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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节

  “嘿!”羊皮筏子上,一个黄衣女子奋力在船头挥着手,“包拯!我们来救你们了!”萤雪不知用了什么法力竟然出现在从义岛而来的船上,萤雪身后是苒然和小辣椒。三个明媚娇艳各自生华的姑娘,看见包拯他们几艘小木筏,都纷纷起身一脸兴奋地挥着手。

  包拯看到是萤雪,一咕噜起了身,“是萤雪,她怎么会在船上?公孙,展昭,你们快看!”包拯喜笑颜开,模样像极了几日未吃奶突然看到娘的婴儿,那么天真无辜,毫无掩饰。

  因为萤雪他们的到来,先前拥挤的木筏子,此刻匀了些人出去,囚犯、守卫各自蹲守木筏,包拯一行和完颜夏他们都上到了随萤雪而来的皮筏。“张将军还在后面,不过,看上去是用不着他的大船了!你们真行,这么短时间,也能造出这么些木筏子。”小辣椒一边扶着完颜夏,一边道。

  “这倒要归功于你的父亲,要不是他,我们即便能想出来,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公孙策笑道。

  完颜夏敞笑了两声,在这旷海星辰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萤雪,你怎么会在这里?”包拯看向萤雪,“你不是回青州,陪公主去大辽了么?”

  萤雪冷冷地看了看包拯,一改方才的欢喜神色,“怎么,包公子,我去哪里还要给你回禀么?我想去哪里去哪里。”看样子,萤雪那日的气还未曾消。

  “不是,我只是关心一下,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包拯歉然道。

  萤雪愤懑不平,心里似乎纠集着无数可以令包拯吃瘪的旧账,“不用你关心,今日我也是按张将军吩咐来救船上的人的,怎么,看见我,让你失望了?要不,我再回去青州,省的再入你的眼,惹人晦气。”萤雪有一肚子的气,此刻竟不管不顾,当着一船的人撒了出来。

  “不是,你误会了……”还未等包拯解释完,公孙策扇子一挥,挡在了包拯的口前。

  “萤雪郡主,我替包拯问你一句,肯不肯委身嫁给他这个无官无职的平民百姓?”公孙策一脸坦然,一句话竟让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一船人,顿时失了声,纷纷看向包拯和萤雪。

  包拯神情尴尬,平日里淡然绝尘的样子全然不见,只是恍恍惚惚地傻笑了几声,他见萤雪虽面露娇羞,但并未回答,便自顾起身,清了清嗓子,“各位不要听公孙策胡说,方才他喝了那占婆酒,竟说起了胡话,我与萤雪郡主,一向清白,但……”包拯话说到此,看向萤雪,“你愿不愿意?”包拯没想到,自己许是也因为喝了占婆酒,把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萤雪听到包拯如此问,更加慌乱,心跳随即加速,“我只是个辽国的小小女官,现在虽被封为你们大宋的郡主,可那也是官家的权宜之计,这配不配,愿不愿的,有什么关联的。”萤雪有些语无伦次,小辣椒看她羞怯难当,便道:“我们大辽女子,才不会在意你有无一官半职,只要你对萤雪姐姐好,萤雪姐姐肯定愿意的,先前萤雪和我说过……”小辣椒还未说完,就被萤雪捂住了嘴。

  林芝见状,笑道:“这二八的姑娘,就是害臊,想来你们二人郎有情妾有意,这事儿啊,我看成!”

  皮筏上笑声不断,张回止在福船上看到他们在说笑,摸了摸胡须,“年轻就是好,可以成双成对,出生入死,仗剑天涯。”说罢兀自叹了口气。

  跟着到了张回止船上的囚犯里,有一个和尚,和尚满面刺字,却形如枯槁,胡须黄白,俨然没有了当年叱咤风云的模样。

  张回止审问了和尚后,派人接来了包拯。

  “将军的意思,是说这个海印,并非黄邈?”包拯问道。

  张回止点点头,“没错,他不是黄邈,我也不知为何船上会有此传言,之前我怕有人从中作梗,借此大做文章,便没有直言相告,现在我审了那海印,又让人搭了脉,海印此人现在早已身患绝症,形如痴呆。”

  包拯点点头。如果这件事和海印无关,那是何人假借黄邈之名行凶杀人?小辣椒先前所说,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被人利用?

  谜团就像是海上弥漫的雾气,随着浩浩荡荡的船只,终于漫上了眼前的孤岛之上。

  还未等太阳初升,众人就到达了义岛。囚犯被转移到了岛上的牢房内,林芝一应吩咐打点,熟练如常。

  正对着西南方向,有一根石头砌成的高耸石柱,柱头有“义岛”二字,字周围有三两长明灯火,雾气沉沉,让人如入仙境。

  “倒有些蓬莱仙岛的样子。”公孙策看着眼前的义岛,虽时至夜半,但是岛上仍有来往运货的劳役。

  “半夜了,他们也不休息么?”展昭问向林芝。

  林芝抿嘴摇了摇头,“因为岛上情况特殊,白天晚上都有事要做,晚上做事的,自然是白天休息。”

  跟随着完颜夏一道来的那两名做船的囚犯听到林芝如此说,笑了笑看着完颜夏,完颜夏注意到二人的眼神,但是却避开了。

  “大家在守卫的带领下去到驿馆休息,等我等把沉船一事回禀了张通大人,再做打算。”林芝清了清嗓子,朝着一众上岸的人道。

  完颜夏听罢笑道:“张将军,这次沉船,怕是你也难辞其咎啊,要是那张通上报朝廷,你这边防大将军的威名可就岌岌可危了。”

  “岌岌可危?完颜将军尚且能苟且偷生,回止即便岌岌可危大可效仿一二,不是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张回止话里有话,倒和他平日里有些不一样。

  “哼!没错,三姓家奴不好当啊!想来那张尧是你的义父,即便你是一遭被黜,也有主可依,即便那张尧不保你,你还可去我大辽,当年你通风报信置我于大牢之中,便免去了战场厮杀,我想辽主也会念及你的好。这张将军做人的本事,你们可得多学学。”完颜夏说完,朝着那两名囚犯指了指张回止。

  包拯双耳听着二人惯常的讥讽,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

  方才上岸的时候,包拯看见那两个占婆人驮着食人鱼一路走着,便好奇上前问了几句,疑惑为何这般境地,二人还要驮着这怪物,过来途中丢了岂不更好?

  “不能丢,丢了我们就回不去了。”占婆人不管包拯如何问,都不愿再多说半句。

  包拯虽然没有问道其中关键,但是凭占婆人的态度,他便能推断出一二了。

  首先,飞头瘟产自东南海域,很有可能就是占婆人所在之地,飞头瘟又是从二人上船后开始出现,那么很有可能,这怪东西,正是二人带来的。

  再者,占婆人虽然对这怪物有些害怕,但是待展昭踢飞了怪物的牙齿后,他二人却有擒拿的法门,一路上也并不打算丢弃或者砍杀,反而一直护着,甚至在牢船倾覆也一直拽着不放,那么这个飞头瘟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此行的任务之一,甚至超出了其它任务。

  再加上先前占婆人声称这食人鱼很危险,如果不是咬人的危险,那还会是什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鱼不仅能吃人,没了牙后仍旧身怀剧毒。

  包拯暗自想着,边和公孙策展昭他们往驿馆走去。

  苒然和她母亲在前方帮忙带路安顿。萤雪和小辣椒跟在后面一路说说笑笑,萤雪说笑间还不忘时时看向包拯,方才见包拯若有所思,便走到包拯身侧问道:“包黑炭,你在想什么呢?”

  “哦,他在想,他日迎娶郡主,需要什么彩礼?”展昭打趣道。

  萤雪娇羞地打了展昭一下,再次看向包拯,一脸期待。

  包拯独自沉浸在案情里,“那个英招虎,明显就是一只猛虎,头上的犄角是被人为安上去的,你们说,东瀛人到底目的为何?英招虎死后体内的剧毒甚至毒死了很多海鱼……这英招虎会不会和这飞头瘟有某种关联?”包拯一心思索着飞头瘟的来历,因联想到英招虎,便脱口而出道。

  “什么关联啊?包黑炭,我打死你!”萤雪娇嗔嚷道。

  公孙策听到包拯如此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一个石块一样的东西,“对了包拯,方才忙着打点,倒是忘了,你看这个石块,是在牢船船头发现的,黑乎乎的会是个啥东西?”

  “船头?何时发现的?”展昭先一步接过石块看了起来。

  “牢船两头翘起快沉下去的时候,当时我正好靠近船头,看见这个石块卡在船头下的铁链上。”

  是一块刺啦啦的石块,形状不规整,“这是……”展昭摸了摸石块尖锐处,皱紧了眉头把石块递给了包拯。

  “血迹。”包拯闻了闻,沉沉说道。

  红日出海,周围逐渐亮堂起来,驿馆的模样终于显露了个清楚。

  不过也也就是石头和木条所建造的简易驿馆,但是利用率很高,房间里拥挤异常,除了床和一方石桌,四处都是堆放的货物。

  包拯他们刚在驿馆落定,准备洗漱休整,外面便传来了吵闹声。

  藤原贺的妻子正在和一个岛上搬运货物的杂工吵着什么。

  “你说,你为何逃走?”东瀛女子抓着那人的衣袖,杂工双手顶着一坨大大的布包,分不出手来制止她。

  “如果你不走,也许事情便不会发生!”东瀛女子说完便止不住地掉下了眼泪。

  萤雪看到有些心生怜悯,“她丈夫刚死,情绪有些不稳定,我们该多去安慰安慰她。”萤雪说完就要上去扶着东瀛女子,可谁知萤雪的手刚碰到东瀛女子,东瀛女子便大力推开了萤雪。

  萤雪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大反应,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没事吧?”包拯皱眉看了看东瀛女子,竟独自扶着萤雪抛下了众人走开了。

  公孙策见状,示意展昭帮着杂工驮下了货物。杂工双手腾空,反倒失了自在,他看了看东瀛女子,神色有些愧疚的样子。

  “对不起,事情失了控,我只有逃走,可这万不是我所希望的。”杂工语带迟疑,但是明显是在道歉。

  展昭过来问那杂工,“你们这驮的是何物?为何如此沉重,竟是比我那青木铁剑还要重上不少。”

  杂工道:“小的也不知,不过是按吩咐运送,上面让干啥,咱就干啥,官人可别问小的了。”说完这话,那杂工便自顾走了,临走还看了看蜷在地上眼神愤恨身姿颓然的东瀛女子。

  公孙策回到房间,看包拯一个人在房间里闷闷地坐着。“你方才为何独自走了?”

  “问不出什么的。”包拯拍了拍衣袖,道。

  展昭给包拯递过来一个册子,“包大哥,你要我找的义岛人员名录。哎,可累死我了,这地方你们不知道,根本没有一个管事的衙门,义岛西南方向设有一个互市馆,可里面破败凋零,除了一个看门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听守门的说,这里的大小事务,实则统归海船管理,也就是张通管。林捕快又在忙着收押囚犯,我问她她推脱说无权过问。”

  “那你怎么找到这名录的?”公孙策呷了一口茶,问道。

  展昭狡黠一笑,“当然是拜托小辣椒的父亲——完颜将军了。”

  公孙策轻哼了一声,用只自己能听见的生硬道:“要论速度,我终是及不上你二人,一个快成亲了,一个和老丈人关系也是越来越融洽。”

  “原来啊,这完颜夏虽说来牢船不过一年,可是一直在收买人心,这义岛的人都是牢船上过去的,牢船上的人大多都听完颜夏的,要个把名录还不简单。只不过,可能不是很齐全。”展昭说完看向包拯。

  包拯轻轻点了点头,“不用齐全,我只要刚才那个杂工的,可有发现?”

  展昭闻言双臂而立,“幸好我猜中你的心思,那个杂工正是我第一个找的对象。”

  “果然如此。”包拯看了杂工的记录,名录上那名杂工的过往都在眼下,“福建人,早年因为东南战事,背弃旧主投奔了东瀛人。后来被张回止找到,因为叛国罪,被抓到了船上。在逃跑的时候被林芝发现抓到了义岛服苦役。”

  公孙策想了想,道:“那今日那东瀛女子所言,莫非是说这人当年所犯之事与她有关?”

  包拯看向公孙策,点了一下头。

  海风呼啸,义岛上忙碌的杂役弓腰驼背在日头下来来去去,不知是海风迷眼还是夏日太阳毒辣,他们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般,任凭守卫呼来换取,绝不反抗僭越。

  完颜夏和他的囚犯随从也在搬着什么东西。

  “林捕快格外开恩啊!因为我们制船救人,现在已经免了我们囚犯的身份,还了我们自由之身,还允许我们加入义岛的建设队伍里来。”完颜夏看到包拯一行过来了,敞声道。

  “小辣椒呢?”展昭问道。

  “她和萤雪苒然好像在海边抓螃蟹。”

  展昭他们相视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不到这林捕快职权挺大。”公孙策道。

  “那可不,张通让她管着船上的里里外外,你们别看她是个女的,厉害着呢!她女儿又会制药,现在船虽然毁了,但是这船上什么人都有,你们大宋皇帝即便问究起来,张通随便归在一个人身上都可应付,只不过他们遇到了你包拯,包拯啊,我看啊,你这凶手还得尽快抓,不然……”

  “完颜将军不是也藏着能医的本事么?”公孙策笑言。

  完颜夏垂眼点点头,“没错,在下是会点医术,不过也是过去行兵打仗积累的些小本事,算不得什么,但本事虽小,可都是些救人的本事,你看这二人,不是正是被在下所救?”

  完颜夏倒是不含糊,那二人也跟着点头哈腰,一副完颜夏是他们再生父母的样子。

  说话间,萤雪一个人从海边来了,面色似乎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