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端端为数不多的人生经验告诉她，当想不通的时候，还不如直接去做。眼下她就是这么决定的，她没想好怎么从申甫诚那里套出话，也没把握不被人赶出来。赶出来就赶出来呗，有本事将她赶出营地啊！
于是，伍端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昂首大步往外走了去。申甫诚的小屋灯火通明，在这雪夜里，格外有种温暖的感觉，特别是在周围漆黑一片的情况下。
外面冷得不行，伍端端小跑上前，敲了敲门。
约莫两分钟后，门才打开了一条缝儿，申甫诚戒备的脸出现在门缝之后。
“是你？”
伍端端心想，这下好了，连自我介绍都省去了。
她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鞠了个躬，“是我，我叫伍端端，关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想和您单独聊聊。”
申甫诚丝毫没有掩藏他的纠结，但他还是打开了门，说道：“进来说吧。”
屋里很暖和，申甫诚只穿了藏青色的毛衣，和西装长裤，他信步走到客厅，指了指沙发的位置，示意伍端端坐下。
伍端端脱下外套，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坐在申甫诚的对面，在想着要怎么开口。
“你老师叫你来的？”申甫诚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哦？有什么事吗？”
“老师的情况，我是说他的情绪不大好。当然，如果你有什么要转告的，我也可以带话给他。”
申甫诚挺直了背，“你们照顾好他就是了，我也没什么和他说的，如果劝他有用的话，他也不至于这样。那你找我是为了？”
“啊，是我自作主张要来找您的。我想和您聊一聊这两起命案。”伍端端小心观察着对面男人的情绪，他还算镇定，面不改色地回望着她。
“毕竟是发生在为您举办的活动上。”
“可事实情况却是，凶手是朝着你们去的。”
“是啊！我很不解，要是单纯想要杀害严于瑾和江游，何必要来这偏远的地方，在您举办活动期间动手呢？”
“别说你想不通了，我也一样。不过，命案的事情还是交给警方处理好了。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你我配合就行了。”
伍端端心里暗叫不好，只怕申甫诚已经动了送客的念头，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不放心。申教授，老师的表现明显是知道内幕的，他一心要见您，也是想和您商量一下吧？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绝没有打探你们聊天内容的心思。我只想问您一句话，这次的谋杀，不会牵扯到我吧？”
申甫诚的眼神充满疑惑，他掂量着伍端端的话里有几分真。
“咳咳！你想太多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听朱岚达说了，你是才来的。”
“是。我是才来的，哎，我直接告诉您吧，您可别笑话我。陶志勤您认得吧？他是我前男友。我不是担心自己，我刚来，不会牵扯到什么纠纷之中的。可他不一样，他一直跟着老师，和江游、严于瑾是多年的同事，工作上密不可分，难免有些工作内容交叉的部分。我、我还是比较操心他会不会也有危险。”
申甫诚停顿了一下，才了然于胸地点着头，嘴角微微翘起，说道：“我明白！都明白！你呀，操心小陶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来问我，我也一无所知啊！不瞒你说，这件事发生在为我举办的活动上，两个遇害的孩子还算是以我的名义邀请来的，虽然我的伤痛不如你老师，但也差不到哪儿去啊！我也惋惜，大好青春，就这么葬送了。”
伍端端没想到，这倒给了申甫诚表现的机会，他絮絮叨叨了半天，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爱护后辈的慈爱形象，一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冒出，伍端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但也不好拂他的面子，便给他时间，让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等他的表演慢慢步入收尾阶段时，伍端端这才开了口。
“您可别太忧心了。他俩的死，和您关系也不大。不过，您还是戒备点好。这几天可都不太平，有人遇害，还有人失踪。”
“你是说那个女孩？”
“嗯。找到现在都没找到。不过，失踪总比遇害好啊！至少还有一线希望。申教授，听说，您以前在边遥做研究那段时间，边遥也出了一件奇事。听说当时有个小女孩，从荒漠里走了出来，您听说过吗？还挺出名的。”
“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听说过。但我没怎么关注，那些东西以讹传讹，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任何存在都是有合理的解释的！只是因为无知，才会传得神乎其神。”
“是啊，听说当地人都认为她是神的使者呢！”
“神的使者？呵呵！”申甫诚的笑中带着一丝不屑，“神的使者，首先要承认神的存在，小伍，你相信世界上有神灵吗？”
伍端端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对，你我不信神鬼，自然也就不信她是什么神的使者。如果抛去神的使者这个噱头，剩下的是什么？是本质，本质就是一个女孩出现了，别人不了解她出现的背景，这源于她无法交流。要是她能说话，必定会清清楚楚告诉你，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瞧，一个无法正常交流的孩子，遇上一群信奉神灵的人，就变成了神迹的显现。”申甫诚两手一摊，“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伍端端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的真实性，或者它算不算是个神迹。我想说，当时您和老师都在边遥，现在，你们两位也都在边遥，刚刚好那天晚上又出现了一个神秘女人，这不是太巧了吗？”
“这不是太巧了。这个女人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她一直昏迷着，无法正常交流，所以我们才会认为她神秘。也许她的车抛锚了，遇上了动物，抛弃了随身物品忙着逃命。有很多种解释，只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说，所以你才会觉得她神秘。”
没来得及说？伍端端思忖着，是已经来不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