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可怜的墨少主下
入夜的将军府很是安静，每隔两刻钟便会有一队巡逻的将士经过素心院，脚步整齐却很轻盈，不细听几乎感觉不到有人走过。更素心院内，夙素穿着一袭夜行衣，半靠在院门旁，可怜的芭蕉每次跳起来想钻进夙素衣襟里，都被她拎了起来，放到旁边的小草坪，几次之后，芭蕉也恼了，飞快的窜进屋内，连个背影都没留给她，夙素好笑，也没去管她，只是安静的等着，一身黑衣的她几乎完全融入夜色。
有过了半个时辰，一道纤细的身影推开虚掩着的房门，灵活地闪身进了院内。
看清来人，夙素直接问道“怎么样”
进来的是名女子，穿着普通的素色衣裙，面容清秀，年纪和夙素差不多大，一双杏眼很是有神，看她刚才轻盈的身姿便知其轻功也不弱。
女子刚进门听到夙素的声音，也不惊讶，将门关后，小声道“幸不辱命，明叔把那姓墨的男子安排在荣居。”
“荣居”夙素皱眉，怎么会安排在那不管了，先去看看再，夙素轻拍女子的肩膀，道“等过了子时，我们分头行动。”
女子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一脸委屈地道“小姐，我都帮你打探到消息了，一会儿能不能别算我了。”
夙素瞪她，“你想临阵脱逃当逃兵是没有好下场的”
女子嘟着嘴，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满脸哀怨之色，“要是让将军知道我帮你半夜三更的去与男子相会，你以为我还会有好下场别人服侍主子，我也服侍主子，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
夙素抓下她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压低声音轻骂道“哪有这么惨，从小到大，有好东西我都想着你，连那几个臭小子欺负你，都是我替你教训他们的，还有，哪一次黑锅不是我抢着背”
女子无奈地看着夙素，点点头，回了一句，“可是受罚的总是我。”没错，她是夙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小姐对她真的好得没话，但是小姐真的太能折腾了
夙素脸一红，轻咳两声掩饰脸的尴尬，抓着沛儿的手，讨好地笑道“好了，沛儿，这次你只需要帮我拖住第二队巡逻小队一小会儿，让我溜过去行，以我的轻功，完全不可能被发现的，别怕别怕。”
沛儿有气无力地回道“知道了”其实她也随便抱怨两声，小姐的要求，她有哪一次没答应的。
有时沛儿也会想，大小姐这般闹腾，其实都是被夙家这些人宠的，当然，自己也是其之一
子时已过，将军府里除了晚巡逻的将士，所有人都睡了，当然，这个所有人里不包括打算夜会情郎的夙大小姐。
夙家每三天会换一次守夜巡逻的路线和时辰，夙素花了两个晚观察，再加有沛儿帮忙，躲过守卫到达荣居倒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只是她刚刚跳进院子，脚才落地，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朝她冲了过来，手的长剑差点刺她的脸，夙素连忙闪身，压低声音叫道“是、我”
厉阳手的剑一顿，看清眼前这个一身夜行衣，行为鬼祟的人居然是夙素，厉阳收回长剑，怪地问道“你干嘛在自己家还打扮得像个贼似的”
夙素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好她闪得快，不然岂不毁容，又听厉阳她像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哼道“要你管墨渊呢”
夙素话音刚落，小屋的房门轻轻打开，墨渊走了出来，看到夙素，黑眸闪过一抹极快的亮色，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平淡，“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隔了这么多天，终于见到墨渊，夙素很高兴，走到他面前，毫不扭捏地道“我好多天没看到你了，想来看看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墨渊也微微勾了勾唇角，回道“没事。”
听他没事，夙素反倒黑了脸，“你每次都没事、没事结果呢”毒的时候没事，后来妄动内力的时候，也是没事，在禁地里她听得最多的还是没事，这也没事那也没事，那现在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夙素心里窝火，墨渊仍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只是黑眸涌动的情愫，即使是对感情十分愚钝的夙素，也没有办法忽略那灼热的温度。
夙素脸颊绯红，轻轻咬唇，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刚拉起墨渊的手，夙素便感觉到他的十指冰凉，不禁急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墨渊反手握紧手的柔荑，低声回道“可能是在冰岛待久了，手暖不起来。”
在唤狼倒的时候，他的手可没这么冷，夙素也不点破，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牵着他往外走。
厉阳想跟，墨渊回头看了他一眼，在那双冷冷的黑眸冷视下，厉阳只能停下脚步，以前从来都是主人到哪里，他到哪里，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主人居然会不让他跟随
厉阳心情悲痛，夙素和墨渊倒是神采飞扬，夙素带着墨渊穿过一个小道，走了小半盏茶的时候，来到了一堵两丈来高的围墙前，夙素指了指面，神秘兮兮地道“去。”
这点高度对两人来，实在不算什么，两只交握着的手都没有松开，只轻轻一跃，两人便跃了墙头。
两人并排坐在围墙，穹岳都城的气候，真的很好，已进入腊月了，天气却没有多寒冷，徐徐的微风吹得人很舒服，围墙外面，是一个巨大的校场，校场四周整齐的堆放着绳索，沙袋，木桩之类的东西，校场前后还各有一面巨大的鼓，墨渊猜想，这应该是夙家操练家将的地方。
两人并排坐着，墨渊安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夙素忽然低声道“墨渊，对不起”
墨渊眉头微蹙，心抖了一下，他并不想听她对不起三个字，或许，有些害怕听这三个字。
夙素并不知道墨渊的心情，只自顾自地道“我爹他以前没什么霸道的，你别生他的气，好吗”夙素有些不好意思，她去墨家的时候，墨家的人虽然冷漠，但是对她也还算礼遇，更是从没为难过他，但是墨渊来她家，这待遇实在是她都不好意思较。
她要的，是这个墨渊暗暗松了口气，回道“我没生气。”
夙素悄悄抬眼看他，真好对墨渊含笑的黑眸，知道他真的没有生气，夙素终于放心了些。
“你住在荣居有没有觉得很吵”
墨渊摇头，回道“还好。”
夙素好笑，一副“你别谎了”的样子，笑道“什么还好啊，吵死了，荣居以前是一座破烂的小院子，后来才改建成了兵器库和让人暂时休息的小雅居，小时候我听以前我娘也在荣居没改建前的小木屋住过，硬要去住一会，结果每天都还没到辰时，他们开始操练，又是擂鼓又是排兵布阵，吵都吵死了，根本没办法休息。”
着着，夙素越发觉得让身体不好的墨渊住在荣居实在不妥，不满地嘟囔道“明日我还是去找二叔好了，那么多院子，为什么要安排你住荣居”
墨渊斜睨了她一眼，苦笑道“还是别了，你不怕你了，到时夙将军不是把我请出去了，是扔出去。”
夙素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有可能”
墨渊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身边的这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他的心随之愉悦。
“你看到那边的树林了吗”夙素指着不远处的树林，夜色下黑压压的一大片。
墨渊轻“嗯”了一声，夙素兴奋地道“可惜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能看到萤火虫，绿莹莹的小光点，可漂亮了。你不是喜欢光吗让你看到了肯定会喜欢的，可以把光抓在手心哦。”
墨渊看着远方的树林，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淡淡地回道“我的光已经抓住了。”
夙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刷地红了，这人怎么这样啊
可怜的夙素低着头，还在平复心跳，墨渊却若无其事的问道“苍鹰是什么”
夙素暗暗瞪了他一眼，才回道“苍鹰是我娘训练的一支队伍，夙家军的将士们，每一个都以能进入苍鹰为荣，里面的人，都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以一敌千。不过训练起来，也是极苦极累的，累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夙素得哀怨，墨渊却笑了，“难怪你这么怕。”
“我是挺怕的，不过也很喜欢，那种酣畅淋漓，挑战极限的感觉会瘾的。”着夙素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坐在围墙，夙素笑着，双腿还微微晃荡，笑声明媚动听，倒也听不出什么惧意。墨渊想到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不禁叹道“这世也没什么东西是你怕的。”
夙素脸色的笑越发的深了，指着校场的几个巨大的深坑，道“你看那些坑。”
也不管墨渊看没看到，夙素自顾自地道“很小的时候，我和两位姐姐跑到玩，三个人都掉进一个大坑里面，当时我还没有那个坑的一小半那么高。甯姐姐的腿还摔断了，我哭了好久都没有人过来救我们，后来，还是辰姐姐想到了办法，让我踩着她们两人的肩膀爬来了，来之后我哭着去找了爹，爹爹把两位姐姐也救来了。可是从那以后，我常做噩梦，总是从高处摔下去，然后再也爬不出来。”
“然后呢”
“然后”夙素哀叹道“然后我和辰姐姐，甯姐姐倒霉了。我娘每天都把我们三个丢到那个坑里面去，当时我们都还小，娘给我们绳索，让我们往爬，后来没有绳索了，只有靠手脚往爬，再后来，那个小小的坑再也没能困住我们。我小时候，很调皮，老是喜欢捉弄别人，还喜欢欺负弟弟，但其实胆子很小，什么都怕。现在不怕，是因为我知道，不管前面有什么坑，我最终都能爬去的。”
“还有那边，那里宽敞，最适合放风筝”
夙素轻声着，想和墨渊分享自己记忆所有趣事，脸颊忽然一凉，墨渊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明明是他的指尖明明冰冷地很，为何她竟觉得如此灼热。
夙素有些别扭地往后挪了挪，不敢看墨渊的眼，因为她即使不看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停留在她的唇瓣，她从不知道，只是被他这么看着，自己的心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以至于当他轻轻靠过来，夙素竟动弹不得。
然后，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他的唇和他的人一样，微凉，夙素脑子一脸空白，耳朵像瞬间失聪了一般，什么也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怦怦地心跳声。
“谁”
感觉到一道视线紧紧地盯着他，墨渊将夙素拉到怀里护着，冷眼看去。只见围墙旁边一名女子站在树下，她一袭黑衣，双手环在胸前，手里还拿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夜色看不清楚她的样貌，但是那双锐利的眼睛太过锋芒，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感觉到靠在自己怀里的姑娘猛地坐直身子，微抖的声音呐呐低语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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