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灵殊 > 第二十章 终生之疾

  曼殊接下去骂五鹰道:“——为怕见张陵,竟全数避在外头,倒做成了妖魔的好事。本来也不关我们的事,张陵蠢才,也会一头失陷在那里!连累了我,只怕被人提前发现我的修为,只好假装被劫,先缓一缓,再造局取信于人。”

  一番话,完全是悉琦口吻。长老们都纷纷赞佩:“不管那名刺夫人是真是假,那袭黑袍是真的。总脱不了牠们那一派。家主能擒下,神威过人!”又道:“都是张陵不小心招来的,该把张陵叫来训一顿。”

  曼殊冷笑:“我是斗得神倦,你们脑子都锈住了么?此时五鹰不都盯着张陵呢?你们倒是招他?”

  如果说华长老等人眼中曾有疑虑,如今也尽打消了,都夸曼殊想得周到,又可惜道:“若能说出去,不失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曼殊恢复天仙儿般的淡然,道,“要那虚名何用?倒是早知如此,选个人出来,把这功劳栽给他,助他成个名,或许有用。事起仓促,怕多生枝节反而有破绽,且罢了。”

  长老都称是。华长老又道,悉家外侄、“吉”字掌柜正好回来交帐,论理可以款待,不知家主愿意见他否?

  曼殊搜寻悉琦的记忆中人名清单,知此人地位不高不低,一向功劳不大不小,交帐是例行的,很不必特殊处置,便道:“罢也!那黑袍女妖未必真是名刺,却也怕引来名刺。名刺虽然应该牵制在传鹰洞,不见得听了消息来找我们麻烦。但不可不防。我需得警戒着,你们也是。例行交接,你们自分派老成的负责便是。这几,不是最重要的人与事,我就不亲自出面了。对外只说养伤则是。”

  却说那悉家外侄,原是姓石,因母亲早亡,父亲忙着另娶。把阿石送到悉家这边带着。后来阿石出头了,从一介伙计,到打理“吉”字号生意,父亲又愿意跟他多亲近亲近了。阿石也尽奉养之责。只是父亲吹嘘多年来“教导之恩”,说起来不过是那几封督促他好好读书的家书。阿石倒也不跟父亲打脸,无非牵牵嘴角不予回应而已。

  都说子女是父母一生的债,有些父母还是子女一生的债呢。只不过到底有这生养之恩在,阿石暂时还没打算析骨还父。所以还认这恩罢了,好在他父亲也是年富力强的,阿石奉养责任也不重,从悉家得到的商俸里尽支取得过。

  他父亲倒是想他多尽点责任呢,有便宜谁不想占?有油谁不想揩?但能做到悉家下头的掌柜,也不是有油随便人揩的软杮子。他父亲提的要求过份点,阿石就玩起太极躲过了。他父亲还想有几句怨言,当地混混就上门了,叫他父亲招子放亮点,别脏了悉家商誉。

  是了!阿石如今是悉家用的人。伤阿石名誉就是伤了悉家名誉。给阿石找麻烦就等于给悉家找麻烦。他父亲偃旗息鼓。

  那阿石生得倒也清秀。平时为人低调亲切,同事们都喜欢。这次回来,大小姐虽没有款待会晤,长老是有来跟他亲自接待的,款款问他生意、生活诸事,对他颇关心赞许。外人谁知道悉琦已经是真正的家主呢?阿石这荣耀已然很高了。

  长老谈完话,又有同事接风。又有歌舞伎出来献艺。同事透风,说其中出某某地某某观。

  那时他刚做了伙计中的一个小头目,押货到某地,到当地的灵观中参拜。

  那灵观极清静,墙头很短,能见到墙头桃花开得正好。阿石从小门进去,也不见别的香客,但见有个出家人趺坐在廊下,默默参道,也不接待客人。阿石自己游历了一圈,看了些灵经灵宝、雕像壁画,还有小园中遍植的桃花,与人儿辉映——

  哎,等一下,哪里来的人儿?

  阿石见一女子在树下折花,姿窈窕,脸在花中,看不真切,只隐隐见线条清丽,耳后一片皮肤尤其柔腻。阿石当时就心动神驰。

  那女子折了花,便回走了,步伐飘逸。阿石也不敢靠近,远远看她走的方向,那溪边也没有几处人家。他估定了她进去的屋舍,想上门造访,不好意思,想丢开了,又舍不得。好在是个小头目,行程大约可以作主,便多勾留一,从早至晚只作参拜,在那里看着,皇天不负苦心人,又见到女子出来到溪边汲水。阿石喜极,也走近溪边。这次,那女子抬头看他了,脸上却全是坑坑洼洼的麻子,眼神也很不善,问他干什么。

  阿石答不上来,支吾几句,踉踉跄跄走了。人家看他脸色不对,问他怎么了。他推说摔了一跤,又忍不住说起溪边有个人家……

  “哦,甘仔家。他们家新娶媳妇呢!赶早几天,还能吃上他们家喜糖。”人家道。

  原来是这样。你还别嫌人家脸上有麻子、口气不好。人家自己已经有老公了,还轮不上你呢!阿石失笑而退。

  直到他又见到了椤椒。

  灯光下,那面影,跟甘家媳妇好像,而且没有麻子,更见得艳光流转。

  “可惜我有病是不是?”椤椒索自己直说了。

  阿石低头。

  “而且我口气也坏。”椤椒自己道。

  都是实话。阿石没法反驳她。

  “其实那是我姐姐。”椤椒又道。

  “呃?”阿石瞠目。

  那个某地某村、某家媳妇,“是我姐姐。”椤椒道,“我家里穷,我爹娘以前把我姐姐卖给那家作媳妇了,又把我卖在这里作丫头。听你一说我就知道了,我姐是小时候生病,没好好治,落下了一脸麻子。她脾气也坏,跟我抢东西打架,能把我打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