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沉默，似是所有人对江游的默哀。
其实不然。
龚星河单手插着口袋，紧紧盯着朱岚达的脸，对他刚刚给出的解释没有做出任何评价。阿木珂站起身子，在死者身上摸索了一番，掏出了手机。
“这回没丢。”阿木珂晃着手机，朝空中一扔，龚星河一把接住。
伍端端目光敏锐，问道：“什么叫这回没丢？”
龚星河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继续研究手机，没有回答。而阿木珂继续检查屋里的陈设。
“这回没丢？上回丢了？严于瑾的手机没找到？”伍端端不依不饶。
龚星河没有否认。
“不是，这么大个事儿，你们怎么不说啊？”
龚星河放下手机，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有必要向您汇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手机很重要，里面说不定有线索，指向凶手或者杀人动机。”
“可手机不翼而飞了！告诉你，手机就会出现吗？”
“怪了。”朱岚达突然站了起来，摇着头。
“怎么了？”龚星河不耐烦地问道。
“只找到一部手机吗？江游有两个手机啊！”
“啊？阿木珂，再翻翻！”
“得嘞！”
“两部手机？江游有两部吗？”路韧满脸疑惑。
朱岚达点点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让他联系一个同事，处理点事，他拿出手机又放回口袋，又拿出一个来，打了电话。我还说他来着，工作生活分得开啊！他就一笑了之。你们再找找，应该还有一个。”
“我没见过江游两个手机啊！”路韧嘟哝着，“会不会？”
陶志勤撞了撞他，示意他闭嘴。
“江游这孩子，比较内敛，这些琐碎小事，难道会在你们面前特意提起吗？”
“说起这个，我倒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你。”
“您请说。”朱岚达微微颔首。
“两个受害者，可都是您带来的人。对此，您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您说的正是啊！龚警官！我刚刚还在和他们说，都是我带来的孩子出了事。我顾及他们的情绪，没明说。但我确实也有疑虑啊，难不成、难不成这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你有没有好好想一想，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呢？”龚星河语气淡然，完全不为朱岚达的话所动。
“没有。我们的工作时常会得罪人，但也没到要动手杀人的地步啊！”朱岚达突然低下头，“兴许，江游是枉死。他死在这个房间里，也许凶手想要杀的人是我。先是小严，然后是我。没错，无论哪篇报道出了问题，我们俩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定是！一定是这样！”
“但你又想不出来是谁想杀了你，不是吗？”
“不！”伍端端摇了摇头，“江游的死和老师无关，就算你们没有换房间，死的那个还是江游。”
“喂！”陶志勤想拦住她，却发现来不及了。
“那你给说说？”
“行！凶手这次动手有些不同。严于瑾死的时候，是在睡梦中被人杀害。而江游不是，他是在清醒的时候被人杀害的，这里有明显的挣扎痕迹。而且，杀害他的这个人是熟人。”
“哦？”
“老师最后一次见到江游是在外面传出巨响的时候，确认没什么大事，江游回到了房间。此时，一定有人来找他。这个人他认识，才会让他进屋。你瞧，他是背对着门的位置倒下的，也就是说，他正带着这人往里走。如果是陌生人，有什么话在门口说就行了。因此，凶手一定在江游开门时看清了他的脸，不存在认错人的可能性。即便江游和老师换了房间，在巨响发生时，凶手一定看到了江游进出哪个房间。所以我认为，凶手的目标就是江游。”
“嗯。还有呢？”
“既然凶手的目标是江游。那原因呢？或者说杀人动机呢？我有两个猜测。第一，杀害江游的理由和杀害严于瑾的理由相同。龚警官你也说了，说不定是哪篇报道得罪了人。现在看来，很有可能这篇报道是江游和严于瑾共同完成的。我想，这可以缩小范围了。只要集中于他们联合署名的报道开展调查，就可以了。”
“第二种猜测呢？”
“第二种，就是江游被盯上，和严于瑾被杀的动机无关，却和他知道了什么有关。”
陶志勤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江游已经发现了指向凶手的线索？”
伍端端点着头，“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江游很有可能发现了什么线索，指向凶手的身份。”
“那怎么解释他放凶手进屋这件事呢？”
“他不知道！”陶志勤喃喃地说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指向凶手的线索，但他没意识到这一点。但凶手为了永绝后患，必须除了他。”
“你们不都是在一起的吗？有什么是他瞧见、你们没瞧见的呢？为什么只是他，你们都没事呢？”
“相机！”伍端端恍然大悟，“江游的相机呢？”
“相机？”
“嗯！相机。严于瑾遇害现场，江游四处拍过照片！”
“啊？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们来之前。当时我们几个到过现场，江游带着相机，他可能是拍到了什么。”
“哎！”全部的不满都归结于一声叹息，龚星河立刻在房间里搜寻起来。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没有相机。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回到朱岚达面前，俯视着他，“你屋子里呢？有他的相机吗？”
朱岚达睁大眼睛，“我、我没印象了，回去我就歇息了。”
“走！去看看！”
“可、可我没有房卡啊！我只有这间屋子的房卡。那张卡应该在他身上。”
“没有。我搜过了！”阿木珂重新回到了客厅里，“但我在床头的缝隙里找到了这个。”
阿木珂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纯白色的手机壳显得格外亮眼。
“啊！没错，这就是他的另一部手机。”朱岚达的食指在空中点了点。
“可、可这不是严于瑾的手机吗？”路韧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错，是严于瑾的。”陶志勤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