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星河的脸憋得通红，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伴随着呼吸移动，无不说明这个男人被伍端端问了个措手不及。
阿木珂将托着下巴的手往上移了移，挡住了忍不住往上弯的嘴角，他对眼前的人投以钦佩的表情。
龚星河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说道：“你是在为自己洗清嫌疑吗？”
“有什么不对的吗？我想你们找我来谈话，一则是为了了解严于瑾的情况，二则就是想找到凶手，或者排除几个嫌疑人。两位警官，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你们仔细看过了尸体，对吧？然后便认为她是被人谋杀的，对吗？营地的监控看了吗？”
“哼！”龚星河不屑地说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这营地刚刚开业没多久，监控装是装了，还没有启用！”
伍端端挑了挑眉，“也就是说，没人能证实凶手是从外面进去的，对吗？”
“难不成你怀疑是自杀？这难度系数有点高啊！凶器可被扔在了卫生间呢！”
“是。不过，别局限了思维嘛！严于瑾可不是个一般人！倘若她就是要一个与众不同的死法呢？”
“严肃点！问话呢！”龚星河突然一拍桌子，嗓音也浑厚了不少。
伍端端歪了歪头，学着阿木珂的样子，用手托住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好好问话，我好好回答。你脑补中的那些狗血的恩怨情仇都不存在。我和严于瑾之间，只是普通交情，放在以前，也只是普通交情，更何况多年没有联系了呢？她被刺了那么多刀，凶手是带着滔天的恨意啊！如果是我，这恨意我能忍这么多年？为什么又突然爆发了呢？是他们，把我拉入这池浑水的，不是我死乞白赖要加入的。”
“我再问一个问题。”
“你问。”
“这几天和他们几个相处，你见到什么、听到什么没有？严于瑾和谁起过冲突？”
伍端端摇摇头，“没有。”
“那你的几位同事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阿木珂问道。
“奇怪？我连他们正常时什么样都不知道，也无法判断是不是奇怪。”伍端端顿了一下。
“怎么？想到了什么？”龚星河眯着眼睛问道。
“没有。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杀了她。”
“你在暗示我们，凶手不在你们几个当中，是吗？”龚星河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是吗？”伍端端认真地说道，“如果凶手的目标是严于瑾，为什么不在其他地方杀了她呢？为什么要选边遥呢？”
“因为这里地界偏，刚修好，没有监控。”阿木珂说完，脸色一变。
“没错！”伍端端狡黠一笑，“谁会知道这里的监控还没启用呢？门窗都没有闯入的痕迹吧！那凶手就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的了。几个监控摄像头的布局，完全能看到严于瑾房门口！所以，凶手知道，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进出，只要没有人看见就行！而被邀请过来参加活动的我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你可把自己摘得真干净！”龚星河嘟哝着。
“真的吗？你认为我清白了？”
“呵呵！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也可以通过一些方式，让我们对你的嫌疑减轻那么一些。”
伍端端抱起双臂，往后一靠，“说来听听。”
“首先，咱们都认同一点，严于瑾在这里遇害，杀她的凶手一定还留在这里。”
“没错，谁要是跑了，嫌疑就是最大的了。”
“凶手动完手后，隐藏在了人群中。刚刚监控的问题还有待商榷，但这个人必然和严于瑾有私人恩怨，这一点无可否认，对吗？”
“哼！”伍端端微微点头，“您希望我去打听一下吗？”
“我不需要你四处打听。我要你把耳朵竖起来，出现在你应该出现的地方！”
“就算我照办了，恐怕我的嫌疑也不会少。你想让我偷听多久？”
“怎么说偷听呢？”龚星河摩挲着胡茬儿，“就今天一天，明儿刑警队就派人来了，到时候法医也会来，事情就清楚明了了。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
“狐狸尾巴？哦！”伍端端思索了下，点着头，“还有什么问题吗？”
“凶器。”
“凶器？不是在卫生间的马桶里吗？”
“是，你怎么看？”
伍端端思索了片刻，说道：“确实。明明外面包裹着床尾巾，将指纹擦掉就行了。为什么在卧室杀完人，还要将凶器带去卫生间呢？为什么呢？”
“这是我问你的问题，你怎么还反问我了呢？”
“凶手杀完人，用床尾巾包裹着凶器。或者，凶手到了卧室，先用床尾巾裹住刀柄，刺死严于瑾，可他完全可以将凶器丢在卧室啊！他为什么要去卫生间呢？”伍端端喃喃自语，“是去找东西吗？卫生间里有什么吗？”
“没什么明显的不同。等明天来了人，有了工具，就能仔细检查那卫生间有没有、哦！”阿木珂话说到一半，突然吃痛地叫出了声。
有没有？伍端端思索着，有没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吗？也许是指纹？也许是悬疑电影中会出现的某种独一无二、只属于凶手的微量元素？
“行吧，那我们就到这里了。”龚星河低着头，笔尖在纸上划出了沙沙的响声。
伍端端突然觉得这声音很好听，熟悉又亲近。
“咳咳！”阿木珂提醒了她。
“哦。”伍端端起身就走。
“喊李智过来！”
伍端端头也没回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就瞥见餐厅里站了一群人，说话的正是李智。他集结了员工，正和他们交待等下要接受的询问。
伍端端敲了敲玻璃门，打了个手势，示意李智可以进去了。
李智慌忙点点头，道过谢后，又和同事们嘱咐了两声，才匆匆忙忙进了会议室。
伍端端站在门旁，瞧着这些员工，他们的情绪都很复杂，看上去是不安，但也难掩很多人的兴奋之情，也有人像是触了霉头，嘴里嘀嘀咕咕个没完。
严笠和洪淑站在最旁边，洪淑附在她耳畔说了两句，然后抓了抓脖子，站在一旁，严笠却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