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杨艳敏望着白衣女人问道：“有多长时间了？”
“最早躺倒是在刚过年的时候，然后就住院了。”那人掰着手指算了算，“三个月了。”
“是啊，从三月份开始的嘛。”杨艳敏看着陆卓点了点头。陆卓心下暗道，就算她死了，自己也不要说什么同情的话。
“幸亏是在这个家里啊。”
“您是说。。。”
“一般的家庭哪有条件这么看护呢？既没有能让病人长期静养的房间，也雇不起专人护理。所以，怎么说来着？叫不幸中的万幸，还是有钱好啊。”
想发火你就发吧——陆卓盯着杨艳敏。然而，她眨了几下眼睛，却轻轻地点了点头，“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从本质上说，能做到这样，也多亏了母亲的本事啊。”
陆卓皱起了眉头，他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杨艳敏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接着说道：“陆卓先生，您以为母亲嫁到老字号小鱼干店享福来了，对吧？您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母亲来的时候，我们正面临破产、债台高筑，招牌也快保不住了。想降低成本，可事关品牌，不能以次充好。再说，那些自尊心极强的老师傅也不答应，真是随时都有倒闭的可能。我们家里的境况相当窘迫。可这些事父亲在母亲面前提都没提，只是一味的虚张声势，迎娶年轻的继室。可以说母亲是被骗来的。从小娇生惯养的父亲根本没有挽救店铺和家庭的才能，就像茫然地看着船下沉一样。”
“想必是奶。。。李夫人挽救了这一切。”陆小白插嘴道。
杨艳敏点点头。
“那时我已经十岁了，记得很清楚。母亲只在一开始觉得有些吃惊，但似乎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她从紧缩伙食开销着手，然后又节约杂费、煤电费。父亲从不知道节约，当时对此相当抵触。不久，母亲更做起了家庭副业，尽力贴补家用。这时，她遭到店员的攻击，说老板娘做家庭副业，令老字号颜面扫地。于是，母亲就到店里去帮工，从粗活开始，一直做到掌柜的助手。慢慢了解店里的情况后，她出了不少点子，改变原料的采购方法，又在宣传上下功夫。估计她本就有经商的天分，是个能想出少投入、多产出的方法和专家。当然，她不光动脑筋，也身体力行。她创出的新式小鱼饼有很多至今仍很畅销。一些刚开始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店员，渐渐地也听她的话了。从那时起，钱家起死回生了。”
陆卓怀着复杂的心情听着杨艳敏的叙述。原来李美菊就是在这种状况下一直坚持下去的，跟他想的完全天壤之别，他一直以为她到了这里过着富饶的生活。这个事实令他惊诧，可一种绝不原谅地念头在他心中筑起了屏障。
“对令尊而言，再婚是完全正确的。”陆小白说。
杨艳敏嫣然一笑，“正是。父亲一无所长，一生最大的功绩就在于此。”
“真是个伟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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