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夫君天天想承宠 > 第029章 执念魂醒

  十一月初六。

  这日无阳,阴风习习倒有些寒凉。

  今日陆长庚起了个大早,为得以改观,还特整齐梳洗了一番。

  发以银冠束于头顶,身着胜色束腰交领,外搭缠枝纹铁绀色广袖常服,腰间是云雷纹宽腰带,挂一支深色香囊及镂空饕餮纹玉佩。

  陆长庚本就一副雄姿英发的威武气息,今日这身装扮倒又多了几分爽练。

  面上是掩不住的期盼喜色,心下暗暗发誓,势必要夺回江予初,以余生之力善待于她。

  出门前还照着铜镜反复练习微笑——剑眉如墨,目含粼波,唇角浅扬。

  确认身上再无杀戮气息才出了府门。

  没承想还未上轿,宫里人便已匆匆前来传话。

  说是头些日子陆长庚保荐的羽林军将军阳其山强取豪夺、欺霸民女闹出了人命,此事体大,已惊动了三法司。

  如今皇帝大怒,特传召陆长庚进宫问话。

  陆长庚心中欣喜霎时覆了层层厚冰,无奈,只得放下眼前,上马去了宫里。

  璟王府。

  为免引人注意,这日江予初特穿了身素静着装——

  不饰发冠,发髻着两支镶白玉木兰银簪及几株秀丽小钗。身着石竹色团花纹束胸长裙,外搭象牙色短袄,腰下配了块素色流苏连珠纹白玉禁步。

  莫辞粗略打量了一番,蹙眉,“今儿怎得这样素静?”

  “璟王殿下不是说让我莫要招摇?”江予初浅浅一笑,两目挑衅望着莫辞。

  莫辞吃瘪了一阵,只得道:“那走罢。”

  两人上了马车缓缓而去,江予初低眉无聊地拨弄着袖口,莫辞目光略扫过身旁人,暗笑着无奈摇了摇头。

  一阵凉风撩起窗边帷裳扑上肩头,江予初轻声打下两个喷嚏。

  莫辞轻笑了两声,转身拾起一件青蓝色斗篷替她披上。

  几分暖意环着身子,江予初不自在地往后闪躲了两番。

  “别动。”莫辞低眉系了结,全程倒也没有抬眼看她。

  “殿下!璟王殿下!”马车外忽的传来急促唤声。

  马车骤然停下,莫辞上前半步步掀了轿帘,那人是宫里的装扮。

  “何事。”

  那人恭敬拱手行了一礼,“陛下召见,请璟王移步入宫。”

  莫辞滞了滞,“可说了何事?”

  那人只道:“三法司皆得传召,殿下还是随我去一趟罢。”

  莫辞心下已大致明了,转头道:“今日我就不陪你去天水居了,若是我回得早就来接你。”

  江予初乖巧应下,莫辞则转而进了宫里备下的小轿。

  为满足外人评下的“琴瑟和鸣”,江予初还很配合地静静目送他离去,那一行人渐远。

  哪知也就收眸间的功夫,前边马儿忽的撕心长鸣一声。

  顺声望去,嘶吼马儿似疯魔一般高高扬起前蹄,马上男子一手控下径自拦在车前。

  驾马男子以玄色发带束于头顶,身着青褐色束腰紧袖,腰间挂着一柄狼头纹长剑。

  肤呈铜色,五官轮廓俊秀分明。手中紧握缰绳,静静鼓起道道青筋。

  双眉如墨,目光灼灼尽数柔情,似仰望高悬明月、又似不及散去青烟,近处眼下而遥触不及。

  霎时,江予初只觉心如熊火灼烧,脑中眩晕混然不堪,阵阵滚意似正冒出喉间,又似万千锐利碎屑直击头顶。

  额间瞬时泛红,鼓起根根红筋、渗出层层密汗。

  呼吸间胸口重得似再不能控,两目微微一沉便似要坠下。

  “王妃?您…还好吗?”赶马车的小厮小心问道。

  “……”

  江予初逐渐沉静,缓缓抬眸时,两目已转而痴凝,直望前头那驾马男子。

  她指尖狠狠抓着衣裙,眼尾眉梢皆是不能语说的憾意,蚀骨疼痛似在冲撞身里寸寸肌肤。

  半晌。

  终是沉叹一声敛了眸。

  她葱白指尖轻轻一扬。

  小厮会意,轻声放下轿帘,赶着马车径自绕过驾马男子。

  车轮沉沉,江予初全身颤得不能自已,呼吸更是不能自控。

  “回府。”

  小厮迟疑了稍刻,拉绳,调转马车方向……

  江予初抚下心疼之意,抬眼间眸中尽余恨意,面颊轮廓愈发分明,指尖抓着丝帕微颤泛红。

  璟王府。

  马车缓缓停下,风如疾同往日一样上前迎接。

  望着风如疾伸至眼下的手,江予初显然是凝滞了下来。

  “县主?”风如疾挥手在她眼下探了探。

  江予初缓缓凝神,挤出几分笑意搭上他的腕,不过下了马车的功夫便又收了手。

  “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璟王呢?”风如疾问道。

  江予初并不急着回答,只脚步一定,转身定定望着风如疾:“我要你替我去办件事。”

  风如疾会意,微微垂首凑近。

  “你要这个做什么?”风如疾听完是满眼错愕。

  江予初面色不改,语气淡然而不容商议:“我不仅要,还现在便要。”

  风如疾凝了她好一阵,接到的是不容半分置喙的坚决,便也只得无奈地应了。

  江予初回到星月阁院落时,飞絮也迎了来:“姑娘回来了。”

  “沐浴。”江予初淡淡说着,径自转身入了房。

  飞絮望着江予初背影顿了顿,迟疑了好一阵才哦了声。

  天色逐渐昏暗,不明星辰于上空忽闪。

  江予初静坐在窗下镜前,两目沉痴。

  “这是您要的东西。”风如疾轻轻置下一支白瓷红帽小瓶,深深看了她一眼,是担忧:“此物毒性极强,要慎用。”

  江予初将其收入掌中,两目镇定望着镜中人儿,“今夜,不许人打扰。退下。”

  风如疾滞了滞,抬眼,见她毫无商量余地便只得静静退出了房门。

  江予初沉笑一声,诡谲得如同深夜放光的猫眼。

  ——莫辞,你为了一己私欲生生拆散我和永夜,动则又以他的性命相逼。

  唯有你死,方能换得永夜余生安宁!

  江予初愈发愤恨,沉沉压下喉间苦水,眸中决绝更添几分。

  揭开红帽,伸手揽下案几银色酒壶正欲倒入。

  想了想又转手涂上了明艳唇脂。

  几分沉邃笑意爬上她的唇角,面上决绝得毫无退意。

  执着黛静静描过远山眉,柔腻引魂。

  眼梢扫下几浅淡粉,尽余姝媚。

  于唇间点下那盒赤红唇脂,摄人心魄。

  着栀子色荣华纹齐胸襦裙,外搭淡黄薄纱对襟广袖,一举一动皆是入骨媚意。

  执着一壶清酒、一卷字画、几碟小菜,静坐于院中小亭,此乃莫辞入房的必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