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以摔倒在地的身影，笛声戛然而止。
动都不用动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群圣灵骑士团废物——杰奈尔颤抖的双肩似乎在为此兴奋发笑。
风帽滑落肩头，露出上仰的面孔，凝视夜空的眼眸深红似血。
“杰奈尔，玩够了就下来。”
哥哥的声音从下方世界传入耳畔，截住了男孩的纵声长笑。
脸上收敛了笑容的杰奈尔，悬立空中的身体缓缓下降。
星门广场呈现一个巨大圆形，四面八方皆是琳琅满目的房屋环绕，条条大道通向各地。
至少靠近星门广场的方圆百米都已经荒芜人烟了。
杰奈尔吹奏长笛利用附近一带的无辜人作为肉盾掩护，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抛向战斗机发射出的火箭炮攻击范围内。
当时残肢断骸混杂鲜血满天飞落，一度令操纵战斗机的驾驶员看了忍不住颤抖和作呕。
考究的黑色小皮鞋触及地面，鞋头挨着神源魔阵圈外。
看着哥哥大功告成的作品，平缓落地的杰奈尔忍不住抬头问：“好了吗？”
“还没有。”
不曾对身旁的弟弟投以一个眼神，雷里昂的目光始终停留大理石上绘制的奇诡图案。
这是最后一个神源魔阵了，从京九、风谷区开始再到这里的景苑。
手里浮现手掌大小的透明玻璃瓶，打开瓶盖后，雷里昂倒出了里面装满的液体。
瓶身看似小巧，但它的容量能装下正常人五分之的一血。
白玫瑰的血流淌进魔阵里面蔓延，不足五秒就被无形力量吸收，代表十二魔神的十二个奇异星芒闪烁暗红光彩。
“从这个魔阵里诞生出来的东西有京九、风谷区域两个魔阵强大吗？”
“血源不够。”雷里昂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米迦勒创造出假白玫瑰只倾注了那么一丁点神力，当然不够三个神源魔阵分了。”
杰奈尔两手环胸，左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笑道：“要是狄俄索托在这里就好了。”
说完，别有深意地瞥了眼遗忘都会方向。
雷里昂也顺着弟弟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到遥远地方，酒红色瞳眸里映现黑色的铁柱伸向苍穹。
“着火了。”
望着浮现遗忘都会的火红光影幻象一般跳跃着，杰奈尔看得有些失神了。
“走吧，离开这里。”
雷里昂伸出一只手抚摸杰奈尔蜷曲的金发，弯腰将他抱起放在自己宽阔肩膀上，脚下迈出步伐。
“要回家了么？”
“你也看到遗忘都会现在是什么样子了，狄俄索托必定会将那里搅和的天翻地覆。以后我们都不回去了，我猜缪歇尔肯定在那里发现了我们的隐秘点。”
毫不怀疑哥哥所说，杰奈尔睁着一双仿佛被鲜血浸染的赤红瞳眸凝视某个方向，眼神里泛起失落空茫。
“而且我们已经没有家了。从堕落的那一天开始，一切住宿过的地方只是落脚地。”
男孩面容上浮露寂寥神色。
“现在要去哪？”
“先去酒店住一晚。”
只听哥哥说去酒店，杰奈尔马上撇嘴拉下脸来，“我不要单独住在黑暗的屋子里，晚上没有人抱着我睡觉，我会觉得很冷。哥哥你得给我找个女人来，不然晚上我就赖着你了，看我不咬断你的脖子。”
“好的，哥哥给你找个女人。”
雷里昂始终面无表情，酒红眸子里闪烁一种堕落罪恶的光芒，冷艳凌人。
他记得杰奈尔遭遇魔神之主诅咒以后就性情大变了，变成现在这种冷酷无情的样子。
以前那么乖的杰奈尔很善良可爱，但是自从堕落的那一天开始，作为人的情感彻底死掉了，从此以后同邪恶为伍。
他喜欢夜晚拥抱着人类温暖的身体才能入睡，直到第二天早上将暖床之人当作食物吃掉。
有多少人类女子的鲜血流满了床铺呢？数目多的雷里昂记不清了。
“什么时候能把妖琉璃赏给我呢？总是喝人类女人的血，都没尝过同类味道。”
伸出鲜艳红舌意犹未尽似的舔舐两片唇瓣，男孩嘴角勾起邪笑。
“不论是家族成员，还是由人类变异成的初代种使徒，随便你喝谁的血都行。但妖琉璃不能给你。”
哥哥的声音很冷淡，回拒的很干脆，杰奈尔听得面色不善，两道眉峰上挑，眼睛里涌起毒蛇般扭曲的恶意。
“谁要喝那种被诅咒的血统了！”
透着病态的苍白面孔泛起红潮，倔犟神色显露秀气眉目间，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固执紧抿。
“真是肮脏！”
对于杰奈尔明显赌气一般的口吻，雷里昂无动于衷的样子显然并不在意，沉默着不作回应。
“也只有哥哥你会袒护妖琉璃这种卑贱的女人了。”
两手环胸、性格傲慢的杰奈尔冷笑道：“实在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好的，值得哥哥你留在身边。”
一口气说完不屑一顾的言辞，似乎感觉坐不住了，杰奈尔从宽阔肩膀上跳落在地，留下一道背影。
“她依然还如影随形的跟着吧？只要一闻到散发的气味，我就想吐！”
冷酷丢下这句话，杰奈尔走进了凭空浮现的黑色漩涡里面。
拥有空间转移能力的漩涡缩成一粒微光大小，迅速泯灭无踪。
看着弟弟消失的地方，雷里昂只觉双脚沉重的迈不出一步。
“我被雷里昂大人变成高阶使徒之后，他更加讨厌我了。”
妖琉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雷里昂却没有回头去看她。
自从堕落的那一天开始，这个女人就变成了雷里昂·克利洛特图雅的影子般随行，除了偶尔会在众魔神派成员面前现身，其他时间基本是伴随主人左右。
“他是在痛恨被诅咒的血统而已。”
替杰奈尔说出了理解和体谅的话，雷里昂语气里流露的悲哀无不牵动身后女人的心。
“确切的说是在痛恨自己——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堕落！”
“雷里昂大人也是如此吗？”
妖琉璃犹豫的道出心中迷惑，不管眼前的男人会作何感想。
“如果不是魔神之主的诅咒，且不说克利洛特图雅家族是否会在纪元更迭的年代中走向消亡，我和杰奈尔恐怕早已化为一捧骨灰了。”
出乎意料的陈述，口气若无其事、平淡至极，却惊艳了恭敬侍立身旁的女人双眼。
“虽然是被诅咒的命运，丧失了生而为人的资格，但是获得了足以和神媲美的永恒生命。”
说到此，雷里昂步伐停了下来，目光遥望某个方向，那里有宽阔道路和两旁耸立的建筑物。
夜那么深，只有少数路边的街灯在地上倒映出房屋扭曲的影子。
“我的堕落无关紧要，反而一直在意的是杰奈尔的痛恨。如果这个孩子为恨而活，那么我也会是如此。”
妖琉璃的赤瞳焕发明亮光彩，觉得雷里昂大人意味深长的话语里有着说不清的难言之隐。
“你去有活人的地方，给杰奈尔找个年轻的女人来。”
面对雷里昂的吩咐，妖琉璃唯有恭敬不如从命。
“我这就去。”
与再度停驻的身影擦肩而过，脚下没走出几步，浮现的黑色漩涡吞噬了步履毫无滞留的女人。
这是每一位克利洛特图雅家族成员，自身具备的自由召唤空间漩涡的能力，受到雷里昂诅咒的妖琉璃自然也继承了这种力量。
周围再也没有谁的存在了，只剩雷里昂形单只影的独留广场。
他在冰冷黑暗的夜色中促足有一会儿，背对火焰旖旎缠绕的遗忘都会。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拂过鬓发，孤单的身影没有再继续停留，默无声息的隐匿进为他打开的黑色漩涡之内。
靡静的寂寥气息在空气里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