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甫诚的屋子里可挤了不少人。
刚一进门，就瞧见洪淑正愁眉苦脸地站在客厅里，伸着脖子往卧室的方向望着。申甫诚说话的声音从卧室里飘出，还没看到他那张脸，伍端端就能想象他正指手画脚吹牛的样子。羌阿婆正坐在沙发上打着盹儿，头一点一点的，还时不时扯出个呼声，也被淹没在申甫诚的说话声中了。
洪淑一脸不耐烦，站在门口唉声叹气的，直到瞥见了身边的伍端端，才换了副高兴的样子。
伍端端使了个眼神，把她叫到一旁。
“怎么样？”伍端端压低声音问道，眼神警惕地望向了羌阿婆。
洪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笑呵呵地说道：“放心，羌阿婆耳背，申教授扯着嗓子说话，她也醒不了！”
“哦，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放心好了，有我和严笠，能有什么事呢？”洪淑颇为自豪地说道，“龚警官刚刚进去，他们正聊天呢！李智也在里头，严笠守了一夜了，刚刚回去歇着。”
“你呢？不回去休息吗？”
洪淑摇了摇头，“我昨天守了上半夜，两点钟就回去睡觉了，半小时前才来换严笠的，不困！哦，对了，经理刚刚告诉我，下午、下午我们就能回去了。”
伍端端眉头一紧，李智每天跟在龚星河身边，他的话可信度可比霍海高多了，这个霍海，还真有两把刷子。
“你不开心吗？可以离开了！”洪淑好奇地问道。
“开心，当然开心！昨晚你们值班的时候，没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哎！申教授嘛，你知道的，废话特别多，我们不理他，羌阿婆除了给他看看病，就在外面打瞌睡，他觉得无趣，也就不说话了。至少我守到两点多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生，早上来换班的时候，也没听严笠说什么。怎么？你感觉应该发生点什么吗？”
伍端端摇头，“也不是应该发生点什么，总觉得，申甫诚活到最后有点奇怪。”
“啊？你说什么？”洪淑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没事。嗯，也好，等到下午救援到了，你们就能彻底放松了。这两天辛苦你们了。”
伍端端说完拍了拍洪淑的肩膀，便往卧室走去。
申甫诚靠坐在床上，正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在这次案件中吃的苦，受的委屈。龚星河则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不发一言，瞧着这个戏精唱着独角戏。
龚星河对伍端端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申甫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将伍端端当成了新的倾听者，一张嘴就没完。
伍端端直接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听下去的意思，便坐在龚星河身旁的座位上。她打量起了屋内，和昨晚差不多的陈设，只是床头柜上多了一个深棕色的药瓶，能看出里面的药还剩下很多。伍端端的目光扫过紧闭的衣柜，耳畔响起了龚星河的低语。
“再听半天的废话，我就能解脱了！”
伍端端抬起头，对上了龚星河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的眉毛乱糟糟的，更不要说头发了，这几天连轴转，他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伍端端心想，救援快点到，也是一件好事情，至少大家可以放松了。
龚星河立马转过身，警惕地盯着伍端端的脸，“怎么？你已经知道了？”
“啊？”伍端端茫然。
“为什么我说下午就可以解脱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哦。你这保密措施不行啊，我一路过来，都有两个人和我说了。你是第三个。”
龚星河刚想说什么，却又像说服了自己似的点着头，“算了，知道就知道了。我现在只想早点把阿木珂那小子送出去治疗。”
“阿木珂没事的。”伍端端小心提醒着。
“肯定没事。我就是怕，晚了，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他还年轻，又肯留在边遥踏踏实实工作，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嘿！难得听你夸他啊！”伍端端坏笑着，“我以为你们俩一直都没啥默契呢！”
“你懂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他虽然年轻，不好管，但谁年轻的时候好管呢？能定下心来踏实做事，就值得肯定！要不是阿木珂受伤了，我非得把这些人关到查出真相为止。”龚星河凝视着前方说道。
“还是出去好！出去了，这家伙就能消停点了。”
“谁？申甫诚？他可消停不了，骨子里就喜欢热闹的人，永远都会把自己挤到话题的中心位置。他们啊，追着话题跑，才不甘于寂寞呢！”
伍端端微微蹙眉，“什么？你觉得申甫诚还会在媒体前出现？”
“咳咳！”龚星河故意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申甫诚，等出去了，标准流程结束后，还有些本地的媒体记者想采访你，我忘了问你了，这里现成有几个记者，要不，我就直接帮你回绝了吧！”
“别！别呀！”申甫诚闻言激动了起来，“龚警官，这不合适。你想啊，这里的几个记者，小伍啊，不是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这里的几个记者，那可都是和案子有关的。他们写出来的东西，能公平公正吗？能客观吗？就拿小伍来说，她师父就是受害者，她能、能客观公正地看待我吗？”
伍端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您啊！就放心吧！我们不稀罕写您！到时候我再帮您劝劝霍海、皮特他们，保准没一个人会乱写，哦，干脆我们都不写，您看行吗？等这件事水落石出，让您低调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怎么样？对您够意思吧？”
申甫诚咽了口口水，摆摆手，“得嘞！我不和你争辩。我这身子骨不行，吵架也吵不过你们年轻人。我还是等着出去以后，看看能不能遇上个通情达理的警察，还我清白！”
伍端端和龚星河相视一笑，对申甫诚的这番言论不置一词。
申甫诚也瞧出他们俩是同一阵营的了，便闭上了嘴，只是还忍不住哼了一声，以示抗议。他心里的小算盘也拨得吧啦吧啦响，只要一出去就给律师打电话，处境一定比现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