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灵殊 > 第七章

  我们的完美计划最后变成了一场混乱,倒不是没捉到人,而是打击面忽然变得太广了,这也是令我困惑不已的地方:我不就是看到黑影时激动了一点动作快了一点把网抓得紧了一点吗?怎么最后发现自己整个被缠得像只五芳斋的粽子,这线还不是一般的结实……一时这阳成湖水上水下尽是胳膊腿和头颅在挣扎,看来倒霉的不只我一个,这让我心好过了很多……忽听舒哥叫:“好抓住了!死小子在你舒哥哥的妙计下还想逃?”

  这家伙抢功劳还真是脸也不红啊,此时我也没空计较这个了,使出最后一丝气力叫道:“舒哥救人先啊嘟噜嘟噜……”

  当我们最后全被解救出来时,场面极其壮观,理论上以蛋糕为中心,只见一座拳头山在飞舞。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舍命救人,满脸脚印的蛋糕从拳头山下爬出来了。我看一眼:拳头山仍在飞舞,时时有各种惨叫声传出;再看一眼:蛋糕在我面前,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这把刀,长四寸许,宽两寸三分,刀锋之锋利足以削断正版的中华铅笔,诸位请原谅我立刻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我想我是在蛋糕的家里,满地乱得像猪圈,但是窗台上一样奇怪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它有两只灰漆漆的贝壳一样的翅膀,丑得可以,一动不动的俯在那里,偶尔才把光秃秃的腿伸出来抽搐一下。

  我吃惊道:“天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猪公安静回答:“这是孕育珍珠的天堂鸟。”

  我说:“这么丑也好叫天堂鸟?……天啊猪公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时候我才发现所有的人都挤在这个小小的猪圈,他们七嘴八舌告诉我我被蛋糕绑架了,蛋糕用我的生命要胁所有人都不得靠近他家。

  我感动得泪盈眶道:“这样你们都能救下我?是怎么救的?”

  舒哥镇定道:“哦,我们只是没有接受他的威胁而已。”

  “……而已!”我立刻低头检查自己上有没有什么不明损伤。

  “我又没有真的要砍你!”一个声音说。

  “是哦!”我立刻反唇相讥,“你那片小刀能‘砍’吗?充其量是‘割’吧?”

  “那不知道是谁看见这片‘小刀’就昏过去了呢,重得没压死我!”他嘲讽道。

  “……”我脸一红,正在想词反驳,忽然尖叫,“蛋糕!——你们没捆他?”

  所有人忽然一齐转过头来向我“嘘!”

  我正糊涂呢,忽然,出现了一件梦一样的事!

  天堂鸟的双翅开始缓缓张开,有光芒像月光一样渐渐透出来,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明亮,美得像佛座前的灵光,让人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天堂鸟发出一声清亮如的鸣叫,双翅彻底张开了,一粒龙眼大的东西从它的口缓缓升起,漆黑得似最深的夜,明亮得似最温柔的眼睛。这是一颗美丽的黑珍珠!

  天堂鸟的喉咙温柔的“呼噜”一声,仰望着它生的珍珠,眼里滑出一颗眼泪,便彻底失去光泽,翅膀垂下去不动了。黑珍珠静静落下来,绽放着悲哀的美丽光芒,我傻傻的说:“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见到天堂鸟,我不知道它来自蓬莱,一生只孕育一颗珍珠,这颗珍珠诞生就是它死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它怎样以弱水为饮以流沙为食以自己生命为祭品来生育它的珍珠。我不知道如果珍珠夭折了,天堂鸟会难过得不吃不喝不休止的飞舞啼鸣,泪尽便继之以血,到死方休。

  我从来不知道天上地下会有这样的生命。积木天是没有母亲的。

  这个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明白,忽然就忍不住蹲在地上哭,停不下来的哭。

  蛋糕这个混蛋,发现了受伤的天堂鸟,自己道行不够救它就四处抢人家的,他不相信我们会很愿意救它吗?——虽然救它就等于帮它死亡。

  我在泪眼朦胧里忽然听到风声和火焰声,抬起头来一看,天堂鸟的尸体忽然着起了熊熊的火焰,它就在火焰里化作灰烬,转眼就被风彻底吹散了。可是我一直相信,在火焰快熄灭的一瞬,我听到一声模糊的满足叹息。

  我们一直在那里呆立了很久,只有黑珍珠在窗台绽放柔和光芒,据说在八百年后它会孵出一只新的天堂鸟。

  后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处置蛋糕,说到底他也是用一种最浑蛋的方式做了一件好事。但是如果就这样算了,我们又担心以后随便谁想做好事的时候就四处抢劫,那好像也不太好。

  这样我们去问了不知多少岁的法家的龟。法家的龟建议我们先开大会表彰蛋糕的心事迹,然后再为他的抢劫闭他九百年。这个主意我们都觉得有点折腾人,不过蛋糕本人不反对。

  后来我们每次走过布丁山,都忍不住看看蛋糕被闭的山洞。我们知道他又在那里研究新的机械,边有一颗温柔的黑珍珠陪伴。这颗黑珍珠来自一只美丽的天堂鸟,有一天会孕育出一只新的勇敢的鸟来。

  ——以上!这是小朋友引文记结束的分割线——

  从上我们可以看出三点:第一,这个地方的居民很混乱。不但人很跳脱常生活也很蠢bī)。有点儿闲得蛋疼的感觉,似乎就没经历过什么真正的腥风血雨。第二,这个地方是被“神圣诸天”包围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它几乎没什么真正的战乱。因为好战的人们越不过那些已经和平和稳定了的边界嘛!第三,这个地方有一些特产。特产并不是很多,不足以惑贪心的人们咬着牙要踩平了这个地方攫取宝藏。然而也并不是太穷困,足以应付他们的常所需,而且周围的诸天也可以从这里得到一些好处,以充保护费。

  是这样的地方。那个海明公子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出征呢?唉!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还不是孟吉山西望归位之动乱,引发到这边的一处妙见天也乱了一乱,于是海明公子觉得有机可乘。他就想到积木天来发一笔财。

  没想到,财没发着,他自己失踪了!

  是积木天的人劫持了他?不不!积木天的那些逗bī)们!从上面的引文你就可以看得出来吧,它们根本就没有劫持一个公子的实力与心智!

  不不,看起来其他人劫持了海明公子的可能,是更大的。有关方面紧紧的盯住了曼殊——这是说,他们紧紧的盯住了海明公子失踪事件,认为可以凭此抓出曼殊的狐狸尾巴来。不过呢,实际上,他们没有任何进展。所以他们决定内紧外松,引蛇出洞。说到底,是想引曼殊放松主动露出破绽。好让他们进击。

  破绽倒是没有露出来,不过有位当铺接了位奇怪的客人。

  这家当铺好大的店面,垂着半截帘,帘上斗大的一个‘当’字。门口贴着一付联,上联是:“济他人之急。”下联是:“图自家之利。”这倒是实实在在的老实话。

  正午时份,当铺门口来了个人,是个年轻人,有着一付颀长的材,不胖不瘦,人长得相当好,修眉清目,俊。要是给他换件像样的衣裳脸色再养得白一点儿,凭他那长相,谁敢说他不是有份的公子哥儿。可惜他肤色黑黑的,那穿着,可就不在相衬了。上是件破小褂,没袖,边儿都毛了,左胳膊藏在小褂里,右胳膊露在外头,下是件补着几个补钉的裤子,脚底下是一双快透底的薄底靴。看来是破落了,成了混混儿。

  他到了当铺前,手一抬,头一低,走了进去。敢是来当当的,困窘本是低头事。年轻轻的不务正业,糟蹋他这块料儿了,未免让人为他扼腕。

  年轻人一进门,便冲着那一人多高的柜台上那扇小门叫了起来:“有人

  么。”叫了两三声,柜台那一边才冒起一个脑袋,是个干瘪瘦老头儿,稀疏疏

  的几根山羊胡子,鼻梁上架付眼镜,典型的开当铺的。

  瘦老头斜着一双老眼,瞟了年轻人一下,然后,脸上不带一点表,冷冰冰地开了口:“干什么的?”

  “问得好。”年轻人一咧嘴,笑了,好白的一口牙:“进当铺来,还能干什么,找乐子,你这儿有么?”——好油滑的一张嘴儿!

  瘦老头儿不屑地打量了年轻人一眼:“你要当当,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年轻人又咧嘴一笑,道:“敢你是打门缝里瞧人,把人都瞧扁了”

  左胳膊像条蛇一样,也没看他是怎么动的,一下就从小褂那齐肩的袖口里伸

  了出来,左手往瘦老头儿眼前一幌,道:“喏,能当么?”他掌心里托只大蚌,二指微一用力,蚌壳开了,露出里头一珠,赤红色,足有鸡蛋大小,一头略尖些,似乎是伸出一个角儿。

  瘦老头儿两眼猛地一睁,指了指年轻人掌心上的那颗长角怪珠子,道:“你要

  当这个?”

  须知此宝名为神龟宝,又名洛珠,乃万年神龟内丹,与河图洛书同时出世,被娲皇收去,专御烈火洪水,更具起死回生灵效。任是多么重伤奇毒,只将此珠那根暗角,趁其快要放光以前,对准伤口,便觉遍体清凉,转眼将毒吸净,合口复原。别的妙用尚多,也说不完。外壳形似一蚌,实则神龟精气所结,此宝非它保养不可,并非真蚌。不过此宝最忌血污,只沾上一点,光华立暗,须经二十四昼夜才能复原,治伤毒时必须留意,不可挨近沾染血污而已。

  这种宝贝,别说在灵州了,就是在妖界,那也是极其稀罕绝无仅有的。

  这么样一个宝珠。这年轻人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不怪那当铺的瘦老头儿不惊问!

  年轻人只不过随随便便点点头道:“不错,你收么?”

  瘦老头儿收起一股惊容,深深打量了年轻人两眼:“这颗珠子哪儿来的?”

  年轻人一摇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只问你收不收。”

  瘦老头儿脸色一沉,道:“小伙子,我这儿可不是销赃的地儿。”

  年轻人突然笑了,微一点头道:“老头儿呀,瞧不出你还真有眼光。”

  他居然承认珠儿是黑货,世上哪有这种人。

  瘦老头儿脸上变了色,惊声说道:“你果然是……我这儿不是销赃的地儿,收的东西都是有正当来路的,快走,快走,还不快走。”

  年轻人凝视着瘦老头儿道:“这么说,这颗珠子你不收?”

  瘦老头儿冷然摇头说道:“不收,来路不正的东西,哪怕它是块连城壁,我也不收。”

  年轻人扬了扬手中龟宝壳里那颗赤红大珠子,笑哈哈地道:“面对这么一颗珠子,你真能一点儿都不动心么?”

  瘦老头儿冷笑一声道:“我想动心,可是我不敢动心,你快走吧,你要再不走,我可要拿你送官了。”

  年轻人笑笑说道:“老头儿,别跟我来这一,官我见多了,送官吓不了我,你不收,我就另找别家去。”说着,他转要走。

  “慢着!”瘦老头儿突然一声轻喝。年轻人转过头来道:“干什么?”

  瘦老头儿指指那颗赤红大珠子,道:“你这颗珠子哪儿来的?”

  年轻人道:“瞧你问的,我哪知道这颗珠子是哪儿来的!”

  瘦老头儿冷笑一声:“你把这珠子再给我看看。”

  年轻人把手再伸给他。

  瘦老头敲敲柜台:“放这儿。”

  年轻人笑着,却摇了摇头。

  瘦老头呲着牙,也是笑,但笑得就有点儿勉强了:“瞧你!你是担心珠子放上柜台来,还能跑了不成?”