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花辞秋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撞破好事(一)

  我坐在轿撵中,掀开轿帘向外望去,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欣赏宫中的景色,今儿偶得空闲,欣赏宫中美景,不由得心中赞叹,这皇宫真是庄严肃穆,奢华贵丽。

  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中一般,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座金色的岛屿。

  轿撵一路平稳的行至午门宫处,待行至宫门口时,速发小心翼翼的掀开轿帘,恭敬道:“公主,到宫门口了,咱们要置换宫门外的马车了。”

  我抬眼望去,皑皑白雪中,宫外转接轿撵的马车就像盖了一床白色的羽被一般,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速发小心的招呼轿夫,让他们将轿撵停靠的离马车近一些,待轿撵停置平稳后,速发才小心恭敬的将我扶出轿撵,又搀着我上了马车。

  待我坐好后,马车才慢悠悠的向定国侯府行去。

  仔细打量马车,才发现这马车的不同之处,这马车又宽大又舒适,马车的坐榻上铺了又厚又软的一层棉被,看样子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想来是因为我有孕在身,怕我身子不易颠簸,看到这些,心口暖如七月艳阳,这个永和皇帝是真心对我爱护有加。

  晾儿坐在我旁边微笑的望着我:“娘,马上要见到沈无逾了,是不是很开心?”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为何我见到沈无逾会很开心?”

  晾儿抿嘴一笑:“娘不愿我问这个?那我问点别的。”

  我转过头瞧着马车外的景色,没理会他。

  晾儿道:“娘,你说,要是一会爹来拦路,不让你去定国侯府,你可想好怎么打发他?”

  我一怔,因为马车的噪音比较大,我也不怕说话被外头听见:“言则璧会来拦路?”

  晾儿捂着嘴笑:“爹那性子,不来拦才怪呢。”

  思绪一转,晾儿说的确实有理,言则璧那个性子,不来都怪了。

  转头看向晾儿,晾儿果然是跟随言则璧两辈子的人,确实对言则璧比一般人要了解的透彻。

  晾儿笑道:“娘要是没有主意,晾儿可以教娘个办法?”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娘就说,是皇上让你去看望沈无逾的。”

  闻言,我眼睛一亮,对晾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小声道:“聪明。”

  确实,若是永和皇帝让我去看望沈无逾,那任由言则璧在不情愿,他也的放行,最多就是陪我一起去,反正他绝不敢硬拦着我。

  想到这,我开心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赞道:“晾儿,你可真聪明。”

  晾儿笑的见牙不见眼:“娘,你要不要跟我打赌,爹会在那个路口忽然出现,然后怒不可遏的呵斥你,不许你去见沈无逾?”

  “好啊,输赢怎么算?”

  就这样,我同晾儿一路上都在有说有笑的打赌,主要的内容,就是言则璧会在那个路口突然杀出来拦住我们。

  结果让我俩意外的是,言则璧并没有出现。

  当我们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定国侯府的大门口时,我同晾儿都诧异的望着对方,这个言则璧竟然没来?他改性子了?

  我有些意外道:“晾儿,言则璧怎么没来?这也不是他性格啊?”

  晾儿眼珠在眼圈里转了两圈,望了一眼定国侯府的大门,若有所思。

  稍时,晾儿对我道:“娘,不然今天我们先去将军府?明天再来看望沈世子?”

  我不解道:“为何啊?”

  晾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我瞧他这副样子,不安道:“跟我还有什么不能直言的?”

  晾儿沉声道:“爹那个性子,如果知道娘来见沈无逾,他一定会来阻拦的。但是今日他竟没出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他故意放娘来见沈世子。”

  我疑惑道:“言则璧会这么好心,故意放我来见无逾?”

  晾儿沉声道:“爹恐怕不会那么好心,我怕这定国侯府中……有什么不好的事,此刻正在等着娘,晾儿不想你受刺激。”

  我闻言,惊慌道:“不好的事?能有什么不好的事?难不成是无逾出事了?”

  晾儿连忙摆手道:“爹怎么会对沈无逾下手呢?若沈无逾现在死了,娘会原谅他才怪,爹是一门心思想铲除沈无逾,但是爹绝对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

  我想了想也是,疑惑道:“那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

  “可能是晾儿多疑了,走吧,娘,晾儿陪你进去。”

  我蹙着眉,想了想,不管是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我对马车外的速发道:“扶我下马车吧。”

  速发伸手扶我出了马车,我瞧见定国侯府紧闭的大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晾儿的那番话,我竟莫名的心里发慌。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定国侯府’。

  我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心里一阵唏嘘,这定国侯府可真是气派庄严。

  大门外竟然连一个小贩都没有,想来是因为定国侯不喜喧闹,所以这门口特意被清理过,小贩都被轰远了。

  我紧了紧棉袍,对速发道:“速发,去敲门吧,客气些。”

  速发领命前去敲门,不多时,大门被缓缓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黑衣侍卫,他走出门口,仔细打量我们,随后客气的问道:“敢问姑娘是宫中的哪位贵人?”

  看来我的马车,还有速发同侍卫的装扮,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速发道:“这是定国永宁公主,来看望沈世子的,烦请侍卫小哥通报。”

  那侍卫眼眸一闪,连忙喜色拜礼道:“属下无浪,见过定国永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笑着抬抬手:“起身吧,不必多礼。”

  那侍卫闻言,起身恭敬道:“公主里面请。”

  我诧异道:“你不用去跟无逾通报一下吗?”

  无浪恭敬道:“回禀公主,世子曾交代过,若有朝一日公主来定国侯府,无需通报,可直接入府。世子还交代,若公主来了,不管他此刻在府内何处,都可直接将公主带到他面前。我们定国侯府上下一干人等,也都随时听候公主派遣,公主命令即世子命令。”

  闻言,我站在原地抿着唇,心里一酸,这个无逾……

  晾儿在一旁长叹了一口气:“哎……”

  我斜眼瞅他,这臭小子好好的叹什么气?

  晾儿笑道:“晾儿只是感慨,爹很幸运。若不是娘一门心思爱爹的话,论讨娘亲的欢心,沈无逾真是甩了爹好几条街。”

  我尴尬的‘咳’了一声,对无浪道:“带我去见无逾吧。”

  “是。”

  说罢,我随无浪前往无逾的书房。

  速发小心翼翼的跟随在我身侧,双手一直虚扶着我的腰侧,一副小心谨慎,生怕我脚滑摔倒的模样。

  我扶着速发的手臂浅笑道:“你不必那么小心,我现在月份还小,正常走路是无碍的。”

  速发小声道:“陛下特意吩咐,一定要小心谨慎的照顾公主,绝不可让公主摔了碰了,这可是陛下的吩咐,速发不敢大意。”

  我闻言,脸红的低下了头,心里对永和皇帝又多了一丝感激,他待我真是亲如生父。

  一路上定国侯府的景色给我看的眼花缭乱,这真是我见过最气派最豪华的府邸了,奢靡程度甚至对比都皇宫不逞多让。

  首先他有多大我就不说了,府内满地都是价值连城金盏梅,从庭廊到石台,皆是规整讲究的布局,同品味不俗的选品,看这庭院就知道,这定国侯府多有钱……

  我一路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目瞪口呆的瞧着定国侯府丧心病狂的奢靡装潢,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怪不得苏慕乔就是做妾,都愿意嫁进定国侯府。

  这定国侯府就是现代世界里的豪门望族啊,只要能嫁过来,可不就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终于走到一处庭阁门口,紧闭的大门上头,映着一个黑色牌匾,上面写着‘淡泊’二字,想来这就是无逾的书房了。

  无浪一步上前轻轻扣门,只见书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袭碧绿色的丝纱长袍闪身而出,苏慕乔从里间一步迈了出来。

  我见状一怔,苏慕乔望着我也是一怔。

  不知为何,我看见苏慕乔从无逾的书房中踱步出来,心中微微有些不悦,虽然我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情绪。

  苏慕乔比起我来,反应可是快多了。

  她刚缓过神,赶忙上前一把拉起的手,心疼道:“柔茵,你身子好了?究竟是怎么弄的?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听闻你昏迷,可担心死我了。”

  苏慕乔的热情让我心绪一暖,刚才那些稍纵即逝的不悦霎时烟消云散。

  手不自觉的扣上她的手,温婉道:“抱歉,让你担心啦,我无事了,你看我现在能走能跳挺好的,小伤而已,已经无大碍了。”

  苏慕乔凑近我的脸仔细瞧了瞧:“伤是好了,可脸上还是没有血色,气色苍白,看来呀,你这气色还是需要养一阵子才能恢复。”

  苏慕乔一脸关切的望着我,看样子是真的很心疼我,我开心的抿唇莞尔一笑,随即眨眨眼调皮的望着苏慕乔,揶揄道:“慕乔,无逾在里面吗?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不会打扰你们吧。”

  苏慕乔闻言,竟神色低落的摇了摇头,随后瞥了眼我身边的无浪。

  我见状会意,立刻转头对无浪道:“无浪,你去忙别的吧,有苏姑娘陪着我去寻无逾就行了。”

  无浪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忐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纳闷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这副神态,无浪见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又将目光看向苏慕乔,有些为难道:“公主有所不知,世子吩咐过,不许……苏姑娘去寻他,还是无浪带您去见世子吧。”

  我闻言一怔,这个无逾,竟然躲苏慕乔躲到这种地步?

  转头看向苏慕乔,只见她气愤的轻咬下唇怒道:“柔茵,我方才是想同你讲,沈无逾一刻钟前的确是在里面,结果见我来了,他立刻板起一张脸,理都没理我的独自回卧房去了。”

  苏慕乔说罢,眼神哀戚的望着花园中的一颗孤梅树,神色凄慌道:“这段时间一直如此,我待他沈无逾如四月暖阳,他沈无逾避我如蛇蝎。”

  “这……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无逾的性子我了解的,他绝不是个无理之人。”

  苏慕乔捏紧了手帕,低下头委屈道:“能有什么误会,他是定国侯府的世子,而我……”说罢,苏慕乔脸色苍白的咬紧下唇,看样子已经难受的说不下去了。

  苏慕乔以为无逾冷着她,是因为无逾自恃出身高贵,所以瞧不起她的出身?

  她要是这样想,可真是错了,无逾绝不是这种人。

  我拉过苏慕乔的手,柔声安慰道:“你绝不可这样想,无逾不是这种人,你误会他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等我去问问他。”说罢,我拿着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她眼角边的泪。

  苏慕乔委屈道:“柔茵,你说句公道话,我究竟何处招惹他了,让他这么不待见我?呜呜呜……”

  我神色尴尬的站在原地,望着苏慕乔无语,这话让我怎么往下接啊。

  说罢,苏慕乔留下一行清泪委屈道:“其实,我知道他为何冷着我,他是怀疑……我是九殿下安排来的细作嘛。”

  我闻言瞪大了眼,这个苏慕乔怎么回事啊?被无逾气的脑子都没了?竟然气恼之下说出这种话。

  我捏了捏苏慕乔的手,示意她慎言。

  苏慕乔被我一捏,才反应过来方才一气之下,说了什么混账话,接着神色惊恐的望向一旁垂头不语的无浪,随后委屈的肩膀直抖,哭了两声后,干脆放纵自我,抱着我,嘤嘤哭起来了。

  “呜呜呜……柔茵,沈无逾方才……他方才……他真是太欺负人了。”

  我僵硬的站在原地,一脑门的问好,这苏慕乔怎么委屈成这样?!无逾刚才对她说什么了?

  无逾的修养是极好的,谦谦君子有礼遵矩。

  即便苏慕乔是言则璜送来的细作,无逾也不会如此对他啊,就算无逾不喜她,以无逾的教养,这份不喜绝不会挂在脸上的。

  况且,按道理说女追男隔层纱啊,更何况是苏慕乔这种人间绝色,常理不是应该她勾勾手指,男人就跟着走嘛。

  这个无逾真是不解风情,这么一个大美人,你至少给她个机会,让彼此了解一下,再做要或者不要的决定嘛。

  那有美人主动上门,了解都不了解,直接冷处理的?

  万一苏慕乔是真的一心想嫁给无逾呢。

  我小声道:“无逾的性子有些执拗,他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往,所以,他不若一般的公子哥知晓该如何应付女孩子,你要……给他一点时间。先别急嘛,女追男隔层纱,况且是你这种人间绝色,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正好我要去寻无逾,你随我一起去,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不难过啊。”

  苏慕乔委屈的擦着颊边的泪,摇头道:“柔茵,你来寻沈世子一定是有要事的,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是先回房了。我今日已经看够他的脸色了,我的回去缓一缓,不然他再给我脸色看,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上去挠他。”

  ‘噗嗤’我闻言笑出声,捂着肚子乐不可支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方才差点冲上去挠他吗?”

  苏慕乔委屈的点点头:“嗯,就差那么一点。”

  忽然觉得苏慕乔好可爱啊,这个无逾真是的,真是不知怜香惜玉,不解风情,他那个沉闷的性子,若是能同苏慕乔在一起,日后说不准会很幸福。

  想到这,我拉着苏慕乔的手轻晃道:“那你回房休息吧,若是心情不好就寻些甜食来吃,甜食可以有效缓解不开心。”

  苏慕乔点头:“嗯,柔茵谢谢你安慰我,我先回房了。”

  说罢,她委屈巴巴的转过身,一边擦着颊边的泪水,一边向外院走去。

  我转身对一旁垂首不语的无浪道:“走吧,带我去见无逾。”

  “是,公主这边请。”

  速发一路搀扶我,越过庭廊花园,向内院走去,一步迈入内院,瞧见内院的景色,我微微一怔,霎时,被满目的梅花盏晃的眼花缭乱,瞧见这一地密密麻麻的金翠梅花盏,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定国侯府好有钱啊!

  速发见我怔在原地,望着一地的梅花金盏树不语,在一旁轻生提醒道:“公主,您怎么不走了?”

  一语提醒,我才缓过神来,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对速发道:“太阔气了,方才被这一地的翠金梅花盏晃的一时手足无措。”

  速发浅笑道:“瞧公主说的,这定国侯府就算再奢华,也比不得陛下赐给公主的念喜宫啊。”

  随即想想也是,念喜宫可以说是垄断了天下珍宝的聚宝阁了。

  我每日里住在奢靡的念喜宫内都是一副无恙之态,怎么跑到定国侯府反倒如此大惊小怪,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我对速发眨眨眼:“你说的对。”

  行至内院守门处,一步迈入,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庭廊翠梅环绕之下,一间雅室映入眼帘,房屋外的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微微敞开的纸窗内,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待看清来人,我面色一暖:“无浅。”

  无浅瞧见我,也是面带喜色的拱手道:“无浅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无逾在里面吗?”

  无浅点头:“在在在,公子刚刚睡下,我这就去唤他起来。”

  我一听无逾睡下了,赶忙伸手拦住无浅:“他若睡下了就让他多睡一会,不用着急唤他起来,我没有急事,就是来看看他,让他睡吧,我去书房等就行。”

  无浅闻言,面上一副苦相:“公主不可,要是世子醒了,得知因为他睡下,我们就让您去书房等他,我们一定会挨顿板子的。”

  话音落,一旁的无浪赶忙拱手道:“没错,求公主饶了我们,万不可去书房。”

  我闻言一怔,望着他们俩微微笑道:“无逾哪有那么凶啊,你看看你们俩夸张的。”

  无浅抬头小声嘀咕道:“世子对公主,与对我们……不一样。”

  低头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不为难他们了,可我也不想吵醒无逾,当即眼珠一转,对无浅道:“我自己进卧室去寻他,你们就在外间等我吧。”

  无浅闻言拱手笑道:“无浅领命。”

  说罢,我对速发道:“你去偏殿等我吧。”

  “是。”

  我缓步迈上台阶,动作轻柔的推开无逾的房门,随后回手小心翼翼的关上。

  环顾无逾的卧室,这个房间虽然陈设简单,但却很是华丽。

  房间是圆形的,靠壁,有一圈固定的长椅。长椅上,墙上,天花板上,地上,都铺钉着富丽堂皇的兽皮,踏上去像最贵重的地毯一样柔软;其中有鬃毛蓬松的狮子皮,条纹斑斓的老虎皮,散布着美丽花点的豹皮,还有熊皮,狐皮;这些兽皮都一张叠一张地铺得厚厚的,似乎就像在青草最茂密的跑马场上散步,或躺在最奢侈的床上一样。

  以前在剧本中,我曾经读到过沈无逾在京都的卧室装潢,虽然内心早就知晓无逾卧室的陈设,但此刻依旧被无逾卧室华丽珍贵的各种兽皮震惊的瞠目结舌。

  我知道这些珍贵稀有的兽皮,均是沈木霆征战四方时,每次归家送给无逾的礼物。

  无逾儿时曾经喜好收集兽皮,沈木霆得知儿子这个喜好后,便许下诺言给儿时的无逾,承诺他,日后一定会帮他凑齐天下最珍贵兽皮。

  由此可见,沈木霆有多疼爱无逾。

  我在门口轻轻褪去鞋子,踩着满地珍贵的兽皮,轻轻走至无逾的床榻前。

  走至榻边,轻轻坐在无逾身侧,望着他闭目沉睡的容颜,弯钩了嘴角。

  无逾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他面色红润的阖目仰躺在床榻上,修长的眼睫毛随着他有规律的呼吸,一上一下的微微起伏着,看样子他睡得很沉。

  瞧他的神色,身上的伤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此我便放心了,我这几日一直很担心,无逾被言则璧那个混蛋气坏了身子。

  我安静地坐在床榻边微笑的望着无逾的睡颜,这个无逾,睡着的时候都是一副双手合握在胸前,规规矩矩的守礼模样。

  看见无逾这个规矩有礼的睡姿,不由得蹙了蹙眉,因为我忽然想起了言则璧那个混蛋……

  那家伙,睡着的时候也烦人的紧,就算睡熟了,也不忘欺负我。

  每每睡到后半夜,我会突然被一条腿给砸醒,接着被言则璧一把捞进怀里,想窝被子一样,将我窝成一团抱在怀里,接着抵在下巴上蹭来蹭去……

  他也不管我高不高兴,乐不乐意,只要他高兴乐意就行!

  言则璧这个混蛋!

  每每被他闹醒,我还不能发火,言则璧这个家伙就是这样,他虽然闹别人,但他自己却睡的安然无比。

  想到这,我又不由得心疼起无逾,无逾同言则璧闹矛盾,问都无需问,一准是因为言则璧不是个东西,他那个人……唉……

  我正盯着无逾,想的出神,只见,无逾修长的睫毛忽然闪了闪,随后轻轻的睁开了双眼。

  无逾刚睁眼,就将目光锁定在坐在床边的我身上。

  他没说话,就那样直愣愣的望着我,我脸上挂着浅笑,也再回望他。

  良久,我先开口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没睡醒呀?”

  无逾闻言,眼波微微一闪。

  下一秒,他竟猛的伸出手臂,一把将我捞在怀里,一个反身将我压在身下,不由分说,一口吻上了我的唇。

  我被他吻的大脑当场死机,愣了好半晌,才奋力推开他,怒道:“沈无逾,你疯了、你干什么。”

  无逾不理会我的反抗,伸手欲解开我的领口。

  我见状大惊失色,随即一个巴掌呼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无逾被我打的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羞红了脸,气得一把推开他,坐在床沿开始整理被他弄乱的外衣,嗔怒道:“沈无逾,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无逾僵在床上,望着我喃喃道:“不是梦吗?”

  我闻言,双手一僵,回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刚才以为自己在做梦吗?”

  无逾直愣愣的望着我,迷糊的半梦半醒呢喃道:“嗯。”

  我瞬间羞红了脸,气道:“你……你真是……就算做梦,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

  不知沈无逾是不是还没睡醒,他捏了捏眉心,低喃道:“在梦里,我一直都是这样对你的。”

  我羞怒的站起身,气道:“你……”随后闭了闭眼,沉声道:“我就是来看看你,见你无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刚迈出一步,无逾立刻伸手拉住我的左手手腕,捏着自己的眉心,晃了晃头迭声道:“别走,我醒了、我醒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迷迷糊糊的无逾,在空气中挥动了一下右拳,气恼的叹了口气,这个沈无逾,平日里做梦的时候,肯定没少占我便宜。

  也是,以他现在这个年纪,别说世家公子,就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也均有合房的妻妾,而无逾却一直是一个人。

  想到这,我忽然又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言则璧,就应该跟无逾说清楚,让他赶紧去寻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不想耽误他,想到这,我坐回床边,望着他柔声道:“无逾,你彻底醒了没?”

  无逾抬头看着我的眼眸,略带歉意道:“醒了,对不起,你别恼,方才是我冒失了。”

  他揉了把自己的脸,轻声道:“你怎么来了?外面那么厚的积雪,你如今身子不便,应该在宫中休养才是。”

  “我担心你身上的伤,想来看看你。”

  无逾望着我,神色有些难过:“我无事,下次若想见我,宣我进宫就行了,我进宫去见你,你不要轻易往宫外跑,现在宫外不安全。”

  无逾的神色有些复杂,我敏感的小耳朵听出了无逾话里有话。

  “无逾,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有什么人要加害我吗?”

  无逾点头,伸手扶上我的脸柔声叮嘱道:“在宫中时,要小心皇后,知道吗?她不是个好东西。”

  我想起无逾看守我那几日,在宫中对皇后的抵触情绪,一时有些动容:“无逾,你在宫中守了我那么多日子,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无逾不悦道:“同我,不需要谢。”

  我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无逾蹙眉道:“柔儿,你可是有事寻我帮忙?你直接说就是了,与我还有什么难言开口之语?”

  我犹豫道:“方才我进府的时候,先去的你书房,碰见苏慕乔了。”

  无逾眉头瞬间蹙紧,沉声:“嗯?”了一声,示意我继续说。

  我八卦兮兮道:“你对人家姑娘说什么了?瞧给人家姑娘气的,气的直哭。”

  无逾冷着一张脸盯着我,沉声道:“柔儿,你想说什么?”

  我面对这样的无逾忽然有些紧张,我嚅嗫道:“我就是想说……虽然她是言则璜送来的,可是她未必会一心帮着言则璜做什么,你不要一见她就如此抵触,苏慕乔还是蛮有趣的,至少我觉得,她比现在绝大多数的大家闺秀都有趣,你……”

  刚说到这,我豁然收声,因为我瞧见无逾的脸都黑了。

  我怯生生的嗫喏道:“无逾,你怎么了?”

  无逾气道:“柔儿,你出宫是来寻我的,还是特意来为苏慕乔牵红线的?”

  我连忙摇头否认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逾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要我,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把我推给别人吗?”

  我急忙解释道:“无逾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我只是想,我既然已经寻到枕边人,我不想你在我身上耽误太多的时间,我想你也能有个好归宿,我想你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烈柔茵,你……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就算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对我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你怎么能怂恿我去寻别人,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没去寻别人,我还等在原地,对你而言,我就是你的负担?”

  “无逾,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觉得你是负担呢?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那我按照你的意思,去寻别人就一定能幸福快乐了?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这是想让我幸福快乐,还是想给自己一份解脱?你简直,岂有此理!”

  我僵硬在原地,望着无逾委屈的不知所措道:“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苏慕乔确实很有趣……没准她可以替代我给你快乐……”

  无逾冷声道:“她有趣无趣,关我什么事?感情的事又不是买砚台,看好的被别人买去,我再买一个就是了,感情的事,那有什么替代品而言。”

  我快哭了:“我不是……想让苏慕乔做替代品。”

  无逾咄咄逼人道:“那是什么?”

  “我……”

  我怔忪的望着无逾,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忽然意识到自己蠢在何处。

  我就不应该张嘴替苏慕乔说好话,我这个身份真是太尴尬了。

  我是一门心思替无逾考虑,觉得苏慕乔很有趣。可无逾绝对不会这样想,无逾只会固执的认为,我是因为同言则璧在一起后,想甩掉他这份感情而已。

  更何况,就算无逾懂我的心意,可无逾对我的感情,还有这份对言则璧的醋意,也绝对会干扰无逾的情绪,让他满心敌意的来对待我替苏慕乔说好话的这件事。

  所以苏慕乔的好话,不管谁说都比我合适,只有我说,无逾不但不会考虑,而且还会适得其反。

  我想到这,不由得怀疑,一孕傻三年难不成是真的?

  我自从怀了孕后,怎么脑子变的这么慢,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想到这,我竟有些呼吸急促,接着眼前一花,整个人一声不吭的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我瞧见无逾一脸震惊的抱住我,吼道:“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