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玩意竟然能卖钱,还这么贵,宁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宁父划了根火柴,将烟点燃,吧唧吧唧开始抽了起来,显然也觉得不可置信。
那雷公蕨拿来喂猪,放多了猪都不吃的东西,竟然也能卖出高价钱,羊肚菌,长得奇形怪状,路边看到了怕它有毒要给它踩一脚的东西,说是人间美味。
这些东西显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不说远了,就去年公社通电,组织大家看电影的时候,看到幕布上有人在动,好多人都大喊有鬼,吓钻到凳子下去了。
还得放映员解释了好久这才平息下来,电影才得以继续放映。
还有好多老人家刚看到电灯的时候,以为那是火呢,啧啧称奇,这火咋一点都不跳。
为了省根火柴,把烟斗凑过去点烟,吧唧半天都没能点燃。
还是有人解释了好久,这才明白那不是火,是灯泡。
至于电?那是什么东西,不懂。
还是宁建国说这些玩意外国人爱吃,收购是为了出口,老两口这才勉强接受。
宁母还在嘀咕,这外国人口味咋就这么怪,猪都不喜欢吃的东西他们那么喜欢,还特地跑到中国来进口。
宁建国也不好说什么,这个时候的大部分人知识面都十分狭窄。
没办法,又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有从外界接收信息的渠道。
“建国,你说的那个啥子菌和和雷公蕨,供销社收多少钱一斤来着?”宁母不管这些东西好吃不好吃,能不能吃,先问起了她最关心的价格。
“那个菌子,湿的八毛一斤,干的九块一斤。”宁建国没说一等品的价格,只说了常见的二等品的价格。
“啥?”
宁父一个没坐稳,差点摔在地上,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显然是被呛到了。
“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错吧。”这时宁母看了一眼宁父,见他没啥事紧接着道。
“湿的八毛,干的九块。”宁建国只得再说一遍。
“我滴个乖乖,这么贵。”
这个价格着实让人吃惊,林子坡地上到处都有,经常见得到的东西,竟然这么贵。
这时宁父已经停止了咳嗽,用力的拍了自己胸脯几下,清了清嗓子。
“那雷公蕨呢,这个收多少钱一斤?”
“这个要便宜一点,湿的一毛,干的一块二。”宁建国一脸淡定的说出来这个价格。
他淡定,其他三人可就不淡定了。
菌子还好说,这个东西本来就少,重量也不重,一斤的量就已经很多了,有时候运气不好有一天都采不到几斤,价格贵点也算正常,还能理解。
但这雷公蕨什么价钱,湿的一毛钱一斤啊。
这玩意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要是一天都用来采这玩意,一个成年人一天弄个两三百斤一点问题没有。
这一下子就是好几十块钱到手,比得上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了。
平常人家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什么,除了平时队里上工,搞副业,年底按照工分分钱之外,其他的收入主要来源就是靠着鸡屁股银行。
六毛钱一斤鸡蛋的收购价,就是平常人家最主要的收入途径。
要不然,基本家家都喂了母鸡,哪会自己都舍不得吃个鸡蛋。
这要是让大家知道了不得疯了,家家户户都会出门找羊肚菌和雷公蕨去。
“这个事情,别个晓得不?“宁父紧张的问道。
果然,谁都一样,这种能发财的事情,都是自己知道了先看别人知不知道。
要是大家都知道了,都去干了,就大家都挣不到钱。
宁建国摇摇头:“除了咱家,就只有供销社的那些人知道,不过他们应该会告诉家里人。”
这个是肯定的,想都不用想。
几人没有去想为啥除了供销社,就只有宁建国知道。
既然他们没问,宁建国也懒得去说,不然又要费一大番口舌。
“那就好,那就好,供销社那些人知道了也不碍事,离咱们这远着呢。”从宁父说出的话来看,他已经想好了准备大干一场了。
这时李燕玲说了一句:“那我们家荒地里的那些草根怎搞?那里算起来也有好几百块钱呢。”
“对对对,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建国,你说怎么搞?“宁母赶紧道。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宁母,反而是问起了宁父,觉得要不要请人来帮忙一起弄。
宁父思索了片刻,觉得还是得请人来帮忙一起挖,谁挖到的就算谁的,不过要帮忙把那里的地给整理好。
当初自家要了那片荒地,队里的人都觉得宁建国疯了,好好的林子不要,要一块只长茅草的荒地,现在这才过去多久,一亩地光把草根挖出来卖掉就能有好几块。
这些可都是白赚的。
不过刚分完地,就能捞到一笔,肯定会有不少人眼红。
这时叫上一些人来,请他们一起来挖,挖到的都算他们的,这样他家就不会那么抢眼,另一个刚好给开了荒,一句两得。
在农村就是这样。
怕你有,笑你无,嫌你穷,妒你富。
而且这个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瞒也瞒不住。
自家分润一些出去,分担些火力出去,就没那么明显,别人顶多说他家走了狗屎运,眼红一阵子就算了。
要是一家独吞,搞不好就会有人盯上,这个时候可不是几十年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年代。
三只手的事情多得很。
“爸,那你说说,叫哪些人吧,不要叫多了,叫多了自家就没几个钱了。”宁建国问道。
“刚刚你是说你叫了刘桂林明天来帮忙是吧”
宁建国点点头:“对,今天我看到他在集市上卖鱼,我就叫他明天一早带着锄头和鱼竿来找我。”
“行,你帮帮他我没啥意见,他也是个苦命的,不过记住了,升米恩,斗米仇,也不能对他太好了。”宁父告诫他。
这个道理宁建国自然懂,自己也就顺手帮一下,关键还得靠他自己,再说人家还有亲叔叔在呢。
“其实你叫刘桂林来这个做的好,能堵住不少人的嘴。”
“另外就不要叫外人了,就叫你三伯和五叔吧,我们三家人加一个刘桂林够了,再多就不够分了,另外也刚好抵了工钱,不用欠啥人情。”宁父最终还是考虑叫自家兄弟。
宁父找三伯和五叔两家,宁建国没啥意见,不叫大伯和二伯就行。
他大概估算了下,自家四个,三伯家两个,五叔家五个,再加一个刘桂林。
一共是十二个人,十天的时间,将回水湾那里全部翻一遍还是不成问题。
到时候那些弟弟妹妹们放学了还能来帮忙。
扫草,挖地这些重体力的事情就男人来干,清理枯枝杂草,挑选坏死的草根,清洗草根,就交给女人们和孩子去干。
这样分工合作,相信要不了几天,回水湾那里的那片荒地,很快就会大变模样。
估计队里的人都会有些认不出来。
宁建国觉得,最重要的反而不是挖了茅草根卖的那些钱,而是趁此机会把这片荒地给好好整理了一下。
这样他们挣了钱,不仅要感谢自家,而自家还省了很多事,属于双赢。
要是真自家去弄,没得个一两个月还真搞不定。
既然决定了,宁父立马就去五叔家了。
这个还是让宁父去说比较好,有信服力一点,要是换他去,不知道还要多费多少口舌。
五叔是个木匠,以往都是跟着副业队一起干活,这个时候还没活,相信他不会拒绝宁父的邀请。
五叔家的三个弟弟和五婶应该也会一起来,刚刚他自己默默估算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们几人都算了进去。
这种一家人卖力干个十天左右就有几十块钱的收入,在这大山沟里,除去那几个有职务的,估计没人不愿意。
不愿意也没关系,他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这也是宁父说要叫上三伯和五叔,要不然按照宁建国的想法,就只叫上三伯一家。
若另外少了人,自己去叫姐姐来问上一问,让她帮忙介绍几个人来帮忙。
至于自己以前玩得好的那几人,还是算了,免得惹得宁父不高兴。
自己重回这个年代这么久了,自家的亲人就只有嫁出去的姐姐还没见到。
怪想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