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不变的神色,更加用力的拽着她的衣衫,声音渐渐放缓,如此低微的乞求:
“其实…其实想要我救她也可以啊!要了我,让我成为你的女人,我想,她舒清定是非常希望见到此事的。”
她双眼空洞的看着他,或许早已疯狂。
“贱人!”
皇甫擎睿一把将她甩开,满目都是厌恶。
亏他在简林庆告诉她养蛊者是谁,在巧儿告诉他秀儿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与怪异举动之后,还有所怀疑,担心自己冤枉了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如此可恶。
“哈哈哈哈!怎么,不愿意?那行啊!你走,你走啊!你走以后,我就自杀,有着你最爱的女人陪着我死,我秀儿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她癫狂的大笑着,她已经如此卑微恳求,她竟还如此决绝的不要她。难道她秀儿,就是如此差劲吗?
“你所要的,本王都给你。”他一把提起她的衣领,眼中像是幽若的冥火一般:
“你会成为本王的女人,有名无实的女人。”
他嘴角勾起一个还看的弧度,却是如此的残忍妖娆。
秀儿狼狈的坐与雪地上,看着男子的背影,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八年的陪伴,竟比不上那个女人的一夕吗?她有什么?她到底比她强在哪里?为了她,他竟要如此对待她。’
傍晚,清水苑外。雪花点点飘落,皇甫擎睿静立在被雪花覆盖的树下,看着昏蒙的天空,不禁在想:
‘到底是雪太过明亮,还是天空本就黑暗?到底是谁蒙蔽了谁的心?’
“我看到了。”
身后响起轻柔的脚步声,碾压着厚厚的雪,皇甫灵站立在了他的身旁。
“什么?”他疑惑的问道。
“秀儿威胁你。”她淡淡答道。
“不要告诉她,好吗?”他声音低沉悲凉。
“为什么?”她平静的问道。
“还不到时机。”他回答。
“可她对我好,我不想骗她。”她转头看他,说的理所当然。
“皇妹,这世间最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是本王。”他亦转头看她,眸中,却是她看不懂的深邃。
“好!”她虽看不懂他的眼神,但她却相信他。不知为何,或许只是他说,他是她的哥哥,她是他的皇妹。
舒清这几日以来一直在迷迷糊糊中度过,但她知道,总有个身影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
有时候,他听到那男子温柔的叫着自己‘娘子’。有时候,她听他温柔的在自己耳边说:
“清儿,跟我走。”
她每日被这些声音包围着,却不知道谁是谁了,好像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可为什么,另一个男子竟要带着面具。
她脑中模糊,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好想清醒过来,好想摆脱这种生活,她想抓着他们的手,告诉他们,拉起她,拉起她。她不想再沉睡在这个梦中,她不想每日都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心间的煎熬。
“娘子,来,喝药!”
朦胧中,她感到有温热的东西流入她的口中,似乎透着腥味。她想要抗拒,茫然无措的抬起疲重的眼皮,似乎看到枫亦清那张醉人的面容。
她想要微笑,可大脑好似控制不了她的身体。
她举了举手,可面前那人好像又变成了皇甫擎睿,他一会儿带着面具,一会儿又满脸疤痕的看着她。
她想要触摸她的脸,可场景好像又发生了变化。
她不知道变了多少次,就这样,来来回回,变来变去。她终于昏睡了过去。
几日后,当舒清再次睁开双眼时,看到的是一张张疲惫却也带着希望的脸。
她虚弱的笑了笑,想要开口说话,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般,就是发不出声来。
“小姐,您终于醒了,奴婢好担心呢。”
千萍那个小丫头哭哭啼啼的趴在了她的身上,她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乖,咳……”
“喝水!”
皇甫灵将水递给舒清,千萍尴尬的从她身上起来,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舒清抿嘴轻笑,经历过这场灾难,再次看到屋中众人亲近的样子,她是幸福的。
“王爷呢?”
她将水杯递给千萍,低声问道。
“嗯?”
众人低下头去,似乎都在回避着这个问题。
“嫂嫂,你该休息了。”
皇甫灵坐到床边,几日和众人相处的日子,似乎让她看上去没有那么冷淡了。
舒清轻轻拉过她的手,眼中全是温暖。
“与嫂嫂说说话。”
皇甫灵轻轻点了点头,众人看着如今的场景,识趣的退了出去。
“我的蛊解了?”她轻声问道。
“还没有完全解。”她不习惯的将手抽了出来,站起身来,低声回道。
“蛊没完全解,但你要走了,是吗?”
她的眼神温柔,可却也如此炽热。
皇甫灵躲避不及,也从来不知如何撒谎,便点了点头。
“嫂嫂已经没有危险了,我该回竹沁居了。”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她不知为何,竟然开口解释。
从十三岁开始,她一直一人生活在京郊的竹沁居中。她不知道别人的人生该是怎样,但她知道,竹沁居的生活,便是自己一生的生活。
每日日出而起,研制蛊虫。她喜欢清净,喜欢一个人生活,若是有人搅了她的宁静,她便杀了那个人。
“留下来,陪我,好吗?”
舒清看着她,慢慢坐起了身。她急忙扶住她,眼中是犹豫与纠葛。
竹沁居外的生活,本来与她无关。可她从被皇甫擎睿带到这儿以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她违背了自己所认为的规矩,陪在了舒清的身边、发现了皇甫擎睿的纠结、看着众人对舒清的关爱与依恋。
“恩!”她再次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也许,只要是嫂嫂说的,她就会答应吧。
“谢谢。”舒清再次握住她的手,由衷道谢。
她知道她的故事,不想让这么一个天真纯洁的女孩再次回到那孤冷的竹沁居中。何况,她也舍不得她。
她的人生可以有别的活法,她会帮她,让她从此快乐。
“不用,我只是喜欢与你在一起。你像母亲,她也曾说,我是最漂亮的。”
她嘴角弯起,追忆着母亲的音容笑貌,也看着面前的舒清。
与她在一起,似乎挺好,至少她不反感,她很开心。
几日后,舒清刚将皇甫擎睿托人送来的汤药喝完,坐在床上无所事事,便见门外出现一双男人特有的黑色靴子。
她抬头看去,男子修长的身材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浓眉大眼,半张俊逸的面容,半张冰冷的面具。薄而性感的嘴唇,乌黑亮丽的头发整齐的束起。黑色的衣装在风中摇荡,她竟然看痴了。
这是她的夫君,是她今生的依靠。可他的心里却装着另一个女人,她嘴角翘起,眼中却泛起泪光:
“王爷!”
她低声叫道,却如同穿越时空一般,回荡在了他的耳边。
他疾步走了进去,嘴边的话语却终是没有说出来。
“你还好吗?”
他沙哑着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很好!”
绝美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她不敢擦拭,唯恐一眨眼,他又消失不见。
这么多日,她一人躺在床上,见不到他的踪迹,心中全是担心。
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她担心他不要她了,担心他不留一句话语,便离开自己的生命。
她想要去找他,可是,她不敢。她爱的彷徨,爱的小心。她有时候想要他的一个答案,这样,她就知道她是去是留;可她有时又害怕他的答案,她怕如那晚一般,他将另一个女子搂在怀中,如同看坏人一般警惕的看她。
她不要,她宁愿自己先欺骗着自己,这样至少心中没有那么痛。不会窒息,不会痛的想死。
他听到她的回答,却是静立在那儿,沉默着不知再说些什么。
“你……”
“你每日送来的药,我都会喝。”床头上立着的青色瓷碗,静静地看着两人。
她知道那是解药,她也知道,那里面有养蛊之人的鲜血。
“养蛊人,是谁?”
几日来,没有人向她提及养蛊人是谁。她知道,她们都是收到了他的命令。
她不想强迫她们,但她想要知道真相,所以今天,她问他了。
她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别的她没有所求。
他抿着嘴唇,目光依然盯着那空了的药碗,不敢转移目光,不敢看她。
“是秀儿吧!”
他的反映,她看在眼里,心中所有的不确定,都一一消退。真的是她,那个女人。
‘呵呵!’她心中自嘲一笑,每日用着她所爱之人的鲜血,他该是痛苦的吧。
“我知道你舍不得杀她,不用继续让我用她的血了,终有一天我还会死的。”
她不会轻易选择死亡,可也不想看到他心痛。七七四十九天,那么多的鲜血,每给她喝一点,她都会抱着那个女人温柔的安慰着。
如果她就这样死了,是不是他会对她有那么一丝愧疚,是不是他就能记得,曾经他的生命中,有那么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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