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渔色大宋 > 第668章:正戏开锣

  八月十七。阴。

  这是又一日的早朝。而现在出列启奏的竟是开平王高雍。这位老王爷平时惜字如金。很少在朝中说什么。今天一开口谁都觉得希罕。无不好奇地听他说什么。

  赵桓也觉得希罕。而听到他说的东西时顿时感觉更希罕。

  长江闹水匪。而且还盘踞扬州。可为什么江南一路沒任何官员上报这事。反倒是这个闲散王爷知道了。

  赵桓的脸色顿时沉了下來。视线往下扫了一圈:“谁能告诉我。为何此事无人报与朕知晓。反倒是高王爷得了消息。”

  凡是被他看到的官员无不低下头去。赵桓虽然是个窝囊皇帝。但也好歹是皇帝。坐在龙椅上再加上这样的氛围。何况他是从太子之位兢兢业业一步步锻炼到现在的。几分皇帝的气势还是有的。

  偌大个朝堂上鸦雀无声。安静得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响。

  赵桓愈发恼火:“装聋作哑便能敷衍了事么。王时雍。着你即刻将扬州知府撤拿回京。朕要当面问问他。这地方官是怎么当的。”

  吏部尚书王时雍被点了名。不得不站出來。一脸尴尬的刚要答话。却听一旁有个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官家。高王爷身在汴京却对千里之外的扬州了如指掌。果然不愧为我大宋中流砥柱。”

  说话的正是当朝太傅梁师成。和别人不同的是。他说话并沒有出列。只是站在原地。而且连个套话都沒有。这可是绝对的大不敬。赵桓心里本就不快。现在更是眼神不善地飘了过去。

  雍爷的老眼微微一眯。梁师成老奸巨猾。这话明夸暗贬。甚至已能称得上很诛心了。什么叫身在汴京却对千里之外了如指掌。分明在暗指自己遍插暗哨意图不轨。

  不过梁师成是老狐狸。雍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不紧不慢地回道:“了如指掌不敢当。也就是巧了。前些日我家小子去江宁府玩耍。路经扬州时亲身碰见。还险些因此丧了性命。梁太傅若是不信大可将我家小子传來一问。”

  梁师成刚张嘴要说话。赵桓已一挥手说道:“不必了。开平王忠正耿直。朕不信他会欺君。”

  “官家圣明。”雍爷高唱了一句。不等梁师成再开口。他就接着奏请于扬州设立水军营一事。并将其中的利害表了个透彻。扬州地处淮南东西两路和江南东路的交界处。在这里设立水军再合适不过。以后不论哪一路有水匪。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赶至。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方便快捷。

  赵桓当即就准了。只是他考虑的不是什么水匪。而是将來万一大宋北线守不住。被金人赶至南方后还能依托长江天险。扬州设个水军营好啊。为将來自己的南逃预先埋下一道防御线。

  梁师成和雍爷素來不对付。哪会甘心情愿让他这么顺利。可他正打算开口。却见雍爷已退回了队列中。低头垂眉再不说话。梁师成不禁一怔。他原以为雍爷费了这么大事最终会推举他的人去经营这水军。可现在看來却不是。

  难道他真是为了水匪一事。可为何我不曾收到这消息。

  正狐疑间。赵桓又开口道:“水军一事着枢密院速速办理。扬州知府即行撤拿。吏部另选贤明赴任。”

  王时雍刚应了一声。却见又有人出列:“启奏官家。水匪为祸乡间。当尽快剿除以平民患。此事非同小可。微臣愿保举一人出任知府之职。”

  梁师成顿时闭上了嘴。因为这次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金军真定大营回京的太宰张邦昌。

  张邦昌从出使真定到现在已经离朝几个月。但是他毕竟是当朝首相。地位尊崇。就连梁师成都得敬他几分。何况这次张邦昌回京是带着使命來的。。金军逼近汴京。他需要回來与赵桓商议和谈的价码。

  赵桓好奇了起來。这也是个老狐狸。平时最爱干的事就是随大流。很少主动推荐谁。可这次却破天荒开口了。

  “哦。不知张爱卿保举何人。”

  张邦昌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位置。恭敬地说道:“微臣保举官家御弟。信王殿下。”

  “这……”赵桓有些发愣。张邦昌和赵榛沒什么交际。怎么会想到主动推荐他。

  梁师成则是暗喜。赵榛素來与赵构交好。经常与他的党羽作对。如今有机会把他送去江南。离自己远远的。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他也赶紧开口道:“信王殿下聪慧英明。知扬州府之事微臣附议。”

  赵桓眉头微微一皱。现如今梁师成要什么他就偏偏不想做什么。可就在他正准备开口否决时。却见又有一人出列奏道:“启奏官家。信王殿下虽则年幼。但才名远播。定能胜任。微臣亦附议。”

  这下赵桓不说话了。因为这次出列的是他的亲信。御史中丞秦桧。既然连他都开口说好。那就索性卖张邦昌一个面子。至于梁师成的附议他就自动无视了。

  “好。朕准了。”

  “谢官家。”

  张邦昌、梁师成和秦桧齐声谢恩。可是秦桧却沒退回去。而是眉头一挑沉声说道:“启奏官家。微臣另有一本奏上。”

  赵桓心中一喜。等了一早上。总算正戏开锣了。他脸色不变。温言问道:“秦爱卿。有何奏本。”

  “微臣要参一个欺君罔上的奸佞之臣。”秦桧双手捧着奏本。顿了一顿后缓缓说道。“太傅梁师成。”

  朝堂上瞬间死一般的寂静。接着一阵哗然。

  所有人面露惊色。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桧是失心疯了么。竟敢参梁太傅。难道他不知满朝重权俱在梁党之手。难道他以为区区一个言官真能将隐相参倒不成。

  这些话谁都知道。当然谁都不会说出來。这时候一双双眼睛全都带着各种复杂的神色集中在了秦桧身上。有同情。有怜悯。有嘲笑。有讥讽。

  梁师成也沒想到秦桧会突然向他发难。但他城府极深。只冷冷一笑:“哦。不知秦大人要参本官何罪。”

  秦桧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啪的打开手中奏本。铿锵有力地道:“臣参梁师成。通敌叛国、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豢养府兵。共计重罪二十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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