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芒将手搭在膝盖上，低沉的笑声持续不断传来，笑了一阵子，又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似乎对伍端端无法无天的问题无从应对。
“你啊！这是设了个陷阱等着我跳呢？”麦芒看向伍端端时，眼里依旧带着笑意。
“那有啥？我已经站在陷阱里了，又不是站在一旁看你跳。”伍端端一脸无所谓，“我就认为，这事儿申甫诚脱不了干系。怎么样？我已经表了态了。”
“你这刚刚到手的工作，说不准就没了啊！”
“你怎么知道我的工作刚刚到手？”伍端端敏锐地望向了他。
“我和申甫诚，是同事，在某种层面来说，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所以，他邀请我来，我自然也会做些调查，他都请了什么人，能在哪方面给他带来些帮助。就比如，朱岚达。”
伍端端点头。
“这次邀请来的记者本就不多，除了你们，也就来了三个人。可见，他把重心都放在了朱岚达身上。相信朱岚达能够帮他大肆宣传一番。”
“所以，你就注意到了朱岚达身边的人？”
“朱岚达身边的人，我早就了解了一些，唯独你，这次新来的，我才稍稍关注了一下。”
“那就更好了，回到刚刚的话题，申甫诚，和这个案子有关，对吧？”
“我也告诉你了，我和申甫诚在一定程度上是竞争关系，所以，我的话也不能信吧？我总要贬损他两句，陷害他一下才是啊！”
“好了，我知道你接下来的话都是陷害他的了，说吧！”
“我都不知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刚刚说申甫诚专业上贡献很大，似乎对他个人行为不是很认同。”
“个人行为？申甫诚这个人的私事我知道的不多，但他可不是个闷头做研究的人。正如朱岚达，当时朱岚达跑来边遥报道申甫诚的时候，申甫诚可还是寂寂无名啊！”
“是啊，你说他的成就是在离开边遥两三年后才出来的。那时候朱岚达就知道报道他了？”
“那个朱岚达啊，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对了，我这么说，你不在意吧。”
伍端端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个寂寂无名的记者，写了关于一个寂寂无名学者的报道，然后呢？然后这个报道就被搁置了。直到申甫诚的研究出来了，那时候，朱岚达手里的报道就有了价值。这俩人一合计，利用这一波关注度，铺天盖地地宣传这件事，直接将申甫诚送上舆论的风口浪尖。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最简单的营销手段，可那是在十几年前啊！你想想，申甫诚的名头就这么打出去了，和边遥文化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而后，他就没再将重心放在了研究上？”
“他之后也不是没有什么研究成果，可他后来关于古边遥文字的研究，与文字前后内容对不上。准确度远不如之前，学界对这些内容存疑，自然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是说之前译制的文字准确度很高？后来就一般了？”
“何止一般，有些就狗屁不通！我们指出问题，他就和我们打太极，一会说我们下的功夫不够，学问不精，一会又说自己忙，没时间解答我们的问题。我看他的精力都用在练太极上了。”
伍端端感受到麦芒的情绪慢慢起了变化，便乘胜追击。
“这可完全看不出来啊！仅凭着朱岚达这些报道，再加上他衣冠楚楚的样子，这两天待人接物的态度，还真难想象他是这么表里不一的人。”
“你要记住一点，小家伙，一个人在专业领域的成就和他这个人的人品毫无关系。不要让你对他专业上的敬仰延续到个人身上，这是一件极其不理智的事情。对事不对人，永远是正确的！”
“这话我记下了。可这次出的是杀人的案子，一般的人品问题，不会闹这么大吧？”伍端端试探地问道。
“可这人明显先是冲着朱岚达去的啊！出事的，可都是朱岚达的学生！”
“所以啊！一定是朱岚达和申甫诚一起得罪了什么人。”
“一起？据我所知，他们待在一起最长的时间，就是当年在边遥了。之后虽然定期会见面，会叙旧，但说实话，有件事你可能没注意到。”
“什么事？”
“朱岚达大篇幅报道申甫诚以后，两人就开始渐行渐远。我不是说他们的关系破裂了，他们还是会见面叙旧，可关于申甫诚后续成就的报道，可就没瞧见朱岚达了！按理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为什么朱岚达不做后续的跟踪报道呢？反而给了其他人机会，那三个记者，就是近来帮申甫诚做宣传的人。”
“你是说他俩闹掰了？”
麦芒摇摇头，“不是闹掰了，更像是达成了一种共识，互相成就之后，就再不往来了，至少工作上的往来没了。这一次活动，又刚刚好出了事。”
“这就是我想说的，朱岚达和申甫诚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你知道吗？”
麦芒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你可以先排除我们这些业内人士了。你瞧瞧我，再瞧瞧后排那几位，我们都到了年纪了，过来这里不过是给他一个面子，替他充充场子而已。就算年轻时在学术上争论不休，现在也都看开了。大局已定，不是吗？我们的申教授注定要被世人铭记，不是吗？”
伍端端扭头望去，后排几个教授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出去以后要不要顺带去周边玩一玩，心思完全没有被这里发生的事束缚住。
“就是这样！小家伙，等你到了我们的年纪，有些东西就不会看得那么重了。申甫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我也就会背后骂他两句，就这样。”
“申教授的家人呢？怎么没看见有人陪他来？”
“家人？他早就把家糟蹋没了。出名没多久，就和妻子离婚了，女儿跟着妻子过了，据说很少和他联系。没到半年，他就再婚了，然后又是离婚，再婚。他的喜酒我都喝了好几遍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