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伸直两只胳膊,手心朝上地两手敲击着道。
再说了,那些话,是小时候玩耍的时候说的,本来就不能当真嘛。
你不当真,我当真。我不管,反正我就跟你。别人,我死都不要
她说着,扭转身子,两只手抱起脸,呜呜地哭着往回跑去。
舍申也不追赶,只大声问了一句,你住哪里
“你别管我”
她头也不回地赌气走了。
芝兰虽然在她爹面前,凶得不能再凶。可在舍申面前,总是凶不起来。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往自个肚子里吞。
她心想,你不要我,问我住哪里干啥我为了跟你张舍申结合,得罪了我的亲爹。他下绝情把我捆着送到苏家,我逃了出来,跑到这里。我的心,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我跟俺爹彻底成了仇人,又跟苏家闹翻,可一心就是为了跟你张舍申呀。
而你对我却是这种态度,弄得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你张舍申心里就好受吗
我对你这样,你再不要我,这不是活活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她越想越伤心,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跑回精武客栈,一头扎到床上,蒙上被子,哭得轰天地黑。
舍申虽知芝兰痛苦,但没想到,她会悲痛到这种地步。
舍申也不管她。心想,痛苦总是会有的。要是继续纠缠下去,遭受的痛苦会更多。我必须快刀斩乱麻。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继续去小庙找舍援。
走到庙门口,往庙里一看,舍援在麦秸上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舍申一步跨进小庙,把他搂在怀里,激动地喊着他说。
二弟,二弟,可找到你了把哥快急死了。
舍援眼也没睁,战战兢兢地嚷道,土匪土匪
他正做着噩梦。
二弟,不要怕。这里没有土匪,土匪走了。舍申弯下身子,边哄,边去摸他的头。
刚一触到脑门,惊叫道,呀又发烧了。
这时,舍援醒来,但仍闭着眼,神智迷迷糊糊。嘴里不停地嚷着,哥,我被土匪快吓死了土匪杀人,我怕
显然,他被老人讲祖辈被土匪抢劫的情景,吓怕了。
不要怕,有哥呢。哥要的干粮,还给你留着。来,坐下,这半块烧饼给你吃。
他听到有吃的,睁开了眼。接过半块烧饼,双手抱着就大口地啃起来。
舍申看看门外,站起来说,哥趁人家吃饭,再去要饭。顺便给你找点水,喝了好退退烧。你千万哪里也别去,就在庙里等着。别再让哥着急了,啊
他嘱咐完舍援,就向村里走去。
到村上,他一个门挨一个门地乞讨。嘴里不断呼叫着,央求着。
大爷、大娘,我二弟昨天一天都没吃上多少东西,正在破庙里发高烧。请您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有活,让我帮您干更好
舍申嘴甜,腿勤,一个饭时,要了不少干粮。虽然都是一嘴一块的,可也足够弟兄俩,今晚活命的了。
在村头一家,又要了多半碗热米汤,他端着,快步走回庙里。
一进庙门,就兴奋地对舍援说,来,二弟。要来半碗米汤,还热乎呢,你赶快趁热喝下。
舍援喝了米汤,烧渐渐退了。再加吃了些东西,他的精神逐步恢复过来。
晚上,他们正准备休息,突然响起锣鼓声。舍申想起上午,在戏院门口看到的戏牌,对二弟说,今晚演铡美案,是咱村老疙瘩爷爷的大平调剧团。算没费劲,就找到了您的戏班子。
舍援一听,来了劲头。把头往上一耿,高兴地说,好,咱去戏班
舍申把手一挥说,走,赶快去。万一他们明早赶场子走了,就找不到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舍援早就忘了病痛,从庙里跑了出去。
走到戏院门口,舍援见把门的眼生,就硬往里闯。
把门的把他当成想白看戏的观众,推了出来。
舍援眉头一皱,心血忽地涌到头顶。好嘛,竟敢拦我唱小旦的奋起要和把门理论。
舍援以为,还和他在剧团的时候一样,人们都知道他是唱小旦的,走到哪里,都高看一步。进出戏园子门,不光没人阻拦,把门的还给他点头哈腰。
他哪知道,现在的他,不像以前的他了。那个时候,他的脸白白胖胖,像小姑娘。可现在,面黄肌瘦,像个烧鸡。把门的以为是想看白戏的观众,嘴里不耐烦地叫着:“去去去去”就把他推了出来。
他要理论的话还没说出,芝兰一把抓住他,把他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