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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解毒生变下

  楼辰的手仍是没有收回,黑眸冷冰冰地看着他,靳衍痕觉得自己要是再废话,辰儿一定会动手把药灌进他嘴里。识时务者为俊杰,靳公子自认为是俊杰无疑,不等楼辰动手,已经利落地接了一瓶,将玉露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对着楼辰讨好地笑。

  楼辰将瓷瓶放在一旁,看都不看他一眼,靳衍痕讪讪地坐直身子,不敢再乱动。

  楼辰取出银针,刺入几处穴位,解了之前封锁丹田时的穴道。

  穴道刚解,靳衍痕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从胸腔延绵到丹田处。因为之前连喝了两瓶玉露,丹田处一直温暖舒适,疼痛以前要消减了不少,靳衍痕觉得还能忍受。

  楼辰对邢松柏点了点头,邢松柏运气于掌心,贴在靳衍痕背心的位置,沿着经脉,缓缓将内力注入靳衍痕体内,包裹住丹田。

  靳衍痕能感觉到一股气汇入丹田,起刚才的温暖舒适,现在丹田处有些灼热,因为这股内力地注入,胸口的疼痛加剧。他坐直身子,暗暗调息,努力压下因疼痛引起的颤栗。

  楼辰将一颗药丸递到靳衍痕嘴巴,低声说道“吃下去。”

  靳衍痕想都没想,也没睁开眼,张嘴便吞下了药丸。

  药丸入口,辛辣无,一路从咽喉灼烧到胸口,原本还能控制住的身体,在这一刻脱离了他的控制,那种撕裂的疼痛,从胸口一路延伸到丹田。靳衍痕额头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脸色也越来越白,唇色更是开始泛灰

  解毒的时候,会痛苦这件事,楼辰早知道。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请了邢松柏过来帮忙,只是现在看来,这疼痛不但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加剧

  随着时间的推移,靳衍痕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十指紧握成拳,呼吸浑浊,看起来越来越不对劲。

  靳茹忍不住看向楼辰,急道“这怎么回事”

  楼辰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难道是解药有问题不可能,她研究了一夜,不可能出错,算出错,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还是说,连玉露和邢松柏都护不住靳衍痕的丹田楼辰伸出手,轻轻探他的手腕,靳衍痕脉息强劲,体内真气充盈,这是怎么回事

  楼辰皱眉,看向邢松柏,只见他也没靳衍痕好到哪里去,脸满是痛苦之色。楼辰低声说道“邢庄主,您只需要护住丹田好,不需要给他输内力。”

  本来那毒是冲着内力而来,体内真气太过充盈,在解毒的过程,只会让靳衍痕更痛苦。只要能护住丹田,不让丹田在毒气侵蚀下受损便可。

  楼辰说完话,便静静地守在一旁,也不敢打扰二人。只是这样等了一刻钟,按理说,这毒应该解得差不多了才对,不知为何,靳衍痕脸色居然变得更吓人了,连牙关都在颤抖,身的汗,完全打湿了衣襟,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也呈现出死灰色,青筋一条条鼓起,好像随时都会爆出来一样。

  楼辰连忙再次给他把脉,却被那又急又乱的脉息吓了一跳,这显然是要走火入魔的前兆

  楼辰看向邢松柏,他也是脸色煞白,双目赤红,这哪里是护住丹田,简直是不要命的在给靳衍痕输内力。楼辰大惊,喝道“邢松柏,你快收手”

  邢松柏一双赤目死死地盯着靳衍痕的后脑勺,仿佛旁边所有人都不存在一般,靳衍痕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搐,不行,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

  曲凝双也吓得脸色发白,急道“怎么办你们快想办法让他停手啊”

  楼辰冷眸微眯,说道“茹姨,我们一起把他们两人震开”

  “好。”只要能救靳衍痕,靳茹毫无二话。

  两人对看一眼,运足了功力,一起出手,用尽全力隔开了邢松柏贴着靳衍痕背心的手。

  运功途被人打乱,邢松年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床动弹不得,看向楼辰和靳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们似的。

  二人也受了内力波及,胸口皆是疼痛不已。不过这时,谁也没有心思理会这点痛苦,因为靳衍痕在邢松柏松手之后,整个人往前扑倒过去。好在曲凝双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但是靳衍痕口一直在吐血,只片刻将衣襟全部染红,吓得曲凝双面无人色。

  “阿痕”靳茹扑去,抱住靳衍痕,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又惊又怕地帮他擦拭嘴角的血水,可惜一点用都没有,靳茹的手很快被温热的血染红。

  “这是怎么回事”方如辉一进门,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吃惊不已。

  曲凝双惊慌失措地跑到方如辉身边,急道“那个疯子不知道想干什么,忽然给阿痕输内力,阿痕怕是承受不住,吐了好多血。”曲凝双紧紧地抓着方如辉的衣袖,声音都带着哭腔,“怎么办阿痕他会不会有事”

  方如辉拍拍曲凝双的手,低声安慰道“没事的。”

  方如辉看了倒在床的邢松柏一眼,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只是和他说,靳衍痕想要查出当年的真相,希望能替父母报仇,所以想请邢庄主帮忙,助他解毒。想不到,竟然闹到如此地步。

  “扶住他。”楼辰已经迅速冷静了下来,让靳茹扶好靳衍痕,点了他身体几处大穴,好不容易止住了呕血。

  楼辰从药箱里拿出剩下的玉露,掰开靳衍痕的嘴,一瓶瓶地往里灌。

  整整三瓶玉露,全部落入了靳衍痕口。方如辉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两个瓶子,加楼辰手里的三个,正好五瓶。看楼辰这架势,若是还有玉露,只怕她还得往阿痕口里送。方如辉并不是心疼这价值连城千金难换的玉露,只是有些惊讶。平日里楼辰对阿痕总是冷冷冰冰的,都是阿痕主动贴去,早握了佳人的手一下,被打得双手红肿。原本以为,楼辰对靳衍痕并不是很看重,现在看来,分明是心得很。

  靳衍痕被灌下三瓶玉露之后,脸色总算好些了,也不再呕血,虚软地靠在靳茹身。不一会,原本苍白的脸色忽然又开始涨红,身体也热得厉害。即使隔着衣衫,靳茹也能感觉到那灼热的温度,靳茹很担心,小声问道“阿痕怎么样”

  楼辰又探了靳衍痕的脉息,之前的混乱迸发要好了许多,但仍是急促亢奋。好在刚才及早将邢松柏震开,若再让他如此下去,靳衍痕必定爆体而亡。现在,也只能让他自行吸收内力,靠他自己挺过去。

  邢松柏终于也缓过劲来,下床站了起来,瞪着几人怒吼道“妇人之仁,你们刚才若不横加阻拦,他现在可以增进四十年功力”

  楼辰脸色冷得似结了霜,声音更是少了以往的清朗,只剩下冷意,“他根基本来浅,身体又被毒物侵蚀已久,你强行给他输入内力,他一旦承受不住,会经脉尽断而死”

  邢松柏双目依旧赤红,踉跄了几下,指着靳衍痕,喝道“他不是要查出当年惨案的真相吗不是想给爹娘报仇吗凭他那点功力还有这孱弱的身体,别说报仇,能不能走到京城都是问题。怀璧其罪,他是靳翼的儿子,靳氏的嫡出长孙,必须承担得起这份责任。身在江湖,没有绝世武功,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今日若是成了,他有我近四十年的功力,在加靳氏的无剑术,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他今日若是不成,死了倒也干净,他们一家也可以团聚了”

  岂有此理,居然为了这样的原因,他竟不顾靳衍痕的死活。楼辰倏地站了起来,怒道“混账、愚蠢”

  父亲没有武功,身体不如普通人强壮,但那又如何朝野下,何人敢对父亲不敬,父亲的雄才伟略腹经纶,又哪里受限于他孱弱的身体莫说穹岳的武百官对父亲遵从,是在燎越,父亲面见燎越国君,也只需行作揖礼。从没有人因为父亲身体孱弱,敢忽视他,更别说小看他。母亲也没有武功,刑部、兵部那些身怀武艺,高大勇猛的大小官员,哪个不对她又敬又怕

  楼辰一步步走向邢松柏,冰冷的声音,如一把利器,字字诛心,“你自己有四十年的功力,在江湖,可算得武林至尊你们靳氏的长老,武艺高强,身怀绝技的也不在少数吧。如今不也只能避世而居那些你所谓的武功盖世之人,都成了什么功绩燎越的历代君主,有哪个是身怀绝世武功的那些留下百年功勋的贤臣良士,又有多少是你口的废人再则,练功之道,在于循序渐进,尤其是内力,讲究心神合一,内通外合。你这样强行给他输内力,是在害他而不是助他邢松柏,你简直鼠目寸光,愚不可及”

  曲凝双盯着楼辰,双眸不自觉地睁大,她第一次看到楼辰发这么大火。平日里的她,喜怒不形于色,遇事也从不见慌张,话更是少得可怜。原来,她生起气来,这么吓人,骂起人来,也着实厉害,她若是邢松柏,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有些人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是的,楼辰的确怒了,只要一想到,如果她手里只有一两瓶玉露,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是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靳衍痕死去她心那团怒火,不仅是针对邢松柏,还针对她自己,明知道这个人有癔症,为何还要让他来帮忙,自己为什么不能思量得再周到一些明明说过,会治好他,会陪着他,为什么会让他陷入这样的生死关头

  楼辰紧紧地咬着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缓缓松开唇瓣,冷声说道“邢庄主请回吧,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楼辰一番质问起了作用,邢松柏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什么也没说拂袖而去。

  靳茹将靳衍痕放平在床,因他身体烫得厉害,没敢给他盖被子,摸着他滚烫的额头,靳茹眼眶通红,哽咽道“楼辰,你实话告诉我,阿痕到底怎么样”

  楼辰沉吟片刻,低声回道“有玉露养着,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切,都等他醒来再说吧。”

  靳茹抹掉眼角的泪,点头道“活着好,活着好”

  靳衍痕一直昏迷不醒,身体灼热,几人只能轮流守着,不敢有一丝松懈,只是靳衍痕这一睡是三天三夜,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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