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乱世书 > 第三百四十二章 昆仑玉虚

  乱世书卷一初入江湖第三百四十二章昆仑玉虚赵长河一时半会甚至都不想去了,事情一堆。

  见玉虚真人无非是为了探探天书的线索,这还不知道怎么探,总不能当面问“喂你有没有天书”吧?本来没事的都可能生出事来被人揍死。

  何况天书是瞎子想要,自己虽然也有兴趣,却真没那么强烈。现在这点水平去和天榜第四争天书?还不如自己找个山崖跳下去干脆。

  但是自己求见的话都放出去了,人家回复愿意见,这放鸽子总是不好的。

  赵长河收起剑坯和书册,举步入山。

  昆仑城依山而建,如果从正西方向入山,那就是玉虚峰。

  此前去各个山头做了那么多事,那都只是边上侧峰。真正的玉虚峰是不允许别人随便进去的,按照之前杨虔远的说法,玉虚只接收鉴定过身份的大恶人,其余未能鉴别的、以及自己也懒得入山贪图城市便利的,便聚居城中。

  这收容恶人形成一个庞大恶势力的玉虚真人,真会是那个壶中天地宽的樵夫么?赵长河心中没底。

  入山只有一条险道,沿着溪水而成,不知是多少人曾经走过,形成的路。

  左右白雪皑皑,连这条险道上都是厚厚的积雪没人清理,可见很久没人踏入此山了。但溪水清澈,静静流淌,却没有结冰。

  也没有守卫,走了很久都是一片茫茫,寂无人声。

  不需要守卫,别人根本不敢随便进山,天榜第四的威慑力不是开玩笑的,不许你们进,就没有人敢进。

  赵长河抬头看着云雾缭绕根本望不到头的山巅,慢慢向上走着走着,繁杂的思绪反倒一点一点散去,心境渐渐澄明,步履越发悠然。

  急又有什么用,想太多也没有意义。

  不如慢下来,看看这昆仑的雪,看看这玉虚的云。

  莫等到将来回去见到晚妆,她问一句:“你到了昆仑,可知昆仑什么模样?”

  那时自己只会瞠目结舌,一句都答不上来。

  那一日樵夫的歌声依稀回荡在心间。云山,隔断红尘岸;游观,壶中天地宽。

  天灵百会微有凉意,外界之炁与内沟通往返,化作体内温热,散于风雪之中。玄关九重应有的循环,后天到先天的真气性质转换,并且还在丝丝增长的修行过程,在此之前连好好体验都没有过。

  眉心泥丸有些轻微跳动之感,有种什么感悟说不清道不明,即将喷薄而出一般,但细细去捕捉,却什么也没有。

  所谓临门一脚便是如此……随时都能感受到下一个境界的存在。

  说穿了宗师之路就是寻道之路,无论心境、技法的积累和掌握、对武道的认知和理解,全面升华质变的过程。

  自己确实差了这么一脚。

  不知不觉间,悠然的登山已经走了足足四五个时辰,从中午走到了日落,已经爬得很高很高了,山顶似乎还不见真貌。山中云霞似乎已经绕在了身边,回首下望,雾霭沉沉,仿佛仙境。

  不知何时,前方隐隐传来劈柴声,初时极远,渐渐越近。

  一声一声,悠然而有韵律。

  赵长河慢慢走着,感觉自己的脚步都不自觉地在贴合这劈柴的节奏,然后发现,每次劈柴声的间隔,完全一致。

  持续按小时计的劈柴,却每一次间隔都是一样的,感觉连毫秒都不差,精准得如同机器。

  云雾渐开,依稀可见前方数间木屋,积雪化为溪水,绕屋而过,流向山下。

  赵长河远眺木屋,云雾缭绕之中,恍惚觉得这些木屋不是人所搭建,它们就是与昆仑共生,天地初开之时便长存于此似的。

  当然不过是错觉……这就是人搭的,但搭建的人早已天人合一,自然之道已经登峰造极。

  赵长河的目光最后才落在木屋中央的宽大院子,院子里一堆柴禾,看似随意地堆在一边。一个老樵夫悠悠然地伸手取过粗木,挥刀一劈,准确地分成两半,又随手丢在一边,继续取新的一根。

  他就安安静静看着,不去打扰。

  从头到尾,这樵夫的所有动作都像是上一次的机械重复,但却感觉不到如同机器人的死板味道,他的每一刀都融于风雪,就像是空气带着自然而然如此流动挥舞,刀就是风,雪就是刀,不仅不是机器人,反而是自然和谐的美。

  但是风雪明明不是他挥刀的方向,让人很难理解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刀融于风雪,而是刀引领了风雪吗?

  但风雪不变啊。

  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循环刚才所见的动作,竟然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境界不到,理解不了……差得有点多。

  “啪!”樵夫劈完了最后一根柴,随手一抛。

  劈完的柴横竖横竖地整齐相叠,叠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造型,仿佛丈量过似的,长宽高完全一致。

  赵长河不需要去量,就知道不可能有差,这老货好像在装逼给自己看……呃,往好了说是在提点示范一些什么?但真的差距有点大,示范了也没用,装逼效果倒是十足。

  他终于叹了口气:“老丈,我来找伱喝酒了。”

  老樵夫起身进屋,笑道:“晚来风雪大了,进屋喝。”

  赵长河便跟着他进了边上屋子,屋中烧着灶,挺暖和的,灶台上温着一大瓮酒,老樵夫仿佛感觉不到烫似的,一把拎着酒瓮顿在桌上,板着脸道:“你挑的不是时候,本来是可以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结果你来时已经有雪,好诗不合用了,憋得慌。”

  赵长河抽抽嘴角,神色变得很是怪异。

  你他妈就是天下第四。

  这几栋木屋,就是玉虚宫。

  樵夫取了两个大碗,抱着酒瓮给他倒酒,口中道:“话说回来,本来该是你请我喝酒才是吧?怎么反过来变成我请客了……”

  赵长河道:“怎么就该我请你了?我好歹是个客人……”

  “不是我提醒你的心火,你能不能应付昆岗之炎?”

  “呃……”赵长河道:“是该谢谢前辈。难道要我扛着酒缸子上山?”

  “不可以吗?”

  赵长河想了想:“好像可以,下次一定。”

  简单交谈之间,两碗酒恰好倒满。樵夫放下酒瓮,举碗相碰:“很久没有人陪老头子喝几杯了……来得也好。”

  赵长河道:“盗圣前辈不来吗?”

  “他不爱来……因为每次来了都能看见他压抑着手指抽筋般的模样,只想偷我东西,可惜我这木屋三间,别无他物,他受不了。”

  赵长河忍不住问:“据说进山很多恶人,玉虚宫是个恶人组织,怎么只有老丈一人在此?”

  “真是那样,你敢来喝酒?”

  “有何不敢,我赵长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老樵夫淡淡道:“进山的恶人,当然都死了……不好好鉴别一二,我也不好随便接人进来送死,你说对吧。”

  赵长河:“……”

  敢情人们以为的恶人庇护之地,实际上是个让恶人来送死的坑?

  “喝酒。”老樵夫恣意饮尽碗中酒,畅快地抹了把嘴:“我这边在做什么,你就别过问了,问太多没什么好处……一个见风雪天寒,愿意给老樵夫披件外套的年轻人,我乐意请他喝杯酒,仅此而已。之后从哪来,到哪去,你的宗师之路,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