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端端试着放大这张照片，可它就和所有老照片一样，只要一放大，人脸就模糊不堪。毕竟这张照片的原片拍摄于十几年前，清晰度本就不高，再对着相片拍下来，更是难以分辨人物相貌。
要不是申甫诚和年轻时还有几分相似，伍端端也无法断定这张照片里都是谁。齐达和他的父亲长得很像，齐达的脸要圆一些，看上去也年轻些。重点就是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了，她一手被林教授牵着，另一只都抓着一个布娃娃，眼神呆滞地望向空中。
放大了五官看不清，缩小了看，确实如阿揽所言，是个清秀的小女孩。
伍端端左瞧右看都瞧不出端倪，便打开了第二张照片。
这张照片不是翻拍的，而是电脑桌面的截屏，上面密密麻麻的文件夹和申甫诚笔记本电脑桌面一模一样。虽然诸多文件夹挡着，却依旧能看得清桌面背景那张图。
背景图是黑白的，看上去比上一张照片还要久，图里是一群人站在平房前拍的合影。从他们的衣着服饰来看，可能是八十年代拍摄的了。照片上一共有十三个人，五女八男，站成两排。第二排最右边戴着眼镜、略微有些羞涩的男孩就是申甫诚。他穿着深色毛线衣，嘴唇紧紧抿着，眼神甚至避开了镜头。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男孩最后成了现在的申甫诚。
伍端端从文件夹的缝隙中依次看过来，照片上的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但除了申甫诚，她一个也不认识。而照片的背景里，也只有一间小平房，根本看不出拍摄地在哪里。
伍端端就觉得奇怪了，这样一张照片，为什么能让申甫诚神色大变呢？伍端端关上文件夹，凭借着仅有的电脑知识，找到了曾用桌面的文件夹，找到了这张桌面的原图。伍端端松了口气，看样子，申甫诚比她还电脑白痴呢！伍端端掏出手机，将两张照片拍了下来，然后又快速浏览了一下其他文件夹。直到厕所门外传来了洪淑的声音。
“咳咳！小伍，你在里面吗？”
伍端端关上电脑，走了出去。
洪淑瞧见她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说道：“不好了。申教授发现电脑不见了！”
“啊？”
“申教授刚刚被龚警官气坏了，然后就回屋休息了。一回去，发现桌上的电脑不见了！整个人气炸了，到处嚷嚷呢！我害怕，就来找你了！这、这电脑怎么办啊？”洪淑担忧地望向了伍端端手里的电脑。
伍端端的大脑飞速旋转着，终于做出了决定，“你就当没看见，也没有帮我转移过电脑。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申甫诚的电脑是不翼而飞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呢？你要把电脑还回去么？”
伍端端摇了摇头，“还不回去了。他那边现在开始，一定是层层封锁。不还了，姑且当一回小贼吧！你去前面看看什么情况，我找个地方把电脑藏起来。”
洪淑的脸上写满了不安，但介于伍端端语气坚决，便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了。
伍端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电脑，便溜回了宴会厅，宴会厅里一团乱麻，伍端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申甫诚自然是人群的焦点，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正坐在椅子上，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地板，大口地喘着气。
伍端端靠着墙角往里走，却被一把拽到了一旁。
“我问你，你去哪儿了？”陶志勤神情严肃地问道。
“人有三急，上厕所去了。”
“真的？”
“我还能二十四小时待在你跟前吗？”伍端端揉了揉被陶志勤拽痛的手腕，“别疑心病那么重！我都还没问你呢！你和路韧刚刚去了哪里？朱岚达到底怎么了？”
“你当时要在场，不就知道了吗？当时你就不在了！难道也是上厕所去了？”陶志勤咄咄逼人。
“啊？不是啊！你知道那个申教授的同事吗？叫、叫麦芒的，我一直和他在聊天。他拽着我不放，要给我科普什么边遥文化、文字什么的。我好不容易摆脱他，跑去厕所，现在又被你审问。”
“我没有审问你。”陶志勤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我怕你又去做什么非法的勾当了！”
“又？又？我什么时候做过非法的勾当了？你给我说清楚！”
“哎呀！你们俩要吵出去吵！”路韧嫌弃地说道，“你的问题我来回答！老师的口袋里多了张纸，他看到以后神色大变，嚷嚷着要见申教授！他这个情况，龚警官自然不肯让他们见面啊！就把老师带去了会议室。龚警官一阵威逼利诱、连哄带骗，就让他把那张纸背后的故事说出来了。”
“关于意礼的故事？”
“你怎么知道？”
“申甫诚也交代了。承认了意礼的事和他有关。”伍端端轻描淡写地说道，“但朱岚达怎么这么容易就崩溃了？”
“你是不知道，那个龚警官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但他问起话来可真有一套！老师本就明确表示和申教授有关了，龚警官就在会议室里问话，不说不准离开。说实话，当时在旁边看着的我，后背都冒汗了，甚至觉得，我也得把这辈子做了什么坏事交代出去。”路韧摇着头，似乎还沉浸在当时的氛围中。
“这可不夸张。”陶志勤说道，“这个龚警官可不是我们想的稻草篓子，他还是有点本事的。”
“嗯。”伍端端点头，“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陶志勤轻蔑地说道，“正常人都会先问眼下的情况吧？你怎么先问了朱岚达的事情？”
伍端端轻笑一声，“我是正常人吗？你把我当过正常人吗？我为什么要当正常人呢？正常的定义是什么？和你一样就是正常吗？”
“行啦！别吵了！我求求你们了！”路韧双手合十，不停作揖。
“没吵，没吵！”伍端端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还瞪了陶志勤一眼。
陶志勤双手插兜，眼神移向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