐道：“把人给拖回去。”
“我……老姐姐，求求你了。”
那人扒开方嬷嬷的手，道：“别求我了。也别说了。日日在老夫人跟前表衷心的不知多少人。老夫人心慈，听你们唠叨。我这耳朵呀都长茧了。”
“再说了，说有何用，得做才行。老夫人心如明镜，你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
又被拖回了原处，方嬷嬷躺在冷冰冰的床上，想着今日的事。
或许真是快要死了，她反倒异常清醒。
说自己是心病，那死与不死不就是一句话。
说自己年轻，不本份。又说担心魏谨菲。
担心什么呢？担心大小姐给魏家惹祸吗？
嫁人方家还给魏家惹祸？
方嬷嬷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但是她还是看到了希望。
说得多了，不愿听，就看怎么做了？
自己能怎么做呢？
第二日，她翻出自己仅剩的几十两银子，斟酌了一番，忍痛分成两份。
“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过了不久，魏谨菲就收到了方嬷嬷写的信。
“大夫，家里不是给她请了吗？现在还不好，找我有何用？我现在这个还能帮她什么。”
魏谨菲自身难保，正是用人之际，方嬷嬷这样也帮不上她。
那信她看也没看，就丢到一旁。
但，同样的大夫，同样的药，慢慢的，方嬷嬷的病就有了好转。
再去魏老夫人面前磕头时，她更加佩服自家的这位老夫人了。
“你病还未好利索，还是先去别处找个差事吧。”
“是。”这个时候，就算让自己去洗夜壶，方嬷嬷也是愿意的。
后面的日子，确实苦，累，但是她也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